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她們周末的這次約會,歐陽佟翹首以盼,這種盼望卻不亞于情人渴望見面的急切。
她倆約在兩家折中的位置,而這里去左笙霖的廢品站也相對更近一些。
周六那天,歐陽佟很早就起來了,在房間里,單是挑衣服就挑了很久。
她站在衣帽間,幾乎試完了她中意的所有衣服。白色的雪紡連衣裙,她嫌太仙了,去廢品站這樣的地方有點格格不入;粉紅色的襯衫配上牛仔短裙,倒符了她學(xué)生的身份,但她覺得看起來嬌嫩了些,還是搖搖頭換下來…如此還試了不少衣服,但都沒有令她自己滿意的。最后,她換上了校服,她覺得這樣不刻意,也簡單:白色的T恤,加上青色的七分褲,運動感十足,也不失她學(xué)生的本分。
可若換在平時周末,她恨不能把喜歡的衣服都穿一個遍,是絕不會穿這土掉渣的校服的。從這上面說,歐陽佟這身校服打扮,其實倒是刻意了。畢竟她們已經(jīng)考完試了,等到錄取通知書下來,她們就是大學(xué)生了。
歐陽佟將要到達約定的地點了,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等著的韋芳。
韋芳這身打扮也太漂亮了,可說是她的翻版。一襲白色長裙,及腳后跟,略微再長一點就顯得長了,現(xiàn)在這樣剛剛好,將韋芳的原本就很修長的身材拉得更長了。
韋芳身上這套衣服是很挑人得,略微再矮一些,也穿不出這樣的味道。一個高中生,竟然已是這樣凹凸有致的身材了,修長的衣裙后面一覽無余。
韋芳除了臉蛋沒有歐陽佟吸引人,高挑的身材跟歐陽佟不相上下,但說到具體某些部位的成熟度,歐陽佟倒遜色了那么一些。這也難怪,看韋芳穿校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今天韋芳這樣的打扮簡直堪稱完美。
尤其是頭上那條用于扎馬尾的絲帶,留了與馬尾等長的一段,在風(fēng)的吹拂下,正片片起舞呢!這畫面實在太美了??吹竭@里,歐陽佟有些泄氣了。她有點懊惱自己今天的打扮,實在平平無奇,在韋芳這樣的裝扮面前,顯得幼稚了。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站在韋芳身邊,簡直是個隱形人,這不正是她自己需要的么!在左笙霖面前,這個樣子能更好偽裝。
韋芳看到歐陽佟的裝扮也是驚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歐陽佟竟會選擇這樣子出場。為了配合歐陽佟,她還特地穿了一條長裙。因為換在平時,歐陽佟是絕對不會在雙休日還回穿校服的。但想著想著,她也就笑了。
歐陽佟的心思,她一眼看懂。
兩個人都被彼此驚住了,她們都和平時的自己不一樣。
有人為迎合朋友,有人為迎合心上人。
她們隨手在馬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并把紙條上的地址報給了出租車司機。她們懷著激動的心情出發(fā)。為了顯得不刻意,她們在離廢品站另一個街口下了車。她們按照司機指路的方向走去,裝作是逛街的摸樣。其實,這里除了有個嘈雜的菜市場,根本就沒有什么逛街的地方,尤其像她們兩個女孩這種打扮,根本就不像是會來這里的地方。
越來越靠近廢品站,甚至能看到門口牌匾上寫的字了。
歐陽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試圖拉住前面正在踮腳走路的韋芳,希望她可以走慢一點。像韋芳這樣直奔目的地的架勢,如果左笙霖剛好走出門口對上,就有點刻意了。
可是,她沒有拉到。韋芳走路的速度有點快,在當時歐陽佟的眼里簡直可以說是飛快。
韋芳在廢品站門口站住,歐陽佟不一會也跟上來了。
她們在廢品站門口往里看,里面并沒有左笙霖的身影,只看到一個小女孩和兩個老人正在里面整理紙板箱。
他們正在認真工作,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口的歐陽佟和韋芳。
韋芳說:“要不要進去問一下?!?p> 歐陽佟搖搖頭:“不要了吧,太奇怪了。”
韋芳說:“難道我們就這樣回去嗎?來都來了,去問問唄?!?p> 韋芳說完,正要往屋內(nèi)走,歐陽佟一把拉住韋芳,“不要…”。
這時候,一起整理紙板箱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超外面看過來。
他們看到門口兩個站在的兩個女孩,都有些詫異。畢竟像這樣的地方,真的很難得能看到這樣干凈水嫩的漂亮姑娘了。
“你們找人嗎?”奶奶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問。
韋芳擺脫了歐陽佟拉住她的手,露出一副很乖的笑容:“奶奶,左笙霖是不是在這里呀?”
