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留夏這一晚睡得并不安寧,晚上還做了一個噩夢,夢到端王化身為一個長著犄角的白色怪獸,一口把她給吞了。
早晨文玉進(jìn)到她寢房時,淺眠的花留夏聽到聲響便醒來了,一睜眼便想到睡前的繁雜思緒,又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她頓時沒了睡意,坐了起來。
文玉見她醒了,便過去將蚊帳挽起來,掛在床邊的掛鉤上。
文玉看向自家小姐時,吃驚不小,“天吶!小姐您昨晚沒睡么,怎么眼睛都腫了?”
花留夏軟綿無力地應(yīng)了一聲,“昨日蚊子吵得睡不著”,說完又道,“今日我要去學(xué)院了,你去收拾東西吧?!?p> 文玉疑惑地看了她好幾眼,這才去了。
這一晚不安寧的人不止花留夏一人......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逸飛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顧府,他被長樂公主和那個叫雙喜的小宮女纏斗了一個晚上,剛剛才得以脫身,看到顧府的牌匾,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長樂公主怎么精力如此之好?
顧逸飛到顧府門口的時候,結(jié)束了罰跪的青山,蹌踉著一步步走來,他的手上還牽著棕犬阿花。
顧逸飛看了阿花好會兒,顯然阿花精神不太好,聳著腦袋。
但阿花還是活的,長樂公主騙了他......
顧逸飛目光落到青山身上,沒好氣地問道,“消失了一整晚,怎么回事?”
青山拱手行禮,有些委屈地答道,“公主罰屬下和阿花跪了一晚......”
顧逸飛心疼地看了看阿花,看著青山鳳目微瞇,“讓你跪一晚就真的帶阿花跪了一晚?”
青山委屈地說道,“公主說了,屬下如果不照做的話,公主就會告訴皇上,說屬下刺殺公主......”
顧逸飛眉毛狠狠一抽。
“公子——”
“青山,今日天光好,你去校場跑三十圈吧?!?p> 青山想哭......
窗外下著淅瀝瀝的小雨,文院里馬院長講解詩文講得忘情,而下面的十幾個學(xué)生,都托腮一副認(rèn)真聽講的樣子,實則都是強(qiáng)撐著眼皮,不讓它合起來。
開學(xué)的第一天永遠(yuǎn)是最難熬的日子,雨天多適合睡覺呀。
馬院長突然把戒尺敲得很響,眾人一個激靈,昏昏沉沉的睡意被趕跑,都敢怒不敢言地盯著馬院長瞧。
馬院長見眾人來了精神,頓時滿意,說道,“剛剛講了韻腳的用法,正好此刻外間正在下雨,不若請一位同學(xué)即興賦詩一首?!?p> 眾人怒視的眼神頓時弱了幾分,千萬不要抽到自己。
花留夏不禁皺眉,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
馬院長目光落在花留夏身上,說道,“花小姐,不如你來試一試吧。”
其他人齊齊松一口氣。
花留夏站起來,偏頭看了一眼窗臺上濺起來的雨滴,心中一時間想到秦觀的《浣溪沙》,開口吟道,“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xì)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
馬院長眼中閃現(xiàn)驚艷之色,飛快提筆將幾句詩記了下來,看了好半晌,這才轉(zhuǎn)向花留夏,目露贊賞,稱贊道,“花小姐這首詩意境很好,對仗工整,實屬上乘之作。”
眾人的目光不禁投向花留夏,好吧,他們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rèn),他們曾經(jīng)認(rèn)識了一個假的花留夏。
如今的花留夏輕輕松松地就在術(shù)數(shù)、騎射、詩文課上大放異彩,沒人懷疑,在另外的三個科目中,花留夏同樣會脫穎而出。
花留夏坐下來,腦袋一空,已進(jìn)入冥想休息的狀態(tài)。
終于挨到了下課,原本困倦的學(xué)生們頓時來了精神,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眉飛色舞地講述著過去兩天發(fā)生的事情。
但有三人一下課便一頭埋到書案上,沉沉地睡覺。
這三人便是花留夏、長樂公主和顧逸飛。
這可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兒啊,花留夏一向是能折騰的,至少她之前折騰顧逸飛那事兒他們永遠(yuǎn)也忘不了的,而長樂公主一向也是精力旺盛、活力滿滿的,顧逸飛更不用說了,至少精力是比他們好的。
但此時,精力最好的三人卻同時埋頭睡覺......
