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熬了兩次,最后一大桶水匯成了一盆褐色藥汁,靜悄悄的,溫順的歇在那兒。
白色的水煙輕溜溜的在小屋里攻城占地,濃重的中藥味彌散在林諾的肺里,滿滿的全是不好喝的感覺。
悄悄的把食指伸進藥盆子里,沒過半個指甲蓋,有點燙,又[]飛快的把手撤回來。林諾吮吸了一下指尖保留的藥汁,唔,除了聞起來有點嚇人,竟然感覺嘗起來還蠻可以的。
大概是我出什么問題了吧。
哈,阿嚏!
病中的孩子轉(zhuǎn)身就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清水鼻涕緊接著跟了出來,猛的回吸一口氣,林諾仰著頭去找衛(wèi)生紙了。
她討厭生病,更討厭流鼻涕。
擤鼻涕的紙是那種很粗很粗的紙,沙沙的磨的鼻子疼,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便宜,十塊錢能買幾斤,寨子里不興什么享受生活,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了,若是順便再存幾個錢給兒子娶媳婦蓋房子那就更好了。
在這個經(jīng)濟水平生產(chǎn)水平都還在及格線上掙扎的山村,錢有些時候比命來的重要。就像原來林志國家,林志國是怎么死的,活活累死的啊。他家里一直都累吧,蓋房子也舍不得錢,除了地基跟上梁是請村里人吃了頓飯一起夯的,像什么砌墻,蓋瓦,打水泥地哪一項子不是拖著老婆孩子自己干的。房子是蓋好了,人也病倒了,聽人說是最好疼的受不了才去市里的醫(yī)院做了個檢查,大夫一看說是肝癌晚期。一家子連住院都沒住,第二天接著回來了。
回來一個星期,林志國就在山上上吊了。
寨子里一度傳了很久的鬼故事,搞得小朋友們好久沒敢上山摘果子吃。
每個人都替他惋惜,這是個勤快人,可惜日子剛有點盼頭人就去了。
大概這就是命運的無常吧。
言歸正傳,討厭生病討厭擤鼻涕的林諾皺著一張小臉喝下了她的第一口藥汁,沒敢放任它在口里多留一會,咕咚一下子就咽了下去,然而怪異的草藥味還是霸道的占據(jù)了整個口腔。
可能都喝了第一口也就不怕第二口了,林諾咕咚咕咚又接連咽了好幾口下去,一碗藥就這么見了底。
一旁的小藝姆娘安慰她,“喝了藥病就好了,咱不虧,不虧?!表樖钟诌f給她一顆洗好的桃子,咬一口,好甜,好吃。
吃完了桃林諾就準備回去了,看看時間也到了做飯的點了,不過回家之前她先拎著那一袋子藥渣去了村口的那條大道上。他們這兒有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有的習(xí)俗吧,應(yīng)該算是習(xí)俗了。
就是誰家有了病人,喝藥的那個藥渣要鋪在路上,寓意把病氣給踩走了。
藥材吸了水漲大了好幾倍,也更沉了,林諾沒有直接倒在地上而是一把一把的抓出來揚下去,這樣子哪里不平就補在哪兒,不至于弄成一個小包在那兒佇著。
林諾在門外盯著自家的斷墻看了好一會兒子,暗暗在心里發(fā)誓自己有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墻給修起來。木門吱吱嘎嘎的被緩緩?fù)崎_,林諾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屋里奶奶的聲音接著應(yīng)了起來,吆喝她去做飯。
林諾在院子里摘了幾根絲瓜,這個時候的絲瓜長得快老的也快,鑰匙不抓緊時間吃過一陣就不好吃了。
林諾手上的這根就已經(jīng)有點老的模樣了,綠倒還是那個綠,但是楞變得格外的扎手,上頭細下頭大像個加長版的燈泡。
林諾優(yōu)細細的在小院子里搜羅了一會兒,把她覺得快要熟透了的蔬菜都摘了下來,雖說一時吃不了但是摘下來還能給小藝姆娘送去吃啊。
又想了想廚房小簍子里剩余的雞蛋數(shù)量,應(yīng)該大概還有16個雞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今天就做絲瓜炒雞蛋吧,感覺好幾天沒有吃過雞蛋了啊。
原諒她吧,沒有豬肉又不上山的日子里,雞蛋是唯一的葷食。
夏未濟
唉,我可能要有一段時間更的這么慢了 非常格外感謝一切葉子同學(xué),也非常愧疚,像是辜負了家長期望的孩子。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