“你們是?”奶奶很疑惑,從認識左笙霖以來,就從來沒有見到過有同齡人找上家門,這真的是第一次有人來找左笙霖不是因為賣廢品,也不是因為修計算機。
“奶奶,我們是左笙霖曾經(jīng)的同學(xué)?!表f芳乖乖地回道。
“原來是笙霖地同學(xué)呀!快進來做?!蹦棠塘ⅠR臉上笑開了花。
一開始還有些擔(dān)心,但一聽是左笙霖地同學(xué),就放下心來。
老年人都喜歡這樣,尤其是自己沒有孩子地老人。他們對孩子有種天然的愛護。爺爺看到韋芳和歐陽佟,也是很熱情,他也放下手里的活兒,在墻角的冰箱里拿出了葡萄,已經(jīng)被一顆顆摘好放到了盤子里。
韋芳和歐陽佟跟著奶奶走進廢品站,在奶奶指定的凳子上坐下來。爺爺將葡萄放在桌子上,讓她們不要客氣。她們倆這時候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讓兩個老人為她們服務(wù)。
這時候,歐陽佟注意到一旁的女孩子,身形看著比她們略小一些。她時不時拿眼睛往這邊看,但又不過來這邊打招呼,就好像一個怕生的小孩在試探??吹綒W陽佟在看她的時候,她急急忙忙把頭給低下了。
奶奶看到歐陽佟在看左笙瑜,就喚一旁的左笙瑜過來跟兩個姐姐打招呼。在奶奶的召喚下,左笙瑜真的慢悠悠地走過來,用手抓住奶奶腰間地衣物,把自己整個身子都藏在奶奶后面,時不時別過頭來看歐陽佟和韋芳。
這種怯怯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遇到陌生人的樣子。
韋芳比歐陽佟看著更熱情,加上韋芳本身也熱情。很快,左笙瑜就跟韋芳熟起來,愿意跟韋芳玩。她拉著韋芳去看她畫的畫。
這么長時間了,家里第一次來了兩個同齡人,對左笙瑜來說,是值得高興的。
爺爺奶奶又在一旁忙起來了,歐陽佟站在韋芳的對面,也在看左笙瑜給韋芳展示的畫。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左笙霖正站在離廢品站不到一里的位置,他站在那里,簡直不敢相信。
同樣是及地白裙,同樣是白色絲帶,那個晚上遇見的人現(xiàn)在正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他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才開始慢慢地往屋里走去。
他越過還在一旁整理紙板箱地老人,徑直走到韋芳身邊,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對面地歐陽佟,而歐陽佟身材也算是高挑了。
“韋芳...”左笙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女生竟然是跟自己告白并被拒絕的人。
雖然許久未見面,即便韋芳跟穿校服的韋芳差著十萬八千里,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左笙霖!”看到左笙霖,韋芳還是挺激動的。
當然,另一個更激動的人此刻也直直地盯著左笙霖,可顯然左笙霖地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她雖然希望自己做個隱身人,可是被真的被左笙霖忽略的時候,她還是有點難受的。
韋芳和歐陽佟一致覺得,左笙霖黑了些,瘦了些,臉上更棱角分明了些。
“韋芳,才多久沒見呀,你變化好大呀!”左笙霖一改他冷酷的作風(fēng),語氣略顯輕浮。
韋芳聽到左笙霖如此說,略感驚訝,但她并未表露。因為歐陽佟在身邊,她也不能說出她給左笙霖寫情書這樣的事情。于是她也跟著附和:“高冷的左笙霖,不也變化很多嘛!”
