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陽光在洞口中投下一塊刺眼的光亮,里面靜悄悄的,一絲聲音也沒有,可是卻好像蟄伏著某種強(qiáng)大的野獸。
忽然,漆黑的洞口里倏地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兩人同時驚覺,不由得對視一眼,暗自戒備。
鐘輕痕示意柴景不要出聲在外面等著,他自己則縮起身子,順著短短的階梯進(jìn)入洞里。
驀地,一個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背后,他大叫著躍到鐘輕痕的背上,用臂彎死死夾住他的腦袋,拼盡全力也要把他給勒死。
鐘輕痕反應(yīng)極快,他事先用手護(hù)住自己的咽喉處,這讓偷襲的人沒法一下子制住他,可同樣的,他的手也被夾在那人的臂彎里,動彈不得。
他拼命轉(zhuǎn)動身體,想把背上的人甩出去,甚至倒退著把那人往墻上撞,可那人就是不肯撒手!
柴景在上面看到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就要下去幫忙,可忽然覺得在洞里竄出來的那個人影有點眼熟。他定睛一看,騎在鐘輕痕背上的人不是耿燁又是誰?
“耿燁!住手!”
柴景大喊,終于在耿燁差點咬上鐘輕痕耳朵之前制止了他。
洞里的兩個人同時愣住,耿燁扭著脖子看了柴景一眼,待看清來人之后,突然像面條兒一樣從鐘輕痕的背上滑下去。
鐘輕痕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然后把他慢慢放在地上,仔細(xì)查看他的情況。柴景也飛快跑下來,從地上撈起他的手腕探了探,急道:“耿燁!”
感受到他微弱的氣息,他才放心下來。
這才幾日沒見,耿燁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嘴唇干涸,皮膚皺縮,看起來這么些天都水米未進(jìn),想必是從被偷襲后就一直關(guān)在這里。
耿燁卻強(qiáng)打起精神睜開眼睛,沖柴景嘿嘿一笑。
“公子,我還以為我這回完了呢!”
“胡說八道,有你家公子在呢,你完不了!”
耿燁又沖露出一個相當(dāng)難看的笑:“怎么是你呀?”
鐘輕痕完全明白他笑容背后的深意,于是故意嘲弄道:“上回你走之前不是問我這人情幾時還你么?這就還上了!快吧?”
耿燁有氣無力地白他一眼。
柴景無奈地看著什么時候也不忘斗嘴的兩個人:“耿燁,能走么?”
“這個……真走不了,餓得都快吃土了,公子,我想吃荷葉雞……”
“……”
柴景很想揍他一頓,最后終于繃不住笑出來。
鐘輕痕見狀二話不說將耿燁背起來出了洞口,再將密道恢復(fù)原樣。
一聽說要回客棧,耿燁又強(qiáng)打起幾分精神:“公子,可急死我了,這是過了幾天了?”
“四天,你究竟怎么回事?誰把你關(guān)起來的?”柴景見他狀態(tài)尚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惑。
耿燁扒住鐘輕痕的肩膀問:“覓蓮呢?”
“覓蓮?”柴景詫異極了,“是覓蓮害你?”
“也……不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是瞎猜的,以為他要害公子,醒過來后嚇壞了!”耿燁長出一口氣,滿臉慍怒:“那天傍晚我從府衙出來,去買荷葉雞,突然見到她在我身后走過,看樣子有點鬼鬼祟祟的,我想她不可能這么快找到親人,就偷偷跟著她,尾隨她進(jìn)了一個巷子之后,我就被打暈了!”
耿燁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好像有點累。
柴景顧不上這些,追問:“她是要見什么人?”
“我猜也是!不然怎么會到那么僻靜的地方去……哎?”這時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回到那個巷口去取馬匹,耿燁認(rèn)出這就是自己被襲擊的地方,驚訝地問:“怎么還在這里?就是這里,公子!我就是在這里被打暈的!”
“嗯,我已經(jīng)知道了!”
看在他現(xiàn)在腦子不清醒的份上,柴景不打算嘲笑他,若不是自己把來龍去脈猜個大概,加上鐘輕痕的鼎力相助,恐怕這貨就要在棺材里惦記荷葉雞了!
可鐘輕痕卻輕笑一聲,語氣里少見的嘲諷:“廢話!丟人現(xiàn)眼!”
“說誰吶!”耿燁用力敲他的后背,可是實在沒什么力氣,壓根沒對對方造成任何威脅。
鐘輕痕把他丟上馬背,一邊牽著往客棧走,一邊問柴景:“公子所說的覓蓮,是什么人?”
因為很熟了,柴景也不避諱他:“半路撿來的歌姬,現(xiàn)在看來,還真有問題!她說來藍(lán)絕城尋親,哼,她這親戚也太兇悍了吧?”
“如果說她真與祝茂有什么關(guān)系的話……說起來,祝茂怎么會知道那個空置的院子里有密道呢?”鐘輕痕不解地問。
柴景也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尋常,自己似乎是掉進(jìn)了一張很大很大的棋盤里,那些棋子在自己身邊被推來推去,或者……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枚?
細(xì)思極恐!
回到客棧,強(qiáng)行打開覓蓮的房門,她果然不在!
柴景暗罵自己大意,估計從耿燁發(fā)現(xiàn)她的那時起,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客棧,自己真是忙昏了頭!
不行,這事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今日不同昨日,現(xiàn)在耿燁找到了,沒什么事情可以掣肘柴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賈庚孝,告訴他自己憑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了耿燁,命令他查清事情始末,甚至可以直接去面圣,告城防司高子興的手下有不軌行徑!
正反復(fù)思慮著下一步該怎么做,敲門聲響起,鐘輕痕走進(jìn)來。
“公子,如果無他事,我這就回去了!”
柴景道謝:“讓你帶著傷勞碌一整天,實在過意不去,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何時才能找到耿燁!”
鐘輕痕連忙擺手:“柴公子不要如此見外,我是剛剛想到出發(fā)之前大娘子交代的事情還沒辦?!?p> 柴景突然想起那張清冷素雅的面孔,頓了頓,既然鐘輕痕特意來說,想必是和自己有關(guān):“是什么事?”
“大娘子說,讓我替公子在藍(lán)絕城選一處好宅子,但是我一直沒來得及問,公子想在城中何處選宅?”
“這……”柴景笑著搖搖頭,這個易平萱真是有心了,可他還是回絕道:“不用麻煩大娘子了,我受封之時,陛下答應(yīng)會賜下一處宅邸,我這人要求不高,在城中有個容身之所就行!”
鐘輕痕考慮片刻,不再勉強(qiáng):“既然是陛下所賜,不去住的話說不定會惹得龍顏大怒,那這事先暫且擱置,等大娘子回來稟告一聲再做定奪?!?p> 柴景心中不禁再次感嘆易平萱威望之高,從梁丘縣到揚(yáng)海縣再到藍(lán)絕城,手下個個惟命是從,令人佩服!
送別了鐘輕痕,柴景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