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奇怪?”她覺著人各有志。
“我聽說校長找他談過話,好像是學(xué)校愿意免費資助他去實驗班,還是國際班來著……反正不管什么,他都拒絕了。”兆貝貝搖搖頭,感嘆,“難以理解啊……”
她分析著,“你看啊,哪個學(xué)校不是想利用成績頂尖的學(xué)霸來提高知名度,吸引生源。咱們學(xué)校不缺資金,利用助學(xué)金來釣米航這個超級潛力股很正常。這對他也好,他沒必要拒絕啊……”
姜邊對這事不關(guān)心,就隨意的回句:“拒絕利誘?!?p> 兆貝貝一愣,“拒絕利誘……要真是這個理由,嘖嘖?!北镏欤袊@的搖頭,說:“這風(fēng)骨,在這現(xiàn)實社會中,真不是一般人有的?!?p> 已經(jīng)出了教學(xué)樓。
“那就只有一種結(jié)論?!苯呎f著玩。
“什么?!”兆貝貝卻認了真。
“他不是一般人?!苯吇?,忍不住露著白牙齒笑,見貝貝擰眉,又道,“真的呀。你說了,‘真不是一般人有的’?!?p> “哇呀呀呀……”兆貝貝作勢掐她脖子,“你鉆我的話空子。你這奸詐小人,站?。 ?p> 姜邊笑著,立馬跑。
這時候一陣風(fēng)刮過來,差點把她的帽子刮下來,她急忙捂住。認慫,聲音清甜,“好了好了,我錯了。我真得走了。下午見!”
“拜拜……”貝貝往餐廳走。
姜邊出校門,不經(jīng)意地看見了在不遠處一棵大梧桐樹下站著幾個男的——黃毛男……
她心里一咯噔,低頭,捂著帽子,拔腿競走式撤離。
也不知道自己這一突然又別扭的動作,有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不過,她好像突然知道了為什么蘇鐵給她戴帽子,讓她低頭走的原因了……
------
中午蘇鐵沒回來,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下午蘇鐵也沒去教室。
晚上也只有她一個人乘著孫叔開的車回蘇家。
她問起來孫叔,問他知道蘇鐵去哪了嗎。孫叔說他也不知道。
回到蘇家,屋子里空蕩蕩的。
做好的飯菜已擺在餐桌上,只做了她一個人的分量,王媽卻告訴她,讓她先吃,太太和先生會回來很晚。
她沒聽到蘇鐵的名字,就問蘇鐵呢。
王媽總是笑著,說蘇鐵去了一個親戚家,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了,學(xué)校那邊也請了假。
她說哦……
她舀著白粥,食之無味,心一下比一下跳的厲害。她打電話給逢阿姨,沒通,又打給蘇叔叔,也沒通。
她感覺那一瞬間,仿佛跟全世界失去了聯(lián)系。
王媽走了。
她出去坐臺階上,抱著手機,希望突然來一通電話告訴她,一切平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始終維持一個姿勢——抱著膝蓋,下巴支膝蓋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門口。
像小時候爸爸外出前,把她一個人留家里,怕她溜出去找不著她,就索性外掛上鎖,把她鎖家里,然后她就眼巴巴坐在臺階上,望著大門口一樣。
她期待著門口突然有人出現(xiàn),那大概是她的超人吧……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下。
是米航發(fā)過來的消息:睡了嗎?
她很久才動彈了下,打開手機,看了那條信息好久,然后回第一條:沒睡。
第二條:睡不著。
第三條:不想睡。
第四條:不會睡。
那頭過了會,回過來:你一個人么?
姜邊:……嗯。
米航:你在哪?
