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邊抬起頭來,“你以后能不能少打架?!?p> 蘇鐵擰下眉:“……”
姜邊:“打架不好。你也不要為我出頭,沒必要的……只要我不說話,那些人也不會拿我怎么樣。再說了……也沒人會閑著沒事找我麻煩。”
蘇鐵驀地心里一陣煩,“所以你就忍?!币娝徽f話,斂了眸子,想了會,突然:“得。”后腦枕手心里,晃著腿,大大咧咧地說,“以后但凡你被欺負,只要你不吭聲,我見一次,為你打一次。”
姜邊聽他這駭人狂言,驚的一句話說不出:“………?!”
蘇鐵漂亮的眼角挑起笑意,看著她,又沒皮沒臉的說:“不用謝。舉手之勞。”
姜邊忍了忍,實在沒忍住,蹭的站起來,指著他,“你……你……”
“你……是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這人還是有點好的?我允許你給我一個擁抱以示謝意?!彼麖堥_雙臂,晃了下頭,流里流氣的,“來吧。一般女的沒這待遇?!?p> 姜邊為這人的自戀腦洞感到無語,于是又“你”了半天,最后就憋出一句:“你怎么想的啊你?”
“我想的很簡單。”他突然正經(jīng)起來,語氣也嚴肅低沉,“看不慣你受欺負。”
姜邊愣了下子。
為他的話,也為他看她的眼神中,帶著那么些她看不太懂的復(fù)雜。
和炙熱。
她閃開了跟他膠著的視線。
氣氛一下子安靜,又怪異。
每次蘇鐵靜冷下來,她就覺著空氣都凝固了,唯有他的一舉一動才會攪亂這令人窒息的空氣。
于是她的呼吸放得很慢很慢,偶爾,因為他的一個小動作,呼吸卻又陡然亂了起來。
“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他笑著。
“……”她蹲下身,手扒在床沿,下巴抵在床上,抬著兩只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他,“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他明知故問。
“……沒事?!彼幌雴柫耍残睦镉X著大概是他聽逢阿姨的話要照顧她。
“那些人會不會再找你麻煩?”她想起這個重要的事來。
“不會?!彼亍?p> “你怎么確定?”她不放心地問。
“想知道?”他偏了偏身子,起來點,手撐著頭看她。半晌,手一癢,摸摸她的綿羊卷。
姜邊點點頭,“嗯?!?p> 他輕聲,“過來?!?p> 她看他這幅神秘的樣子,皺下眉,狐疑地過去,又聽他說,“耳朵湊過來?!?p> 她就乖乖地把耳朵湊過去。
然后聽他說:“老蘇一般會找人不聲不響地把那捅我刀子的人做了?!?p> 姜邊一愣,頓時汗毛豎起。
蘇叔叔那么溫和友善的人怎么會干出這種事?她不信。
“你騙我嗎?”她也不自覺跟著他小聲說話。
她手臂撐著身子,臉粉嫩白皙,睫毛彎長濃密,小白牙咬著唇透著點紅暈。問完這話,偏頭看他一眼,又繼續(xù)把耳朵朝向他,靠近他的嘴唇,然后認真聽他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他眼里的樣子多么乖巧可愛。
他喉嚨滾動下。
“不騙你?!甭曇羿硢 ?p> “啊……?”姜邊蹭的閃開身子,但依然離得他近,擔(dān)憂地說,“這是犯法的?!?p> “…………”
操,怎么還會有這么可愛的小綿羊……
真他媽想圈養(yǎng)了。
蘇鐵瞧著她這副可人的模樣,同時心里這么想著,忍不住嘴角溢出點笑來。
一雙桃花眼半瞇著看她,眼神里暗涌的流光更令人如癡如醉了。
“你是在開玩笑嘛?”姜邊覺著這人老是沒個正形的,搞得她對他的話都產(chǎn)生了懷疑。
不開玩笑。
蘇鐵的狠隨誰,隨他爸呀……
蘇立安開創(chuàng)恒海集團,靠的可不是仁慈——商場如戰(zhàn)場,在戰(zhàn)場上廝殺到最后的,總不會是只會之乎者也的老子吧,那必然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黃毛男有錯在先,蘇鐵又被那些人用卑劣手段偷襲了,還能當(dāng)什么事沒發(fā)生過?