說著,她拉過一旁正因左笙霖對她忽略而有些沮喪的歐陽佟。
“這是我好朋友,歐陽佟?!表f芳把歐陽佟介紹給左笙霖。
“你好!”左笙霖只是做了禮節(jié)性的問好,然后繼續(xù)跟韋芳聊天,但他隱約覺得這個名字聽著有些熟悉。
他們聊了他們在高中發(fā)生的事情,歐陽佟就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她可以感覺出來,左笙霖對韋芳不一樣的感覺,但她不在意,能坐在一邊聽他講話,她就足夠了。
但她也感覺到了,除了對韋芳露出真誠的笑容之外,他眼里的悲傷多過其他任何。
左笙霖跟韋芳聊著天,越聊越開心,也許是因為腦海里那個揮之不去女孩背影的加持,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韋芳比學(xué)校的韋芳更加可愛。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一起參加了夏令營,他們對彼此竟然全然沒有印象。
左笙霖越想越覺得可笑,原來這么長時間日思也想的姑娘竟然是被自己拒絕的人。
他聽著韋芳在一旁侃侃而談,講她怎么搬來這座城市,怎么和歐陽佟相識,怎么和歐陽佟成為好朋友,等等。他不搭話,只是偶爾點點頭。韋芳呢也越說越有勁。如果不是奶奶提醒,他們恐怕還能這樣坐下去。
歐陽佟坐在一旁靜靜地聽他們倆聊天,用余光看左笙霖的眼神,她看到了從中飽含的笑意與寵溺。
那一刻,她知道,左笙霖對韋芳種下了情根。
因為,他們在夏令營那么長時間,歐陽佟從未從左笙霖的眼睛里看到這樣的神情。
臨走的時候,韋芳和左笙霖互留了聯(lián)系方式。
雖然這樣的場面,跟歐陽佟原先的預(yù)想差不多,但真的發(fā)生了,她倒有些不甘心了。尤其是當韋芳提出跟左笙霖交換聯(lián)系方式的時候,歐陽佟都有些難過了。
她有些難過,覺得韋芳太過分了。
明明知道她喜歡左笙霖,為什么還要當著她面跟他這么聊的來。
她心上太不是滋味兒了。
在回家路上,歐陽佟都無精打采的,甚至將韋芳遞過來的左笙霖的電話擋了過去。
歐陽佟的異樣,韋芳看在眼里。
但韋芳也沒刻意去討好,既然你不要電話號碼,那我就自己留著,韋芳心里想著。
韋芳其實也感覺倒左笙霖對自己的異常,她也知道歐陽佟喜歡左笙霖。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在沒見到左笙霖之前,她還想著怎么讓撮合他倆,但見到左笙霖之后,尤其是又看到他的改變,韋芳心里改變了主意。
這次期待許久的約會,徹底打破了歐陽佟的美夢,好像也讓她失去了一個好朋友。
她跟韋芳分開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跟她打招呼,直接讓出租車師傅開車。
歐陽佟回家后,為這事沒少流淚。她的直覺告訴她,左笙霖對韋芳是不一樣的。
這些搞藝術(shù)的人,對于情情愛愛的事好像最能感同身受,即便這樣小的年紀,也好像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世事滄桑似的。
但歐陽佟就好像掉進了對左笙霖的這份執(zhí)著里,當時的那份情緒,也慢慢地消失了。
歐陽佟認為,只要能夠看到左笙霖,對她來說就足夠了,而她求得不就是這些嘛!
第二天,來到戲劇般上課的時候,歐陽佟給韋芳帶了小蛋糕,并未前一天自己發(fā)的小脾氣道歉。
韋芳在歐陽佟臉上,狠狠啄了一口,說自己完全沒有在意。
“歐陽佟,你是真的愛上左笙霖了嗎?”韋芳露著奸詐的笑容做著試探。
“我沒有?!睔W陽佟語氣懨懨的。她不能說自己愛上他了,從她看到左笙霖看韋芳的眼神開始,她就不能把自己的心思顯露出來了。
“還沒有呢!昨天左笙霖不就跟我多說了一會兒話,瞧把你氣的。”韋芳舉出了鐵證。
“我…我…我那是生氣,你為什么打扮得這樣漂亮,讓我很尷尬?!睔W陽佟說這話,并故意轉(zhuǎn)過頭,表示對韋芳的不滿。
“你沒看出來我是特地按著你的裝扮來的嗎?誰知道你,還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呢!”
