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嚏!”
張子松覺得自己最近運氣不好,要知道在他們錦國朝堂之上,叫得上名兒文官武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這么一個和南嶺議和的差事偏生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要是當(dāng)初知道有這么一天,他決計不會幫著那兵部的韓侍郎寫什么議南嶺七十二部的折子了,要不是那折子得了圣上的眼,圣上也不會點了韓侍郎的名兒讓他出使,要不是皇上點了那韓侍郎的名兒韓侍郎也就不會急吼吼地把自己給賣了出去,要不是那韓侍郎個不中用的把自己就這么急吼吼給賣了,這出使南嶺的差事又怎么會輪到他一個禮部公書令的頭上來?
這不瞎胡鬧嘛!
你說他這一禮部文書,洋洋灑灑千里路途走了將近兩個月不說,這才剛見了霸王就給一酒杯砸了個頭破血流。
這是人干得差事嗎?
張子松抱著個酒葫蘆唉聲嘆氣地瞅著自己眼前這蜿蜒半里的送親隊伍。
早五日前這張子松剛和南嶺霸王南為天把議親之事給談妥,靈鴿千里傳書,料著今日也該入了宮。
這霸王南為天其實不似錦國紛傳那般武斷無識,張子松和其交涉下來只覺此人粗中有細(xì),雖刻意表現(xiàn)得狂妄暴戾,但決計不是一個草莽之輩,心中城府不知幾何。
據(jù)張子松所知,在南嶺七十二部統(tǒng)一之后唯一一位能夠以公主之名尊稱的當(dāng)屬南為天親妹——火鳳公主南梔。
南為天不似中原皇帝,二十三歲統(tǒng)領(lǐng)一部時尚未婚娶,二十七歲一統(tǒng)南嶺,將七十二部散沙擰為一團,現(xiàn)年二十九,可算得上是戎馬半生,一直未婚。
故霸王膝下并無一男半女。
倒是胞妹南梔算得上是南為天掌中明珠,據(jù)說霸王對此女寵溺非常,火鳳公主嬌蠻之名在南嶺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兩國邦交,和親只是幌子,錦國到并不是一定非得求娶這位火鳳公主,張子松也料定這霸王不會舍得將自己的寶貝妹妹遠(yuǎn)嫁錦國。
往好了說是往錦國厚嫁了去,往壞了說,就是送去給錦國當(dāng)人質(zhì)。
張子松原本以為提親一事難談,恐怕還得再多挨幾杯子,誰知早晨剛議的事兒,不過午時霸王就從嘎南小部中提攜了一位據(jù)說是南氏遠(yuǎn)親的公主來,賜名南枝,得霸王收為義妹,號彩和公主。
饒是在禮部看管了皇室嫁娶的張子松也不得不嘖嘖稱奇,這偷龍換鳳的招數(shù)霸王使起來倒是熟練精細(xì)得很。
不過這事兒并不是錦國關(guān)心的,就更不是張子松會關(guān)心的了。
只是彩和公主入殿的時候張子松遠(yuǎn)遠(yuǎn)瞧過一眼,不怎么合身的孔雀綠筒裙淺金斜披掛,紅色的紗巾往頭上一蓋,上石階還給絆了一下被人攙著往階上拖,舉手投足里盡是半怯的推拒感,看上去就是個不情不愿的十二三歲小姑娘。
“造孽喲……”張子松想起那位遠(yuǎn)在錦國的天下一品琳瑯王暗自可惜道,一想到這如花似玉的少女未來進了那琳瑯王府,只怕是下半輩子的活寡已經(jīng)落定了。
錦國人都知道,那琳瑯王下肢癱瘓,腰腹以下全無知覺,皇上為其訪遍杏林名仕,皆是得一無藥可治的回應(yīng)。
張子松自覺算得上是少女南枝與那琳瑯王的半個媒人,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折福。
于是這南嶺嫁公主的儀仗籌備了三天三夜,張子松也就精心盡力地在一旁又是出謀又是出力,一刻沒停。
眼看著二十四頭彩象背上馱滿了嫁妝,為首的彩象身上一座珠光寶氣的婚閣其中一應(yīng)軟塌靠墊皆是張子松差人置辦的。
也算是為這位素未蒙面的小姑娘盡了些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