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墒撬靼?,這一切定然又是她的錯覺,她這個類透明人,是絕對引不起他的注意。她搖搖頭,嘴角微微咧了咧。
都到了這樣的時候,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歐陽佟就這樣,在這個夜里消失了。
她身邊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左笙瑜為此,跟左笙霖生氣,埋怨他沒有照顧好歐陽佟。
歐陽佟走的那天晚上,他就站在黑暗里。
這種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商場上如此精明的人,面對這,他沒了主意。
是那份仇恨淡了,還是…他只知道,他不想再把這個女人綁在身邊了,她那份楚楚可憐的沉默,到底令他心軟了。
可是,當(dāng)時的他只當(dāng)是對歐陽佟的厭惡。時光飛逝,歐陽佟離開,已經(jīng)五年了。
五年來,左笙霖時常在夢里見到歐陽佟,可醒來卻是空蕩蕩的。
遠(yuǎn)在某個江南小鎮(zhèn)的一座中式別院里,一個小男孩正追著一只大金毛打鬧,一不留神,連人抱狗都摔倒在草坪上,索性一起打起滾來。
“佟佟,又滾在地上了,小心媽媽回來打?!霸捯粢宦洌簧硇蓍e裝扮的男士走了出來,抱起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就像小雞啄米似的在小男孩臉上來了個四連吻?!棒昔?,都是口水!”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言語間竟有些嫌棄。“一點點大,竟敢嫌棄你老爸。”男人一邊嗔怪,一邊竟然伸手往男孩咯吱窩去,“咯咯,咯咯...”,小男孩和男人的笑聲在清凈的小鎮(zhèn)上空回響。
這時候,一個女人從外面回來,老遠(yuǎn)就聽到院子里的聲響,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院子里玩的正起勁的兩人,聽到開門的聲音,男人一把抱起小男孩,跑出來迎接。
在男人手里的小男孩,看到女人,散開雙臂往女人身上撲。
女人從男人手里接過小男孩,小男孩在女人臉上送上深深一吻,奶聲奶氣地喊著媽媽。
一旁的男人也學(xué)著小孩的樣兒,試圖在女人臉上送上一吻,而女人卻很自然地躲過了。
男人眼里閃過一絲落寞,可轉(zhuǎn)眼又恢復(fù)了正常,這種尷尬,他早習(xí)以為常了。
“何生,謝謝你?!迸?,對眼前的男人說道。
男人習(xí)慣了女人的生疏,“客氣什么!”,他在她這里始終只能是朋友的身份。
為了眼前這尷尬,他把視線集中在小男孩身上,“佟佟要麻麻不要粑粑,麻麻要佟佟也不要粑粑,粑粑好可憐?!闭f話見,他竟然躺到一旁的沙發(fā)上,撒起嬌來。
小男孩,很為難的樣子,想了一會兒,然后掙扎著從女人身上下來,跑到男人身邊,用他的小手,學(xué)著媽媽哄他的樣子,輕輕拍著男人的背。
男人可憐巴巴地看著小男孩,就像只求愛的小哥哥,跟彼時跟在小男孩身后的金毛一模一樣的表情。。
女人看著小男孩像個小大人的模樣,露出了笑容。
五年前,她就是因為他離開家里,來了這個遙遠(yuǎn)城鎮(zhèn)。
是的,這個女人就是歐陽佟,而這個男人則是簡何生,對歐陽佟一見鐘情的男人。
說來也挺神奇的,歐陽佟來自這個城鎮(zhèn),還是因為簡何生。
那天夜里從家里出來,歐陽佟想不出來自己去哪里,于是拿著她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在機場上徘徊。
簡何生跟朋友一起,去歐洲旅游,特地安排坐了晚班機,到歐洲就是白天。
簡何生原本應(yīng)該在國際站,可是彼時也不知怎么回事,出租車下的口子錯了,把他送到了國內(nèi)站,他正在埋怨著司機。
抬頭間,就看到了來回走著的歐陽佟。
晚上的機場,原本人就少,簡何生一眼就認(rèn)出了歐陽佟。
他壓抑不住心上的激動,但他還是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歐陽佟的反應(yīng)在他意料之中,是的,歐陽佟早已不記得他了。
簡何生沒說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事兒,他提的是那次宴會。
歐陽佟試圖想了想,實在沒有印象,但她裝作自己認(rèn)出他了。
他問她去哪里,她支支吾吾地,最后說出去旅游。
簡何生從歐陽佟地吞吞吐吐中,發(fā)覺有異常,但他也不好戳破。
這個晚上,她一個人,看著左笙霖也沒陪在身邊:“一個人?”