姜邊立刻發(fā)了定位過去,生怕下一秒便后悔了。
米航:等我,我去找你。
姜邊不問其他,回個:嗯。
就站起來,打開門,什么都不想的沖出去。穿過羊腸小道,走過木橋,草坪,湖泊,大片的白色薔薇田……
然后到達小區(qū)門口,彎下腰,扶著膝蓋,大口喘氣。
“姜小姐,你在這里做什么?”保安認出她,關(guān)心的過來,問。
“等人。”她說。
保安點點頭,又道,“注意安全啊。”
姜邊點點頭。
“要不來保安室等吧?!北0埠眯牡?。
姜邊下意識想拒絕,但一頓,又點點頭,“謝謝?!睘槭裁捶堑镁芙^呢,明明她希望有人陪著她。
“不客氣,為你們服務(wù)應(yīng)該的?!北0矁粽f大實話,“畢竟啊,我們領(lǐng)的工資,都是你們業(yè)主給的?!?p> 姜邊禮貌的笑下,以作回應(yīng)。然后進了保安室,就站在窗邊,往外注意著動向。
“喝杯熱水吧?!北0部此樕n白,就遞過一杯熱水,又說,“坐下等吧。這有監(jiān)控,看監(jiān)控就行?!?p> “謝謝?!苯吔舆^水,但搖下頭,“我就站這等就好?!彼氲谝谎劭吹剿?。
“那好吧?!北0惨膊幻銖娏?,回自己的椅子上,繼續(xù)看手機上的足球賽。
姜邊覺著等了好久,外面進進出出的車子好幾輛,終于等到有一輛停了,然后走出來一個人。
是米航。
她幾乎是沖出去。
保安瞅見,搖搖頭,“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談戀愛是越來越趁早了……”
------
姜邊站在米航面前,抬頭看著他,心跳的特快,快得讓她說出:“嗨……”的時候,都沒有力氣,輕飄飄的。
望著他的眼睛也亮閃閃的。
好像在海里撲騰久了的人在快要沉溺下去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不遠處正向她駛來的船。
米航低頭看著她,摸摸她因為奔跑變得有些亂的頭發(fā),“怎么了?”
姜邊出來的時候沒穿外套,就穿了個毛衣,這時候風(fēng)一刮過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瞧見,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肩上,“穿上吧?!?p> 姜邊緊緊握住衣服,看他好半天。他也不催,就等她想說話的時候,再告訴他。
“你怎么出來的?”她這會兒靜下來了些。
“請假?!彼p描淡寫地說,“跟宿管那一說,給我家里去了個電話,就成了?!?p> “那你家里人……”她皺眉。
“回頭我再跟他們解釋?!彼次兆∷氖郑鏇觥p嘆了口氣,“別說我了,說你?!?p> 姜邊看看四周,依舊沒有熟悉的影子出現(xiàn),默了會,就說,“能去個別的地方說嗎?”
------
24小時便利店
姜邊坐在靠窗的一排高腳桌子前,手里抱著一杯暖乎乎的關(guān)東煮,旁邊還有杯粥,和一個肉松咸蛋黃的飯團。
米航給她又買回來一個奶油蛋糕,放她的夜宵陣營里,“夠嗎?”
“太多了,吃不完我?!彼龥]想到在車里她肚子因為餓叫了聲,他就聽進心里了。
“吃不完沒關(guān)系?!彼赃叄σ饕鞯目粗?。
姜邊喝一口熱粥,渾身都熱乎起來似的,舔舔嘴巴,看著金黃色的玉米糯米粥,默了會,說:“你知道蘇鐵哪去了嗎?”
她總覺著蘇鐵不是去什么親戚家了。如果是,為什么打他電話老打不通,還有今天中午她在學(xué)校外邊看到了黃毛男,是不是來找蘇鐵的……
她越想越不安。
“……”他一時沒吭聲。
姜邊有些不敢看他,她不知道他會怎么想,譬如大晚上叫他出來,卻問這個問題,以及她又怎么會跟蘇鐵有關(guān)系……
她見他沒什么表情,有點著急,就想開口跟他解釋下為什么她會跟蘇鐵有往來。
沒想到他就開口了,沒問,只說:“不知道。”
姜邊也覺著他不知道,不過心里還是有些失望。
她耷拉著腦袋,胳膊趴桌子上,雙手交疊,下巴抵在手背上,跟只蔫了的小哈巴狗似的望著外面冷清的街道,點點頭。
他看她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里一沉,但面上故作輕松地笑了聲,彈了下子她的腦門,說:“不知道,但我可以幫你打聽到。這事不難辦。”
她一頓,蹭的抬起頭來,“怎么打聽?”
他看她聽他說的就來了精神,就也不知道自己個是高興還是怎么著的,是有點失望呢……
“怎么打聽你就甭管了。我出去打個電話,你跟這好好吃飯?!闭f完,就拿了手機出去了。
他在外邊打電話,背對著她,姜邊看不到他表情,也聽不到他說什么。只知道他期間講完掛了,不一會又打出去一個,講完掛了線;一個電話過來,他又接起來。
前后半個多小時,他終于進來了。
“怎么樣?”姜邊立馬下了高腳凳,小跑到他面前,抬著頭問。
呼吸都不自覺放慢了。
他臉色有些凝重,“他住院了……”
“……”她心里一沉,過了好一會,才問:“住院?”