兩位王爺和郡王們目光變得怪異,九王爺以扇掩面,小聲地說道,“總感覺發(fā)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十一王爺?shù)?,“若是下個賭,想必會十分有意思。”
聞言,所有人目露八卦之色,一臉的躍躍欲試。
九王爺潑冷水道,“誰敢去探聽?”
眾人的興致一瞬間息了下去,這三人有哪個是好惹的?
午間的時候,花留夏才有了些精神,長樂公主睡了一上午,也恢復(fù)了一些精力。
顧逸飛原本瞧著花留夏,只見一道如小刀般的目光掃過來,他轉(zhuǎn)頭便看到了對他怒目而視的長樂公主。
顧逸飛收回目光,只覺太陽穴隱隱跳動,心里佩服長樂公主的毅力,當(dāng)即沒有再看花留夏,率先走出了文院。
花留夏驚訝不小,顧逸飛這是怕長樂公主了?
長樂公主得意地收回目光,對花留夏說道,“花姐姐,聽說我五哥得風(fēng)寒了,我們?nèi)タ纯此桑俊?p> 端王......得風(fēng)寒了?
難道是因為昨日替她擋下來的那盆水?
想到昨日的事情,花留夏一時間又想到昨日端王奇怪的言行舉止,稱贊她打扮好看,替她擦了臉頰的水滴......
花留夏猛地收回心緒,搖了搖頭保持一份清醒,她說道,“下午還有課呢?!?p> 長樂公主道,“下午是周教官的騎射課,你看還下著雨呢,這課肯定上不了了?!?p> 花留夏認(rèn)真地說道,“公主,我與你身份不同,受罰結(jié)束,我不適宜再去端王府了?!?p> 花留夏并不是怕流言碎語這些,但這次不得不顧忌,主要是怕真?zhèn)鞒鰝€什么,讓安悠然聽了誤會。她畢竟是主動要幫人家的,早早還承諾過對端王并無男女之情,這件事有瓜田李下之嫌,她不能做。
長樂公主長長嘆息一聲,“唉,五哥真可憐,得了風(fēng)寒一定很難受,可是都沒人愿意去看他......”
“他一定很難過,一難過了郁結(jié)在胸,這病怕是要拖上好幾個月,說不定病情就加重了,唉,可憐的五哥,他才二十一歲呢......”
花留夏哭笑不得,“好端端的,公主干嘛咒端王?”
長樂公主頓時怒視她,小嘴抿得很緊。
花留夏撲哧笑了,“公主還是該相信端王,只是一場風(fēng)寒,不能把他怎么樣的。”
長樂公主看著她的笑,心里憋著一陣悶氣,氣得轉(zhuǎn)過身去,花姐姐怎么一點兒也不關(guān)心五哥!
花留夏輕笑著搖搖頭,將幾冊書收了起來。
長樂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對花留夏道,“花姐姐怎么一直不去看趙嬤嬤呢?聽聞趙嬤嬤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飯了?!?p> “當(dāng)真?”
“我能騙你嗎?”
花留夏點頭,“過陣子得了空,我便去看望趙嬤嬤。”
長樂公主一把奪去她手中的書,杏眼瞪著花留夏,“花姐姐!”
花留夏看著她。
“你怎么一點兒都不關(guān)心......”,長樂公主頓了頓,才接著道,“趙嬤嬤......”
花留夏目光擔(dān)憂地看著長樂公主手中的幾冊書,試探性地說道,“要么我去看看趙嬤嬤?”
花留夏心想,真的只是看看趙嬤嬤......
端王府那么大,一定不會湊巧遇到端王。
長樂公主頓時笑逐顏開,“就看趙嬤嬤,趙嬤嬤總念著你呢,你這么久不去看她,她老人家都快要望穿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