韋芳表示很無奈。
“我,我…”歐陽佟無話可說,原是為了不要太刻意,最后卻變成了刻意。
“你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嗎?”歐陽佟問韋芳,其實成績才出來沒多久,怎么可能這么快收到錄取通知書呢?歐陽佟只是想盡快結(jié)束剛剛這個話題。
“還沒有,但結(jié)果應(yīng)該很快能夠知道了?!表f芳接著歐陽佟的話,“你考的這么好,酈城大學(xué)就妥妥的了?!?p> “你沒問題的?!睔W陽佟拍拍韋芳的肩膀。韋芳雖然是半路轉(zhuǎn)過來的,但她的成績真不差。如果歐陽佟不是在藝術(shù)方面有加分,文化課還真不如韋芳。
她們兩個為了紀念這次“吵架”,她們兩個人相約著去把養(yǎng)了十幾年的長發(fā)剪了。
一邊剪一邊哭,倒讓給她們剪發(fā)的Tony老師不忍下手。
就這樣,她們又恢復(fù)了往常的關(guān)系,也偶爾會去左笙霖的廢品站,韋芳可能更多時間在和左笙霖聊天,歐陽佟則更多是在一旁靜靜聽著,或者陪左笙瑜畫畫。
也正因為如此,左笙瑜越來越親近歐陽佟。左笙瑜其實懂的很多,她只是不愛說話,甚至就像像個小孩,會發(fā)脾氣表現(xiàn)她的不滿。但在歐陽佟面前,她從來都沒有發(fā)過脾氣。
歐陽佟和左笙霖慢慢熟絡(luò)起來,當然,韋芳和左笙霖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好了。
歐陽佟和韋芳的暑假,因為多了左笙霖,有了不一樣的情致。當然,她們也都如她們期望的那樣,上了酈城大學(xué)。
更令人興奮的是,左笙霖也做了酈城大學(xué)計算機系的旁聽生,當然這一切都歸功于韋芳。韋芳的爸爸轉(zhuǎn)到了酈城教育局任職,因為左笙霖的特殊情況,加上這個孩子的能力,特地召開會議提議讓他在酈城大學(xué)做旁聽生。
左笙霖對此十分感激。
他們?nèi)齻€人在大學(xué)里都各自精彩著。左笙霖雖然只是計算機系的旁聽生,但他很受計算機應(yīng)用的老師重視,甚至作為員工進入了計算機智能實驗室??上肟芍篌狭卦谟嬎銠C方面的能力到底有多想。
左笙霖在智慧實驗室的收入并不高,但他又不能再去外面到處接維修的活兒,除了課業(yè)和實驗室的工作,他基本擠不出白天的活兒。左笙霖撤了廢品站維修的牌子,在學(xué)校的新聞網(wǎng)站11路車上,發(fā)布了計算機維修的廣告,做起了學(xué)校的兼職。
他提議爺爺奶奶把廢品站也關(guān)了,少了他一個勞力,家里的老人會很辛苦,但老人們覺得,這個活兒并不累,而且他們也想做事情。
“小霖呀,你好好讀書,將來好好出息,小瑜我們會照顧好的?!蹦棠陶Z重心長地對左笙霖說。
左笙霖看老人這么堅持,也沒有再強求,爺爺奶奶有個廢品站收收廢品,也就不需要去外面風(fēng)吹日曬的。
左笙瑜的情況也在慢慢有起色,情況再好一些,他就可以給她找個學(xué)校,繼續(xù)讀書。有爺爺奶奶照顧笙瑜,他也無后顧之憂。
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發(fā)展。
青春洋溢的校園生活里,愛情也在慢慢洋溢。
左笙霖心里愛情的火苗也在滋生,只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做,所以他將這個埋葬了。
歐陽佟的心里,自從那個夏令營后,就再沒有變過。她就這樣,遠遠地關(guān)注著他,他的喜怒哀樂,他的憂思怖懼,她都一清二楚。
韋芳對左笙霖的心思,越來越明顯了。她一方面顧慮著歐陽佟,一方面有忍不住要靠近左笙霖。雖然左笙霖不像高中時期這樣冷漠,但他還是有意無意在疏遠她。
換做歐陽佟,可能會將心思藏得更深一點,會更拉開彼此的距離。
但韋芳不會,她倒不是說把她的心思表露出來,她只是想見他的時候,她會制造機會見面,或者他會刻意也裝作旁聽生,拉著歐陽佟一起,坐在左笙霖的身旁。
用韋芳的話說,像左笙霖這個招蝴蝶體質(zhì),如果不是她和歐陽佟壓著,可能已經(jīng)不知道圍上來多少波了。
左笙霖沒有上過高中,也只是這個學(xué)校的旁聽生,因為特殊審批,能夠在這個學(xué)校擁有自己的宿舍,學(xué)生卡,享受跟普通學(xué)生一樣的待遇。但他覺得自己跟別人有差距,也不主動跟人招呼說話,當然這也讓別人覺得這個人好難相處。
