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陳劍圖老爺子希望你做個好人,不要因為自身本領(lǐng)高強,就為非作歹。更知道陳先生也挺看重你,和你說了很多東西?!?p> 李義背對著幾人,語氣幽幽道:“你一路上所作所為,不能說錯了,但絕對稱不上對。江湖上的恩怨糾葛,百姓的艱難求存,你去幫,去管,沒問題,但既然決定出手,就一定要徹底解決問題?!?p> 王羽忍不住回想起一路走來,所碰到的種種事情,他之所以留下錢家,其實是希望經(jīng)過這一次后,對方能改過自新,朝好的方面發(fā)展。
作為河越縣最大的地主,他們所擁有的能量,絕對能造福很多百姓。
如果李義說的是真的,錢有道準(zhǔn)備拿胡家兄妹出氣的話,那么他的期望就變成了笑話。
“知道陰魔宗為什么被稱作魔教嗎?”李義忽然說道,“魔是什么?離經(jīng)叛道,以自我為中心,不顧他人死活,隨心所欲,有多強的力量,就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你今天就是想給我說教嗎?”王羽忍不住開口道。
其實隨著時間越來越長,腦海中的青銅門打開了大半,他已經(jīng)對很多事情都變得冷漠了。
之所以還能維持現(xiàn)在的樣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陳劍圖,以及陳先生的教誨。
甚至變成了王羽的執(zhí)念。
然而他很迷惘,因為兩人的教的東西都不全面,只能靠他自己一點點慢慢摸索。
就像李義所說的,錢家這件事,王羽做的并不好。
還多虧了對方去處理了,不然恐怕下次見到的,就是胡家兄妹的尸體了。
就算事后能報仇又如何,死去的人也不能再復(fù)生。
看他臉色糾結(jié),李義輕輕搖頭,“說教談不上,只是想奉勸你一句,別對人的品性抱太大希望,決定下了,就要去做到圓滿。做一半扔一半,期待別人會學(xué)好變好,實在太愚蠢了。”
“你想想也知道,廢了人家兒子,他能不找你拼命?真指望幾句話就能把人唬住嗎,天真!”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p> 王羽打斷他,“請離開?!?p> 李義也在意,笑著點了點頭,翻身上馬,“本來這些人的尸體是要被挫骨揚灰的,但既然你出面了,那我就算了?!?p> 說完他忽然看向了瞪著的陳安之,隨即笑道:“王羽,你還記得杭州李家吧?他兒子還是我?guī)煹苣兀耙欢螘r間總是在琢磨要找你報復(fù),索性我就把他們滅門了,跳梁小丑一般的東西,看著真礙眼?!?p> 李義一拉韁繩,帶著騎士們狂奔而去。
遠遠的有他的聲音傳來,“王羽,我之所以幫你,是因為我們都是安仁的朋友,雖然不知道他還認(rèn)不認(rèn)我,但我心里,認(rèn)他!”
等騎兵走遠,陳安之來到王羽身旁,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師兄,我不想你變長那個家伙一樣?!?p> “自然不會,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咱們以后碰到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樣優(yōu)柔寡斷了?!?p> 王羽臉上還是如往常一樣平和,但內(nèi)心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以肯定的是,李義這番話對他的沖擊,很大,很大。
“咱們開始挖坑吧,這些老鄉(xiāng)們都烤熟了。”
江云忽然湊了過來,見氣氛有些沉重,便開口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做的不好,下次做好便是,咱們應(yīng)該專注當(dāng)下啊?!?p> 王羽終于露出個笑容,豎起大拇指道:“這話有理,專注當(dāng)下?!?p> “嘿嘿嘿,那當(dāng)然,也不看看咱跟誰一路的,對吧?安之啊,有這么好的師兄,我可真是嫉妒你?!?p> 江云笑著,馬屁拍的震天響。
陳安之翻了個白眼,“反正你這輩子沒機會了?!?p> “那可不一定,等見到你們師父,我就抱著他老人大腿不放,非得求一個弟子身份過來不可?!?p> 江云一臉信誓旦旦,“到時候我也做你師兄,讓你好好感受一下長輩威嚴(yán)。”
“呸,你一定求不到?!?p> 陳安之不屑了撇了他一眼,沖王羽道:“師兄,咱們動手吧?!?p> “嗯,你們退開?!?p> 等到兩人走開,王羽十指輕彈,無數(shù)劍氣呼嘯而出,幾個呼吸間,地上就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坑洞。
“嘖,你師兄這身本事怎么練的,別人要是有他一半的劍氣,都能在江湖上橫著走了?!?p> 江云說不出的羨慕。
陳安之目光崇敬,沒有接話。在他心目中,自家?guī)熜质翘斓紫伦顝姷娜耍肋h那么從容不迫。
三人等火焰熄滅,便準(zhǔn)備去抬尸體,王羽倒沒什么,江云和陳安之就有些受不了了。
“嘔…”
火焰只有這么大,怎么可能燒成骨灰,所以他們此時要面對的,是一具具“烤肉”。
兩人只搬了一兩次,便受不了躲到一旁吐去了。
只有王羽面不改色,繼續(xù)搬動。
江云一邊吐,一變豎起大拇指,“你師兄這都不是狠人了,是狼人啊?!?p> 陳安之有氣無力的白了他一眼,鼻尖聞到了肉香,忍不住又開始哇哇大吐。
另一邊的山腰上,村子里的青壯看著王羽搬動尸體,沒有人吭聲。
“記住這份仇恨,將它埋藏在心里,等你們揮刀時,會變得更快,更有力?!?p> 頭戴鳳冠的公主負(fù)手而立,她沒有看村口,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官道上,那一隊正在狂奔的騎兵。
而領(lǐng)頭的李義,更是重點照顧對象。
就是因為這個家伙,害得她不得不四處逃竄,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公主殿下,我想回村子,將爺爺安葬一下?!?p> 趙二睇走了過去,半跪在地上,澀聲哀求。
“不行,萬一那些周人殺個回馬槍要么辦?而且,你怎么知道現(xiàn)在村外那幾個就一定是好人?”
姜雨兒神色冷硬,毫不猶豫拒絕了請求。
“可是…”趙二睇還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你們記著,所有周人都不可信,咱們只能相信自己的同胞,哪怕真有善良,但也絕對不是我們的善良。”
姜雨兒一甩衣袖,“恨就是恨,不要忘,不能忘!”
說罷她轉(zhuǎn)身走上馬車,“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