做夢。
但蘇鐵沒這么說,怕嚇著她,但也不想騙她,就逗貧地解釋,“你剛沒聽見啊,老蘇他媳婦兒都嚇得沒半條命了,老蘇那么疼他媳婦兒,能放過那背后捅刀子的人渣么?!?p> 看她臉上表情更凝重了,他頓了會,還是改口了:“騙你呢。咱們蘇家怎么說也是正經(jīng)的生意人,沾黑的事誰愛干誰干?!泵哪X袋。
姜邊松口氣。
點點頭。
家里兩個女人都一樣,心腸軟,都不能聽這些陰暗的事,一聽就嚇得犯病了似的。
蘇立安也從來不跟逢雯黎說商場上這些那些的齷齪事。
包括蘇鐵,打那幾個黃毛男都得把姜邊支出去再打,生怕嚇著她。
“你具體傷哪了?”姜邊問。
“這?!彼闷鹚氖?,隔著被子,示意了下——右腹,做了個小手術(shù),縫了針。
“肯定特疼……”姜邊就那么隔著被子,手都麻了似的。
她微繃著嘴巴,抬著小臉,同情地看著他,要是這傷口在她身上就好了……
她不怕疼。
跟她以前遭受過的相比,怎么疼也疼不過心里去……
他看見她不開心的樣子,跟著有點不好受……
讓她知道這些事非他本意,可這些事就是他必須做的,而她也就是知道了。
“昨晚,米航怎么會跟你一起?”他突然想起來問。
“哦……”她如實回道,“他給我發(fā)消息,然后我……我——”話說到這,或許是心里情愫作祟,讓她有些羞怯。
他就替她說了:“你想他陪著你?!?p> 她靦腆地笑著點點頭,半晌,捂下臉,總覺著有點燙……
“你回去吧。”他突然說,“我困了?!?p> “那你睡?!苯吤φf,看看表,時間還夠,“我在這再陪你會。我不說話?!绷ⅠR乖乖地閉上嘴巴。
“為什么陪著我?!彼滩蛔?。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
“……你受傷有我的原因?!彼龑@個問題感到莫名其妙,但也老實回答,“而且,我理當(dāng)來看望你?!?p> “……嗯。”字沉悶在喉嚨深處,幾乎聽不見。
姜邊看他漸冷淡下去的神情,感到有些奇怪,之前還時而笑著的,還跟她逗悶子。
她覺著他笑起來很好看,有時候笑得懶懶的不在意的,眼睛微瞇著,眼神里總有種朦朧疏離感;有時候又特別燦爛陽光,這時候的眼睛會彎成月牙狀,細長漂亮的眼尾會上挑,令人感到親近。
他閉上眼睛,一副要睡的樣子。
“……那好吧。”她抿下嘴唇,又看了看他,“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看你。拜拜……”
說完,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他看見病房門開了又關(guān),人一晃就不見了,之前那低軟清甜的聲音還動聽的響著,現(xiàn)在靜的發(fā)冷。
閉了閉眼,唇線一繃,突然抓起遙控器,甩手砸出去。
遙控器砸墻上,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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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景明一行四個人來醫(yī)院看蘇鐵。
過個小馬路的時候,一晃,看見個挺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腳下一停,剛想細看看,那人被一輛開過來的車擋住不見了。
“走吧,潘哥,干嘛呢跟那!”汪億不遠處喊他。
“來了!”潘景明就收了視線,小跑過去。
王曉歷看他過來,搭住他的肩,偏頭看他,也問一句,“看什么呢?!?p> “沒什么。就剛看見一個穿著咱們學(xué)校校服的人,有點眼熟,沒看清楚是誰?!彼f著,又回頭看一眼,依舊沒看著。
“哦?!蓖鯐詺v一聽這個,也不怎么關(guān)心了。
汪億:“蘇鐵這回被人弄進醫(yī)院,真沒想到?!?p> 潘景明:“這不正常么,打架玩起刀子來不長眼的。他們也沒占著什么好,聽說蘇鐵打紅了眼,撿起塊磚,一下子就把其中一人砸了個輕微腦震蕩,當(dāng)場癱地上吐了。其他人都晃了,蘇鐵沒晃神,撿起那人丟下的棒球棍,就上去挨個狠掄。操,要不是那幫人玩兒陰的,拿了刀子棍子也打不過蘇鐵?!?p> 王曉歷:“就是他媽一幫孫子。不過蘇鐵打起來,那氣勢真挺嚇人的?!?p> 這句話落下,突然一陣沉默。
不厲害,跟他們這幫人也成不了哥們兒。他們這圈子里的,誰打架厲害,誰能頂事,誰就牛逼。
過了會,楊術(shù)突然提一句,“蘇鐵哪病房來著?今兒一上午了,也沒打通個電話。估計讓他媽給沒收了?!?p> 王曉歷“操”一句,“蘇哥真行,這么聽他媽話……我媽就管不聽我,上回回去,把她氣個半死我操?!?p> 潘景明笑哈哈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可省點心吧哥們兒,真把你老媽氣出個好歹來,你老子得跟你拼命。”
王曉歷不屑地說,“我怕他我?再說了,我媽在我家地位那就是個這!”比了小拇指頭頂子那一點兒。
潘景明笑笑,“你不聽你媽的話成,但一會到了蘇鐵病房,他媽肯定跟那呢。你可得小心點,別沖他媽不尊敬?!?p> 楊術(shù)插了句,“去年不是有一回去蘇鐵家玩,誰對他老娘使臉子,我操,蘇鐵當(dāng)場彪了,一腳把人踹的跪地上,按人腦袋往地上磕,讓那人跟他媽道歉。”
王曉歷也記得那回,真他媽嚇傻了。
那人后來嚇得哭了,腿軟的走不動道都。也就那次,再也沒敢跟蘇鐵有過來往。
爆炭脾氣,沒轍。
他縮了縮脖子,“我傻呀我,沒事找揍。逢阿姨是誰,我親媽呀!”
