第八十六章 我本是皇
“世界有多大，雙眸所見?版圖所概?還是坐井觀天?
“你不知道，你只有用雙腳去丈量天地，以雙眸去盡收。
“強(qiáng)者是什么，強(qiáng)者是當(dāng)有一天你站在了天地的最中間，放眼望去，天地萬物盡收眼底，伸掌為天，覆掌為地，那時的你才是真正強(qiáng)者?！?p> 趙無雙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眉心。
是夢?
還是真實?
那道聲音宛如洪鐘，在他腦海里久久回蕩。
百丈高的巨獸，一望無際的長河，萬丈身軀的天龍，頭戴十二冕旒的帝身，九條尾巴的狐貍，一只爪子便能壓碎千丈大山的白虎，手持長槍的金甲神人，背生大日的慈祥佛陀，還有那個背負(fù)金劍睥睨世間，卻在巨人面前小如螻蟻般的人。
他看到，那名在所有的巨大生物面前小如煙塵螻蟻般的人，一劍劈出，萬丈長的金色劍氣撕裂虛空久久不消。
他看到，那只九尾狐貍，九條白尾延伸而上，將整個天穹遮蔽，他還看到那只通天白虎，虎口微張一道白色的光柱吐出，上萬的血色生物頃刻間化為了灰燼。
趙無雙雙眼古井無波，淡然的望向遠(yuǎn)處。
“玉山嗎？是在玉山嗎？”
趙無雙艱難起身，目光堅定，幾日的消磨，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陌生了，許多記憶在消散，又有許多奇怪的東西在他腦海中涌現(xiàn)。
他搖晃著起身，邁著虛弱的腳步走了出去。
“陛下！”
門口的起居郎王允躬身一拜。
“陛下要去何處?”
“我出去走走！”雖然已是皇帝，但趙無雙還是不喜歡用“朕”這個字，不為什么，就是不想。
“這......”王允有些為難，“陛下龍體欠安，微臣陪陛下前往吧！”
趙無雙搖了搖頭，“無妨，這是命令，你自己守在這便是了，我去去就回！”
王允面露難色，見趙無雙執(zhí)意如此也不敢違抗命令。
“微臣遵旨！”
徒步走到玉山下，趙無雙氣喘吁吁的半蹲在了地上。
他自嘲一笑，“這具軀體當(dāng)真是千瘡百孔了?！?p> 望著萬丈高的玉山，他強(qiáng)提一口氣開始攀爬，因為沒有盤龍樹的原因，玉山的封禁早已解除，此時的玉山空空蕩蕩，灰蒙蒙的一片。
自下向上望去看不到山頂所在，仙氣繚繞。
“盤龍樹的方位在巨變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改變了！”趙無雙喃喃道。
一只腳剛踏入玉山的一瞬間，趙無雙渾身氣勢猛的一變，僂曲的身子挺拔了許多。
他輕輕的握了握全，身上似乎有了些力量。
蹬！
趙無雙腳尖猛的一點往山上沖去，雖然速度不足巔峰的十分之一，但勉強(qiáng)也算是可以了。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指引，像是什么東西在召喚他。
“就讓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趙無雙登山登的挺歡，宮內(nèi)則是一片雞飛狗跳，養(yǎng)心殿前墨玲瓏鳳眼怒瞪，身后的大批禁軍持槍而立，大氣都不敢喘。
“混賬東西，明知道陛下有傷在身還敢讓陛下只身一人出殿?”
王允匍匐在地，有苦說不出。
墨玲瓏負(fù)手詢問，“可看到陛下前往何處?”
這時，身為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右弼汗青上前輕聲道：“有下人稟報，說陛下去了玉山。”
“玉山?汗青叔叔，這里就交給你了，我過去瞧瞧?！?p> 汗青點了點頭，“去吧！”
“呼呼！”
趙無雙大口喘著氣，這玉山實在是拔的太高了，剛才差點趴在山腰，要不是有股清風(fēng)相助，這會他估計還在半山腰折騰呢。
山頂之上，罡風(fēng)撕裂，呼嘯如刀。
抬頭望去，沒有什么草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趙無雙緩緩起身，雙眼閉合，許久之后，他睜開眼往走去。
走著走著，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河，與其說是河倒不如說是海，趙無雙瞪大眼睛望去都看不到邊。
正愁著怎么過去的時候，河水開始咕嘟咕嘟的沸騰，水位不斷的拔高，趙無雙退后了兩步，瞇著眼睛看去。
只見在那河上出現(xiàn)了一座橋，橋沒有橋梁，像是浮在了半空中，但仔細(xì)的看的話，那橋上白骨森森，還不時的有白骨脫落，落在河里。
“白骨橋?”趙無雙有些驚駭，這一幕好像在哪里見過?
趙無雙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往橋上走去，走上橋趙無雙猛的驚醒，“自己是怎么走上來了的?”
