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蘇醒
天很快就亮了。
琉璃起得很早。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床上離開,然后把毛巾洗了一遍,擰干,打了盆水給冷爾降溫。
還好。溫度已經(jīng)稍微降下去了。
琉璃呼了口氣,去給冷爾煎藥。
喂完藥太陽已經(jīng)升上了天空。琉璃去換水,正巧撞見了屠門典。
“冷爾怎么樣?”他開門見山。
“好多了?!绷鹆π?,“昨天晚上有點發(fā)熱,現(xiàn)在好多了?!幰惨呀?jīng)喂過了。”
“嗯?!蓖篱T典道,“你也要注意休息。我這幾天酋長剛上任,事情有點多,需要一一處理,就沒有時間去看冷爾了。還有,太醫(yī)說了,藥要經(jīng)常喝,對他的內(nèi)臟恢復有很大的幫助?!?p> 琉璃笑笑,“嗯。工作要緊。你去忙吧,我也回去了?!?p> “好?!?p> 又給冷爾擦了遍汗,琉璃已是大汗淋漓。伸手去拿水杯,結(jié)果杯子掉在地上,把她的手指劃出一道口子。
琉險些叫出聲來。
但她并沒有抱怨,默默在坐墊上冥想,恢復傷口。
她想著,冷爾什么時候才能醒來呢?
三天后。
夜里下了不小的雪,這樣讓本身屬水體寒的琉璃再一下受了刺激,感了冒,咳嗽個不停。
看冷爾上一秒還熱得出汗呢,現(xiàn)在就凍得跟個冰雕似的。琉璃忙裹了層被子出門去大殿找太醫(yī)。
外面到處是白花花一片。琉璃直打了個噴嚏。
“我找太醫(yī)?!彼龑κ匦l(wèi)道。
“太醫(yī)?他今天不在。好像是出去了吧……”守衛(wèi)想了想道,“有什么事嗎?”
琉璃道:“有沒有……取暖的東西?”
“哦。你等一下。”守衛(wèi)回頭喊一個正在搬箱子的山精,“小朱——”
“小朱”趕過來,“什么事?”
守衛(wèi)指了指琉璃,“喏,給她拿一些供暖的東西?!?p> 小朱奇怪道:“酋長不是說沒有他的圣旨不能隨便從物資庫調(diào)東西嗎?”
守衛(wèi)看了看琉璃,低聲道:“唉。反正是酋長帶進來的,好像還挺重視的。去辦吧去辦吧,別計較那么多。”
琉璃皺了皺眉頭。
“跟我來吧?!毙≈燹D(zhuǎn)身帶她進了一個房間,端出一個黑灰色的圓柱形物體,上面還有一個鋼盆。
“這是……”
“只有這個了?!毙≈斓?,“火盆?!?p> “沒有什么暖水袋?”
小朱搖頭,“有真的很不錯了。好多山精都沒有這個待遇呢?!?p> …………
琉璃把所謂的“火盆”抱了回去。鐵盆里滿是燃燒著的火炭,很暖和,手可以放在上面烤火。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烤串。
小朱搬了一小袋木炭在屋旁,“若是燒完了就自己添。天氣冷,小心點?!?p> “嗯?!?p> 小朱說完就走了。
冷爾仍在安睡。
多好啊。琉璃多希望他就這么安詳?shù)厣钜惠呑?,默默守護著他的神鑰,不受世俗影響,多么幸福?
可是……可能嗎?
冷爾的威脅,無處不在……
但是,沒關(guān)系。她琉璃在。你冷爾給我一顆種子,我琉璃還你一片草原!
“我琉璃,永遠會做你堅強的后盾的!”
空中,回蕩著這樣一個堅定有力的聲音。
她許下守護他一輩子的誓言。
歲月如梭,不知多少年過去她是否會記得當初許下的諾言?又或是是否能夠?qū)崿F(xiàn)?
“一定會。
“我簡?琉璃?愛麗絲,于今日其實,將會誓死守護冷爾?史密斯?!?p> ——雖然,“誓死”這個砝碼也許很大。
——但她不后悔。
隨后她用指甲在手背上劃出一道血口子,鮮血汩汩流出。
“以血為誓,期限是……一輩子。”
結(jié)果手上的傷在端火盆的時候忽然疼了起來……琉璃一個踉蹌,火盆上的那個小鐵盆直接飛了出去!
——扣在冷爾的身上。
冷爾“咻”地就竄起來了。
琉璃揉了揉膝蓋,起身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冷爾……你怎么……”
冷爾撣著身上的炭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個字:“……燙!”
“……”
清理完之后,冷爾指著脫皮的胳膊,“你負責?!?p> 琉璃看著他,良久,眼角有淚光閃動。
然后她抱住他。
“冷爾,你醒來了,真好……”
冷爾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愣了愣,隨后拍拍琉璃的背,“別哭。我在,我一直都在?!?p> “可我照顧了你五天……”
冷爾把她松開,看著她,“五天是吧?我會加倍償還給你。不,十倍?!?p> 琉璃破涕為笑。
冷爾看了看窗外,“下雪了?”然后道:“我們也不該久待了。本來早就應該走,這下留下來給人家添了不少麻煩?!?p> “可你把貝文……”
“對了,貝文呢?怎么樣?”
琉璃皺皺眉頭,“你還惦記他?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p> 冷爾笑笑,捋了捋她凌亂的發(fā)梢,“走吧。跟屠門典去說一聲?!?p> “說什么?”琉璃奇怪。
“一是說我好了,他不用擔心;”冷爾道,“二是跟他說,我們下午就走。”
“下午就走了?”
“嗯,你難道還舍不得?”
“……我哪有?!?p> 冷爾笑著起身,忽感覺胸口撕裂般的疼,于是“嘶”地一聲。
“怎么了?”琉璃忙問,“還是再待幾天吧。你這還沒好徹底。”
冷爾敲了敲她的腦門,“別找借口了。傷口待不待都是一個樣,不會有什么變化的啊?!?p> 琉璃的頭低下去,怯怯地問:“……疼嗎?”
“不疼。一點都不疼?!崩錉栃χf。
隨后又是“嘶”一聲。
琉璃責怪,“你這還叫不疼?!睆募茏由夏脕硪粋€藍色小盒子打開,取出一瓶紫色藥水,“傷口掀開。”
冷爾沒有拒絕。
他把外衣脫下,再把毛衣掀起。
一個十字形傷口映入眼簾,不偏不倚地傷在胸膛的正中央。傷口已經(jīng)從深紫色變?yōu)楹诨疑車蝗θ舛几癄€開來,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血管。
琉璃覺得有些惡心,但還是沒有退開。
冷爾笑笑,“要不我來吧?!?p> “……不用,你躺好?!绷鹆о街?,“有點疼,忍著啊?!?p> 隨即把藥水倒了上去。
冷爾不知“嘶”了幾聲。那藥水似一把把利劍滲入皮膚,很痛。
“這個到底是什么?”冷爾問。
“消毒藥水?!?p> “……”
清理過傷口后,琉璃做了簡單的包扎,問:“好些?”
“嗯?!崩錉柊淹庖绿咨稀?p> “……那就行?!绷鹆О阉幩蘸茫白甙?。哎你干嘛……”
一回頭,冷爾把她摁在墻上,望著他,輕聲道:
“琉璃,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