尤其是他的室友們,都不會輕易跟左笙霖說話,就算出去打球或者聚餐,也不會叫左笙霖。當然,對左笙霖來說,這樣再好不過,他有更多的時間看書,寫代碼或者呆在實驗室,也沒有人打擾。
但在他隔壁宿舍,有個叫呂侯賢的家伙,就因為一塊香皂的情緣,從此就賴上了。
他來學(xué)校讀書,相比于別人晚了一段時間,所以宿舍也是后來才安排,看哪里有空就塞到了哪里。因此跟室友們相處也隔了一層,尤其他們知道了自己的特殊情況之后,也都帶了一副有色眼鏡。左笙霖為了不跟室友們搶地方洗衣服洗澡,他總是走很遠的路,去寢室頂樓的公共浴室洗澡洗衣服。
有一次,他在外面洗衣服的時候,聽到有個人叫他幫忙撿一下香皂。
左笙霖往聲音的方向看去,真看到了地面上躺著一塊香皂。他看看周圍也沒有人,就好心撿了香皂遞給他。從此,這段孽緣就纏上了,怎么也甩不掉。
呂后賢播音系的,專職說話。這真的太適合他了,用左笙霖的話說,就是一天到晚像個蒼蠅一樣嗡不完。
當然,左笙霖也幸虧遇到了他,在他的生命中多了一個朋友。
韋芳的父親韋偉很喜歡左笙霖,當時韋芳將左笙霖的情況回饋給他的時候,他還不相信。覺得韋芳在胡鬧,但最后還是在WF的軟磨硬泡下,答應(yīng)見見這個孩子。
跟這個孩子談完之后,當即就覺得要給他一個機會。雖然他身上有很大的戾氣,但他是能在計算機方面做出成績的,如果能夠好好培養(yǎng)的話。
后來,韋偉也不止一次讓韋芳把左笙霖帶回家吃飯。他們相處得很融洽,韋偉喜歡左笙霖身上做事的那股勁兒。
他看著不爭不搶不鬧,但對自己的要求極高,待人也不能說很熱情,但至少很沉穩(wěn),根本不像一個學(xué)生。
有一天,韋芳將歐陽佟叫到一旁,附在她耳邊輕輕問:“你現(xiàn)在還喜歡左笙霖嗎?”“我…”歐陽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但看到韋芳此刻臉上的表情,以及平時她對左笙霖的態(tài)度,她其實也猜到了幾分。
“如果你不喜歡他了的話,我想要追求他。”韋芳害羞地捂著臉。
“其實,自從高中表白被拒了之后…哦,你還不知道吧,我當年高二給他寫了封情書,他看都不看,就還給了我…”韋芳用手撩了撩不知何時跑到眼前地頭發(fā)。
“我當時恨透他了,發(fā)誓再也不會喜歡他。”韋芳看歐陽佟這邊沒有反應(yīng),接著說道。
“可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越來越有魅力,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他,我想我是愛上他了?!表f芳把頭靠在歐陽佟地肩上,很無奈地樣子。
“喜歡他就去追呀!”歐陽佟風(fēng)淡云清。
“那你…”韋芳好似很為難。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之前也只是因為崇拜吧!”歐陽佟解釋道。
“真的嗎?佟佟你真好!”韋芳在歐陽佟身邊蹦跶了起來。
“我要準備進攻啦!這座冰山準備好融化吧!”韋芳在歐陽佟臉上啄了一口,跑開了。
獨留歐陽佟在一旁傷神,她想她的愛情,可能再也不會開始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韋芳就給左笙霖遞了情書。
她的情書倒也給的正大光明,韋芳就把左笙霖堵在他的實驗室里,而歐陽佟則被安排在門口給她把門。
她從實驗室門中間的玻璃夾縫上往里看,韋芳一步步靠近左笙霖,左笙霖則一臉難以言狀的表情,一步步后退,直到推到墻角,無路可退。
韋芳拿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嘴上說著什么,但是歐陽佟聽不清楚。
這時候,她看到左笙霖臉上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就恢復(fù)正常了。他嘴上也說著什么,接過了韋芳手里的情書。
韋芳高興地手舞足蹈,跑出了實驗室的門,拉起歐陽佟就走。
跑到學(xué)校的操場上,坐在了觀禮臺上。
“他同意了?!睔W陽佟小聲地問道。
韋芳不說話,搖搖頭。
“他拒絕了。”歐陽佟再問道。
韋芳還是不說話,搖搖頭。
“那他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也不是同意,也不拒絕?!睔W陽佟有點懵。