米航點下頭,解釋說是今下午,蘇鐵被六七個十七八歲的痞子混混堵了。那些人手里都拿了刀棍,蘇鐵什么也沒拿,打的就比較吃力。其中一個人趁他跟其他人打,不防備的空檔,搞偷襲,捅了他肚子。
現(xiàn)在在市醫(yī)院住院部。
只這么聽著,腦子里呈現(xiàn)出來的畫面,就讓她渾身發(fā)抖發(fā)涼,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不自覺的聯(lián)想到爸爸拿著鮮紅的刀子,而媽媽肚子不斷的往外流血……
死了……
人死了……
米航問她要去看看他么?
不要!心里有個聲音朝她吼。
但她抱著胳膊,說不出話來,就搖頭,然后慢慢蹲下身,埋著頭,大口喘氣。
“姜邊。”他也蹲下身,拍著她的背,輕喚她的名字。
“……”
“他肯定不會出什么大的問題。”他真有點后悔怎么就實話實說了,也沒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看她這樣,心里也跟著沉悶。
他才確信,姜邊心里有個禁區(qū),里面關(guān)著她自己,不輕易放任何人進去。
“嗡——”
突然來了個電話,看到來電人,他皺了下眉頭,猶豫了幾秒,掐了。
又想了會什么,站起來,出去,撥了個號。
------
姜邊雜七雜八的思緒收回來的時候,是聽見耳邊蘇鐵的聲音,有點低啞,但語調(diào)有點欠揍,像強打起精神來似的,跟她說:“聽說你特擔(dān)心我,擔(dān)心的都站不起來了是吧?!?p> 果真很欠揍。
她一愣,抬頭就搜尋蘇鐵的身影,卻只看見米航在他對面——蹲著,眸子漆黑溫潤的,看著她。
沒有蘇鐵……
可那聲音是——
想著,臉頰突然涼了下。
一部手機正在她耳邊,米航舉著,碰了她的臉一下,示意是里面?zhèn)鞒鰜硖K鐵的聲音。
她顫顫地接起來,試探地叫一句:“蘇鐵嗎?”
“蘇鐵是誰。”他就不會老實說個是,非得擰著來,不過還有力氣耍貧,倒寬了姜邊的心。
她立馬問:“你怎么樣了……肚子……”心跳得快,不敢提打架這兩個字。
“死不了。你來看看我——”忽然沒了聲音。
姜邊心一沉。
過了會,那邊再說話,聲音又啞了些,跟悶喉嚨里說話似的,又沉又悶,“說正經(jīng)的?!?p> 姜邊立刻直起背,“嗯?!彼犞?。
“別一個人跟外邊。不安全。也別跟米航那丫一塊?;厝ニ挥X,明兒好好學(xué)習(xí)?!鳖D一下,他說,“我挺好?!?p> 姜邊手指頭戳戳地面,“叔叔阿姨在那守著你嗎……”
“我媽……”聲音小了點,他翻了個身,“在這睡呢。我爸估計這會正飛機上,得快十二點才能回來?!?p> 難怪倆人都沒回她電話。
恒海集團業(yè)務(wù)遍布三十二個國家,所以蘇立安工作很忙,空中飛人,有時候一天連飛三個城市。昨天剛?cè)チ诵录悠?,今天聽蘇鐵住院了,就又不放心,接著搭專機趕回來。
姜邊又說:“我可以去醫(yī)院看你嗎?”
“不行?!蹦沁吅敛华q豫的回,“我困了,掛了吧?!闭f完就真給掛了。
姜邊盯著結(jié)束通話的手機屏幕,一愣,說掛就掛,莫名其妙啊……
不過松了口氣。
她把手機還給米航,“謝謝。”沒想到他不僅打聽到發(fā)生了什么事,還幫她聯(lián)系上了蘇鐵。
“這回好了?”米航笑瞇瞇的。
姜邊有點難為情,撫了撫頭發(fā),“我還以為蘇鐵……”欲言又止,不想說就沒說了,便站起來,看到那些沒吃完的東西,又回去坐下。
米航故意逗她,撇下嘴,有點吃味的意思,“看來蘇鐵一個電話,就把你魂招回來了。”
姜邊細嚼慢咽著花枝丸,想下,下了高腳凳,拉著他的手腕坐過來,靜靜地說:“蘇鐵打架可能是因為我?!?p> 米航皺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