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氏果真派了個管事嬤嬤,將一些莊子田地和商鋪的賬本送了過來。
“夫人說了,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問那些負(fù)責(zé)的管事,她已經(jīng)派人打了招呼了。”管事嬤嬤笑盈盈的說道。
沈容玥并沒有立刻就去翻看賬本,她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云秀走進(jìn)來看到桌子上的賬冊并未有異色,她福了福身:“小姐,先生來了?!?p> 沈元給沈容玥請的先生叫文棋,說是沈元請的,實(shí)際上是沈容玥自己看中了的,借著沈元的手請來的罷了。
沈元在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他在云州城中并沒有親眷,據(jù)說是逃難來的云州城,是個頗具才情之人。住在城外的小村莊,教授村子上的一些孩子識字,人品學(xué)識都不錯,雖說名氣比不上那些大儒,派人考校一番倒也不錯。
沈元心中原想著給沈容玥請個有地位有學(xué)識的女先生,但被她一句話給駁了。
“既然是教我的先生,自然我看中的比較好,我瞧著文先生就很不錯,就讓他試試吧?!?p> 對于寵女狂魔的沈元來說,任何事情都沒有乖女高興來的重要。
反正查了文棋文采各方面都不錯,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文棋的長相,那小白臉的樣貌,他稍稍有些擔(dān)心乖女是不是看上了?
心中萬分不情愿,最終文棋還是成了沈容玥的先生,每日辰時到巳時兩個時辰,每四日休息一日。
文棋來永安伯府教了沈容玥也有半月。
往常沈元見到文棋的態(tài)度可以說非常和藹。
但今日見到他的時候,沈元目光沉沉的,在他笑著施禮的時候,更是冷哼一聲的撇過頭。
文棋:“……”
“文先生!”含笑的聲音打斷了文棋的思緒。
他回神看向立于書房門口的聘婷身影,溫和的微微頷首:“沈小姐!”
“學(xué)生來遲了,讓先生久等?!鄙蛉莴h蓮步而來,笑意盈盈的行了個學(xué)生禮。
文棋淡淡頷首:“沈小姐來了就接著昨日的課程,不知我留下的課業(yè),沈小姐解得如何了?”
“學(xué)生不才,昨日想了許久,倒是有了一個答案!”
“哦?什么樣的答案?”文棋眸子平淡,沒有什么波動。
“在那之前,學(xué)生有個疑惑想請教先生?!鄙蛉莴h將桌子上的宣紙攤開,垂眸含笑說道:“前些日子學(xué)生做了一個挺有意思的夢,夢中我沈家滿門被滅,血流成河,幾代積攢下來的財(cái)富被洗劫一空,先生覺得這個夢如何?”
外面偷聽的沈元嚇得腳下被一個趔趄,臉色刷的一下白的嚇人。
沈元因?yàn)樽蛉丈蛉莴h的話,心里面七上八下的,遷怒于文棋,今日見到文棋更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總覺得是他胡亂的教導(dǎo)了乖女,否則他那嬌嬌柔柔的乖女,怎么會有那等逆天的想法?
所以沈元今日門也不出了,蹲在沈容玥書房的墻角下,打算現(xiàn)場觀摩一番,到底文棋是怎么教沈容玥的。
哪知道沈容玥這一張口,嚇得他沒扶住,差點(diǎn)將腦袋撞到了墻上。
書房很安靜,窗戶墻角下的動靜在書房中的人聽來很清晰。
沈容玥和文棋都看向空蕩蕩無人的窗戶,卻誰也沒有去查看。
“沈小姐或許是太過于牽掛家人,患得患失,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終究只是夢,不會成為現(xiàn)實(shí)?!蔽钠迥抗饴湓谏蛉莴h面前攤開的宣紙上。
此時那原本空白的宣紙上,大大的【權(quán)】字觸目驚心。
文棋的眼瞳微微一縮,心狠狠一撞,似是有什么在心底滋生開來。
不經(jīng)意的目光交錯,沈容玥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目光觸及何處。
她笑著說道:“先生說的不錯,學(xué)生也并未將夢與現(xiàn)實(shí)混淆。不過就夢中此事,學(xué)生在想,沈家被滅究竟為何?地位錢財(cái)沈家都不缺,那究竟缺的是什么?”
文棋垂目:“沈家如今財(cái)富如何?”
“富可敵國也不為過?!鄙蛉莴h笑答。
聽墻角的沈元:“……”乖女,你怎么能告訴別人你家的家底呢?要是招來了土匪和別有用心的人怎么辦?
“富可敵國,招人眼紅,有錢卻無力去守。缺了的是什么,沈小姐不是已經(jīng)將答案寫在了紙上?”
文棋瞥了眼白紙上筆鋒凌厲的字體,心中暗暗吃驚。
他教了沈容玥半月有余,卻從不知道,他的這個學(xué)生竟然寫的一手好字。
她今日以夢為引,所想表達(dá)的……
“那先生覺得,如何才能有權(quán)?如何才算有權(quán)?”沈容玥問道。
“掌天下之兵,控文臣之筆?!蔽钠遢p飄飄的說道。
沈容玥接著問:“那要如何才能掌天下兵,控文臣筆呢?”
“從軍,或者科舉?!?p> 文棋說完就看著她,目光平淡,暗藏機(jī)鋒。
沈容玥唇角彎彎,目光澄澈毫不閃躲:“先生覺得著要多久?沈家可等得起?朝廷又是否容得下?”
“位極人臣,如今的沈家怕是難。”靠著吃喝玩樂的沈元和沈朝陽?下輩子都不可能。
“位極人臣,聽起來挺有權(quán)的。”沈容玥點(diǎn)點(diǎn)頭,托著香腮,似是贊同。話鋒一轉(zhuǎn),目光一變,銳利懾人:“可終究低人一等,生殺大權(quán)不受自己掌握?!?p> “那你想要到何種程度?”文棋問道。
就連蹲在外面聽墻角的沈元,心都揪了起來,乖女啊,你怎么口無遮攔,什么話都敢說?而且還是對外人說,夭壽喲。
乖女什么都好,就是似乎有點(diǎn)缺心眼。
永安伯渾然忘了,在外人的眼中,他才是一家子中最缺心眼的人,算上沈朝陽,一家子出了兩個缺心眼的人,也是讓人同情了的。
沈容玥微微一笑,抬了抬精致的下巴,緩緩說道:“自然是掌天下權(quán),如此命才能歸自己所有,旁人無法左右!”
文棋望著她,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傳揚(yáng)出去,那是誅滅九族都不為過,他卻沒有露出一點(diǎn)驚恐震驚之色。
沈容玥氣定神閑,明明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可一言一行似乎并沒有同齡人間的稚嫩。
文棋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沈容玥的話,之后這篇仿佛就這么揭過去了一般,沈容玥不提,文棋也不再說,繼續(xù)之前沒有結(jié)束的課程。
鳳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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