他伸頭往橋下看了看，一只慘白的大手突然伸出，大手比趙無雙的身體還要大，光指甲就如同一柄長劍一樣。
望著大手襲來，趙無雙沒有動，不知道為什么，他很鎮(zhèn)定，雙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大手在靠近趙無雙丈內(nèi)時，一道金色的劍光從趙無雙身上沖氣。
金色的劍光如同九天之上的大日，只在一剎那，大手寸寸消失化為了灰燼。
趙無雙繼續(xù)向前走，前方看不到盡頭，他就只是漫無目的的行走，很慢，很悠閑。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在他的正前方橋面上，一團(tuán)水極速凝集，變幻，最終水團(tuán)化作了一名手持黑劍的青年，奇怪的是，那青年的面容與趙無雙的一模一樣。
趙無雙有些愣神，“我?”
另一個“趙無雙”手持黑劍淡淡一笑。
“我便是你！”
趙無雙輕輕搖頭，“你不是我，我只是我！”
“趙無雙”長劍負(fù)后，一只手伸出。
“請！”
趙無雙習(xí)慣性的去拔劍，但是拔了個空，愣了愣，他搖頭一笑，雙拳緊握擺出一個拳架。
正此時，養(yǎng)心殿中，掛在璧上的墨麟瞬息出鞘，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在空中拉出一條黑色的長線直沖云霄。
世京城內(nèi)所有的人在同一時間抬頭，天上那條黑線沒有消散，就好像將天犁了一個口子一樣。
正準(zhǔn)備登山的墨玲瓏抬頭猛的抬頭，看著天上那條黑線，她雙眼一凜。
“墨麟?”
砰！
腳下的山石粉碎，墨玲瓏如同箭矢一般破空而上。
正擺著拳架準(zhǔn)備進(jìn)攻的趙無雙突然散去拳架，他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滿面。
墨麟沖天而起，自上而下化作一頭奔騰的麒麟直逼“趙無雙?！?p> “趙無雙”點了點頭，手中的黑劍一閃，飛射而出，一頭同樣的墨麒麟從劍中嘶吼而出。
天上兩頭墨麒麟撕斗在了一起。
趙無雙重新握拳，他沒用真氣，也用不了，因為全身的筋脈盡碎，能活著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好在體魄還算夯實。
一步出，沖拳起，拳化劍掌刺去，“劍式?jīng)_拳”鋒芒集中在掌尖。
“趙無雙”淡淡一笑，“劍式?jīng)_拳?我也會！”
拳化掌，同樣的一式?jīng)_拳，兩股勁氣相撞在一起，趙無雙退后了一步，另一名“趙無雙”同樣也退后了一步。
“沒用的，我就是你，你所會的我盡會，你所知的我盡知！”“趙無雙”平靜的笑道。
甩了甩手，趙無雙一語不發(fā)，再次伸手，雙指并攏形成劍指，一步踏出劍指在前，沒有任何真氣的波動，平平無奇，就像是田間頑皮的孩童學(xué)著書中的劍客刺出的一劍一樣。
可是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一劍，“趙無雙”卻是一愣，雙眼中如同大日升起，他雙手垂下任由趙無雙刺入他的心口。
“你贏了！”“趙無雙”淡淡一笑，身體化作水流，流進(jìn)了河中。
天空之上，一頭墨麒麟“嘭”的一聲破碎，落入河中。
墨麟劍筆直落下，落到了趙無雙的手中，趙無雙輕撫劍身呢喃道：“多謝了，老伙計！”
趙無雙持劍不動，下面河水開始沸騰，白骨橋緩緩下落，他還是未動，靜靜等待著。
當(dāng)他腳觸碰到河水時，場景一變，他腳尖點在了如同白云般的地上。
抬頭望去，入眼的是一座雕像，通天的雕像，那座雕像頭頂著天，腳踩著地，仿佛天地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趙無雙站在他的腳下如同塵埃一般。
突然，雕像活了過來，伸出一指落在了趙無雙的身前，望著眼前如同小山一般的手指，趙無雙雙腿微曲，猛的彈起，穩(wěn)穩(wěn)的落在手指上。
巨大的手指開始上升，直至與那座雕像的臉持平，只是趙無雙看不清雕像的面容，因為太大了，大到了他只能確定眼前的一面是一只眼睛，僅僅只是一只眼睛便能遮蔽他面前的整個視野。
一道金光出現(xiàn)在了趙無雙的腳下，金光一閃，趙無雙便進(jìn)入了雕像的眼球中。
金光散去，趙無雙出現(xiàn)在了一座大殿中，大殿很大，空空蕩蕩的，只有在那大殿之上，有一座金色的王座。
趙無雙的雙眼開始變幻，滄桑，睥睨，再到最后的古井無波。
他抬起了腳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走到了王座前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趙無雙拂袖轉(zhuǎn)身坐下，一手拖著腮，一手柱劍在前，睥睨天下的雙眸望向遠(yuǎn)處。
剎那間，整座大殿震蕩，開始轟塌，趙無雙無動于衷，那雙似看破天地的雙眸緩緩閉合。
外面通天的雕像開始縮小，極速的縮小，直到最后蒼茫的天地間只剩下了一座金色的王座，以及王座上那個柱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