“唔…唔…,一個人?!睔W陽佟低著頭,腳來回動著,眼睛盯著腳來回動著。
“去哪兒玩?”簡何生看著歐陽佟。
“…”
“我們一起去吧!我也一個人出去旅游,我聽說有個地方很好玩?!?p> 還沒等歐陽佟拒絕,簡何生就推著歐陽佟的行李,買了兩張往青城的票。
簡何生當(dāng)時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就想到了青城,這是他姥姥家,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他曾經(jīng)想過,以后一定要帶自己心愛的姑娘來這里。而現(xiàn)在這個心愛的姑娘正站在自己眼前,他第一時間想去的地方,就是青城。
歐陽佟當(dāng)時應(yīng)該也真的是沒有注意了吧,才會聽簡何生安排,彼時她可是對簡何生一無所知的。
簡何生,趁歐陽佟不注意,取消了去歐洲的票,重新買了去青城的票,并用短信簡單地通知了朋友不去了,沒有寫明任何理由。
旅程的發(fā)起者最后竟然不出行了,為此,簡何生可是請了好幾頓飯。
他們一同坐上飛往青城的飛機時,簡何生不知道有多開心。
令他難以想象的是,歐陽佟到了青城之后,竟然不打算離開了。她問他租了他姥姥家的房子,一座很別致的中式小別院。
簡何生當(dāng)時很不解,但并不過問,只是每周末,他都會飛回青城,以不同的理由回去,卻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見歐陽佟。
歐陽佟對自己的事情閉口不提,簡何生也在探聽左笙霖這邊的消息,可是,卻一丁點也未露出。
左笙霖和歐陽佟之間一定是出了問題,就像在宴會上,簡何生總是感覺到,歐陽佟臉上的笑容和幸福是裝出來的。但他當(dāng)時只以為自己是嫉妒過了頭。
這樣看來,左笙霖跟歐陽佟確實出了問題。
而這一切,終于有一天被揭曉了。
歐陽佟因為在花田里勞累過度,昏倒了。
青城是一個花都,村民都種花,然后給大城市提供鮮花。整個村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就是花。歐陽佟應(yīng)聘做了花農(nóng)。她是決心要在這里安家落戶了。
突然有一天,簡何生接到一個電話,說歐陽佟昏倒了,當(dāng)時他剛從機場出來。
沒來得及放下行李,就急急往醫(yī)院趕。
當(dāng)然,說是醫(yī)院,其實就是青城的一個診所,只是這個診所的醫(yī)生,可是有著大城市三甲醫(yī)院專家醫(yī)生的水平的。
他是簡何生小時候的玩伴,美國頂級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高材生楊志剛。
楊志剛跟歐陽佟早已認(rèn)識了,簡何生將歐陽佟托付給楊志剛,希望他不在的時候能夠多多照顧。楊志剛從他的眼神里,也看出了其中蘊含的心思,自然也是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
為了兄弟的幸福,他還是要上點心的。
簡何生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問歐陽佟怎么樣了,楊志剛劈頭蓋臉就一頓數(shù)落。
“簡何生,你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還…?”楊志剛在一旁搖搖頭,一臉嚴(yán)肅,“這樣的高燒,懷著孩子,藥都不好隨便用。你做個決定吧,看看是要大還是要小?!?p> 簡何生一聽這話,先是一驚,而后恢復(fù)平靜,“什么要大要小,我兩個都要,他們兩個少一個,我扒了你的皮。”
“你個狗子,這么粗暴么,我就開個玩笑,像我這高超的醫(yī)術(shù),一定還你健康的一大一小?!睏钪緞偪戳艘谎酆喓紊?,正緊緊盯著昏迷中的女人,心想這個女人真不簡單。
在楊志剛的高超“醫(yī)術(shù)”救治下,在簡何生的悉心照顧下,還不到一個消失,歐陽佟就醒過來了。
楊志剛還以為歐陽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連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而歐陽佟也很配合,并未說破。
但簡何生看出來了,歐陽佟早已知道。他甚至聯(lián)想到,歐陽佟離開左笙霖,可能就跟孩子有關(guān)?!昂紊?,你好好照顧她,要注意她的營養(yǎng)?!睏钪緞偨o簡何生使了眼色,便走出了房間,留他們兩個人在房內(nèi)。
房內(nèi)一片安靜,歐陽佟不說,簡何生也不問。
但從這天起,簡何生也就來到青城了,時刻陪在歐陽佟身邊。
用他的話說,就是,孩子需要爸爸,而他可以做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