“他說,他現(xiàn)在要好好工作,有更重要地事情需要做,等他做完了那件事,如果我還喜歡他,我們就在一起。”韋芳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這樣應(yīng)該就是默認了。像左笙霖這樣的人,說出這些話,實在不容易。
也是從這天開始吧,韋芳和左笙霖單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他們周末會單獨去左笙霖的廢品站,偶爾約她一起的時候,她也只是跟爺爺奶奶還有左笙瑜一起,而左笙霖和韋芳一般都是兩個人相處。
歐陽佟心里的酸只她自己知道,只有她的日記本知道。這是個關(guān)于左笙霖的私密世界,一言一語都是他。
也在之后的約會中,她開始慢慢地拒絕韋芳地相邀,大多時候,她更愿意在練功房里練功,或者去讀書館看書。
他們偶爾會相約吃飯,但左笙霖還是一樣冷冷的,而韋芳總是給左笙霖最周到的照顧。
左笙霖跟韋芳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跟有別人在場時是兩種狀態(tài)。也許在外人看來,韋芳更多的是在獻殷勤,但歐陽佟知道,左笙霖是喜歡韋芳的。
時間就這樣不急不慢過著,大一上半學(xué)期就要結(jié)束了。左笙霖因為要在智慧實驗室工作,所以只能留校。歐陽佟因為接了學(xué)校的一個文藝表演的戲,需要排練。韋芳則跟著父母去旅游了,她是不想去的,但無奈抵不過父母的熱情。
沒有韋芳這座橋梁,歐陽佟基本見不到左笙霖,除了有時韋芳聯(lián)系不上左笙霖,會讓歐陽佟去他實驗室看一下,順便告訴他回一個電話。
突然有天晚上,韋芳打電話給歐陽佟,哭訴說不要和左笙霖在一起了。
沒有前因,沒有后果,讓歐陽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天中午,歐陽佟從圖書館看完書出來,準備去練功房練功。
七月的酈城,簡直就是個火爐,走在綠樹成蔭的小道上,也抵不了空氣中氤氳著的暑氣。
她走到練功房樓下,滿頭大汗,一邊用紙巾逝去頭上的汗?jié)n,一邊抖抖衣服,希望衣服上被汗水浸濕的部分能夠快點干。
她剛走到樓梯口,就在轉(zhuǎn)角處看到了站在練功房門口局促不安的左笙霖。
左笙霖聽到聲音,轉(zhuǎn)頭也看到了樓梯口的歐陽佟。他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來,不等歐陽佟往練功房走,他就迎了過來。
“左笙霖!”歐陽佟有些吃驚,這是左笙霖第一次來練功房,而且顯然是來找她的。
“歐陽佟”左笙霖特意壓低了聲音。
“這兩天你有跟韋芳聯(lián)系嗎?我聯(lián)系不上她了?!弊篌狭芈愿杏行╇y以啟齒,但除了歐陽佟,他也不知道還可以求助誰。
“進來再說,外面有些熱?!睔W陽佟一邊開門,一邊跟左笙霖說。
練功房內(nèi)的窗簾緊閉,窗外的暑氣還未入侵,倒是挺涼快的。
歐陽佟找了兩個墊子,遞過來一個給左笙霖。
他們席地而坐。
歐陽佟看看左笙霖,這是許久以來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他。
他昨晚應(yīng)該沒有休息好,黑眼圈這樣重,眼睛里又掛著落寞,有話想說又感覺不容易開口,這副摸樣地左笙霖也只有在韋芳的事情上才能看到。
“你和韋芳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昨天給我打過電話,說不要和你在一起了?!睔W陽佟如實地回答著。
“我想問一下,你們現(xiàn)在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嗎?”歐陽佟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問題不止是為了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問題,當然也是她個人比較關(guān)注的。
“…”左笙霖看著歐陽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
“這次她回來之后,我就跟她正式確定關(guān)系?!弊篌狭睾軋远?。
“那你到底怎么惹她生氣了?!睔W陽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但她仍然想要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就是那天說起,你們剪頭發(fā)的事,我覺得韋芳還是長頭發(fā)好看,尤其是扎著絲帶的模樣?!弊篌狭卣f這話的時候,顯然有些不自在,這樣的話,他也只會在韋芳面前說吧。