汪億從后面按了下王曉歷的頭,笑罵:“你真夠了。我們這么純潔的友誼活生生被你搞惡心了。再說了,逢阿姨那么美的人,能生出你這么丑的兒子么?”
王曉歷跳起來,勒住汪億的脖子,也笑罵:“我操,誰他媽惡心……你這真是站在圣人的肩膀上拍馬屁!”
“哈哈哈……”
都忍不住笑出來。
“不過啊,說真的,照這架勢,怕是蘇鐵以后妥妥的妻管嚴,女兒奴——外頭大灰狼,家里小奶狗?!?p> “我操,玩這么刺激?!?p> “話說蘇鐵最近女朋友誰?。坎皇悄峭砩蠟橐慌蚣苣孛??!?p> “誰知道啊,去問問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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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雯黎回來就發(fā)現(xiàn)姜邊不見了,然后遙控器碎了,小子閉著眼,沒什么表情。
“知道你沒睡,快起來吃飯。邊邊呢?”她把他床上小桌子支起來,問。
“走了。”他說。
“怎么就走了,她肯定還沒吃飯……”逢雯黎把飯菜一樣樣端過去,都是家里廚師做的,因為蘇鐵生病有忌口,盡量做的清淡又可口。
“……”蘇鐵沒吭聲。
“是不是你把人氣走了?”
“……”
“嘿,你這小子,媽媽問你話呢,你——”
“咚咚咚”
話還沒說完,這時候就傳來敲門聲。
逢雯黎一怔,回頭看蘇鐵,蘇鐵也往門口方向看,“是不是邊邊回來了?”她嘀咕。
蘇鐵原本擰著的眉頭舒展了點。
逢雯黎放下筷子,“我看看去?!币徊胶螅仡^囑咐,“先吃你的!”
“……”他沒什么胃口,拿起勺子舀鴿子粥喝,眼睛似有似無地往門口那邊瞥。
結(jié)果就聽到幾個熟悉的男的聲,一跌聲的叫道:“阿姨好!”過后一個個的提溜著補品進來了,“哥們兒,怎么樣啊感覺?”
這一個個的,跟鬼子進村似的。
“就那樣唄?!彼恿松鬃?,沒再喝。
逢雯黎進來,看見小子沒在吃飯,就說,“同學(xué)來了也吃飯,快點的?!?p> 蘇鐵真沒胃口,裝模作樣的重新拿起勺子。
逢雯黎拿了些水果,“阿姨給你們洗水果去。”
潘景明立馬攔了攔,“不用了阿姨,我們看會就走,不麻煩您。”
楊術(shù)也趕緊的,“是啊阿姨,您太客氣了?!?p> 王曉歷直接,“我去洗也成?!?p> 汪億立馬圓回來,“洗什么呀。阿姨,您就跟這坐著就成,什么都甭招呼?!?p> 蘇鐵大咧躺床上,后腦枕手上,極度舒適地看著這一幕,然后被他媽一記眼神戳過來,清清嗓,“我媽要洗水果招呼你們,你們就這么嫌棄啊?!?p> “……………”一頓,一塊說,“不嫌棄不嫌棄,哪能嫌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