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劍仙的一招劍氣,讓王羽半信半疑,“你是我?guī)熓??為什么我?guī)煾笡]有說過?!?p> “唉,你欠人家東西,還會嘴巴上到處宣揚嗎?那個老小子其實只不過是師父隨手收的,算是一個實驗,然后才收的我。”
酒劍仙嘆了口氣,“他自己也知道,只不過腦子倔,為了師父一句戲言,硬要去和上官無敵硬懟,不把自己弄死不甘心?!?p> 結(jié)合以前陳大錘和他說過的,王羽總算對眼前這個老頭的話,相信了大半。
躬身行禮道:“師叔!”
酒劍仙哈哈大笑,“走走走,咱們?nèi)ズ葍芍??!?p> 說著拉住王羽的手,往陳安之家里走去,還沖一旁撅嘴不說話的顧憐兒道:“妮子,你也來啊,別害羞,喜歡我這師侄又不是什么壞事?!?p> “呸,呸,呸,誰會喜歡這個死光頭,我不理你們了,宗門還有很多事讓我處理呢?!?p> 顧憐兒大羞,狠狠啐了幾口后,飄然離去。
王羽尷尬道:“師叔,事關(guān)人家女子清白,還是不要亂說的好,不然我和她相處起來會很尷尬?!?p> 酒劍仙灌了一口酒,笑道:“你和你師父一樣,都是榆木腦袋,顧憐兒那個小妮子,江湖上名聲可能比我還大,你覺得她會無緣無故跟一個男子,如此親近嗎?”
“這是她師父吩咐過的,要……”
王羽一本正經(jīng)的想解釋,酒劍仙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不說這個,以后你就知道了。”
陳安之在靈堂里聽到動靜,便走了出來,“公子,這位是?”
“他是我?guī)熓?,你叫老爺爺就行了?!?p> “呸,什么老爺爺,小子,叫我大伯?!?p> 陳安之乖乖點頭,叫了一聲:“老爺爺!”
酒劍仙氣笑了,“小兔崽子!”
他知道這里在辦喪事,但一直沒問,見到陳安之披麻戴孝后,便明白過來,在靈堂取了三根香,沖著婦人的遺體拜了三拜。
這一幕在王羽和陳安之看來。很正常。但若被望月樓的人見了,恐怕會驚掉下巴,蒼南山三長老,可從來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啊。
“小子,準(zhǔn)備酒菜,咱們好好聊聊?!本苿ο蓪⑾悴搴茫瑳_王羽叫道。
“安之,去買點好酒好菜吧,你身上還有傷,注意點?!?p> 從懷里拿出一錠銀子,交給陳安之,王羽帶著酒劍仙到了偏廳。
兩人坐好,老頭喝著酒問道:“小子,你師父最近可好?”
“燕王拿著人情找了過來,說是要讓他辦一件事,如今應(yīng)該到了北地了?!?p> “哎,那老小子別的都好,就是一肚子規(guī)矩太過不合時宜,不然當(dāng)初師父也不會只把他當(dāng)成一個試驗?!?p> 王羽搖頭否認(rèn)道:“師叔你這話不對,規(guī)矩便是規(guī)矩,沒有什么不合時宜的說法。那是我?guī)煾到o自己定下的,不是給世人的,這是堅持亦是底線,并沒有什么不好?!?p> 酒劍仙哈哈大笑,“你小子還教訓(xùn)起我了,人心如鬼域,你又怎么看的清楚?有的人在外殺人如麻,對親人卻恭敬友愛,甚至還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這人是好是壞?”
王羽想了想,開口道:“是非善惡,從來不是一個人的片面之詞,就能決定的,想要看清楚不容易。但正因為這樣,才是人,不是嗎?”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所以師父給自己定下規(guī)矩,還教我遇到事多想想,做對不容易,無錯卻不難?!?p> 酒劍仙聞言哈哈大笑,“你和他年輕時候簡直一摸一樣,但小子你知道嗎,行他這一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僅不能痛快,反而還會活的很憋屈?!?p> 老頭湊了過來,一字一頓道:“因為你的道理,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聽的?!?p> 王羽終于表現(xiàn)出被掩蓋的本心,“我和人講道理,他愿意聽最好,不愿意也罷,如果非要和我動拳頭,生死就由不得自己決定了。”
酒劍仙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開懷大笑,“不錯,總算沒有迂腐到家。我問你,你若是和人講道理,他和你比拳頭,你和他比拳頭,他又來和你講道理,那該如何?”
王羽偏了偏頭,“不會的,動起拳頭那一刻,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p> 酒劍仙感受他內(nèi)心中絕對的自信,并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一番交談,他也知道眼前這個便宜師侄是個什么性子了。而且,能將蒼南山最杰出的一撮弟子給通通打傷,手段明顯不弱,如此行走江湖,有道理在心,又有力量護身,便沒有什么太過擔(dān)心的。
“你師父啊,當(dāng)年就是喜歡講道理,才讓老爺子如此不爽,還拿言語擠兌他,去挑戰(zhàn)上官無敵。”
酒劍仙抿了抿酒,“那可是上官無敵啊,無敵二字,可不是自封的,乃是北元,大周,兩座江湖共稱。他一個劍法都沒學(xué)全的家伙,拿什么挑戰(zhàn)人家?!?p> “簡直是螻蟻憾樹,可笑不自量!”
王羽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我覺得后面不對,應(yīng)該是可敬不自量?!?p> 酒劍仙撇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猛灌了一口酒之后,腦袋一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王羽沉默片刻,起身離開了偏廳。
正好陳安之提著醬牛肉和酒回來,“公子,我買了酒和肉,不知道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去給你們買?!?p> 王羽聞言,心情好了不少,摸著他的頭道:“夠的,夠的。”
陳安之感受到他心里的陰霾,便問道:“公子是在擔(dān)心什么嗎?”
“有親人要赴死,我卻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你說我該怎么做?”
王羽說完笑了笑,“你還小,不懂這些,等以后長大了,就知道了。”
陳安之不服氣道:“我已經(jīng)是少年了,不小了?!?p> 他皺著眉頭,思考王羽剛才說的話,“公子,我的確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但我知道,娘還在時,我就努力去照顧她,向菩薩祈禱,保佑娘多活幾天。如今她走了,那我就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哪怕苦點累點,也沒什么,只要不讓娘失望就好了。”
王羽看著他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莫名想到一句話。
千年暗室,一燈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