“這應(yīng)該也不足以讓她生氣呀!”歐陽佟有些不解。雖然會有點難受,但不至于要鬧成這樣。
“我還說了我們很早時候的一次相遇,她也是扎著絲帶。之后她就哭了,說不要和我在一起了,然后就掛了電話?!弊篌狭啬樕蠞M是不解,但又有些無奈。
歐陽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聽左笙霖說這些,好像都沒有什么問題。
“是不是她覺得你喜歡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某一種形象,她不高興了?”歐陽佟用小的只有她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
因為她實在不敢相信,這樣小的事情,也能觸動韋芳。
下午上課的鈴聲響起,這是左笙霖實驗室上班的時間,他站起來,跟歐陽佟說:“如果韋芳給你來電話,麻煩你讓她給我來個電話?!?p> “好的?!睔W陽佟并未起身。
看著左笙霖的背影,她莫名有些傷感。
此時的韋芳正在從回家的途中,因為昨晚左笙霖的話,讓她不得不在哭完之后,決定立馬回家。
她要見到左笙霖。
不知道當時在聊什么,怎么會聊到這個話題上的,但彼時韋芳問左笙霖:
“你覺得我好看嗎?”
“…”,沉默了許久之后,“我可以不回答嗎?”左笙霖很無奈。
“不行,你一定要回答,你覺得我好看嗎?”韋芳又再問了一遍。
“嗯…挺好看?!弊篌狭貫殡y地做著回答,“但長發(fā)的時候更好看,頭上扎著白色的絲帶,我第一次見你的樣子?!弊篌狭禺敃r也是魔怔了,為什么突然之間會說這樣的話。
韋芳心里見喜,她能斷定左笙霖心里已經(jīng)有他,應(yīng)該是她們?nèi)U品站的時候。
“哦哦,原來在你店里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喜歡我了!”
“…”,長時間的沉默。
“左笙霖,左笙霖…”韋芳見左笙霖不答話,以為他掉線了,玩命地想要回左笙霖的額聲音。
“不是,你還記得初二的夏令營嗎?你也是這個裝扮?!弊篌狭厥执_認地說出這話。
“…”,這時輪到韋芳沉默了。
“韋芳,韋芳…”左笙霖以為信號不好,韋芳聽不到。
“左笙霖,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原來不是喜歡現(xiàn)在的我。哦,反正我們也沒有正式在一起?!闭f完,韋芳掛了電話。
不管左笙霖再怎么回撥電話,韋芳再沒有接。
韋芳此刻才明白,原來左笙霖對她的不排斥,全然是因為他認錯了人。那天她學(xué)著歐陽佟的裝扮,卻不想令左笙霖認錯了人。
她當時就給歐陽佟打了個電話,說她不想跟左笙霖在一起了。后面半句,她沒有說出來。如果說出來,她和左笙霖就真的沒有機會了。所以,她匆匆掛了電話。
愛情是自私的,韋芳此刻的想法就是不管左笙霖把她當成了誰,只要他現(xiàn)在還要跟她在一起就夠了。
所以韋芳最后一刻還是沒有告訴歐陽佟左笙霖把她認錯的事,她當然也會極力隱瞞不讓左笙霖知道歐陽佟就是她夏令時遇到的女生。
見到韋芳的那刻,歐陽佟很震驚。
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韋芳,她應(yīng)該是下了飛機就匆匆往學(xué)校里趕了。韋芳和歐陽佟并不住在同一個宿舍,但此時歐陽佟也只能把她安排在自己的床上休息。
韋芳什么都沒說,洗洗就上床睡了。
因為記著左笙霖的囑咐,她趁韋芳睡著的時候,偷偷出來找了左笙霖,說明了具體的情況。左笙霖跟歐陽佟左謝右謝了一番后,往歐陽佟的宿舍去了。
現(xiàn)在是中午時間,樓下宿管阿姨正在休息,所以很容易溜進去。歐陽佟則在練功房里練著功,心里想的也全是韋芳和左笙霖的事兒。
因為她知道,不管左笙霖有什么大事要做,當初在意的那些東西,經(jīng)過這一次,全部都不再是理由。
從他在廢品站看韋芳的眼神,她就已經(jīng)知道他是喜歡他的。
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名正言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