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鐵打回去之前,若妍告訴他不要著急,
等自己仔細琢磨一下白蒼留下的策略,明天一早會去拜見干將洪。
可憐巴巴的陳鐵委屈、含淚回去后,說若妍明天過來。
干將洪發(fā)現(xiàn)不對勁,問他:“你這是怎么了?”
陳鐵覺得丟人,不好意思說,沉默搖頭不說話。
結果干將洪瞅見他手背上有紅印子,擼起衣袖,發(fā)現(xiàn)手臂上也有好幾條紅痕。
干將洪急了,把陳鐵拉到身邊,一把扣住他脈門,運功查探了一番,發(fā)現(xiàn)身上有不少傷痕,但只是皮外傷,有點紅腫沒什么大礙。
“說呀,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若妍嗎,怎么好好地出去,一身傷痕的回來?
說,誰欺負你了,師傅給你做主。不要怕,有師傅在,沒人敢把你怎么樣?!?p> 干將洪一邊奢侈地運功幫陳鐵消腫止痛,一邊問。
原本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干將洪元氣所到之處,陳鐵只覺得一陣溫熱,
溫熱過后,立馬不疼了,擼起袖子一看,紅印子也沒了,完好如初。
“你倒是說呀,到底怎么回事?”
療傷完畢,護短的干將洪接著問,想要問清楚誰欺負了自己的徒弟,然后去討個公道回來。
“師傅,沒人欺負我?!?p> 被若妍教訓了一頓回來,本來有些委屈,但看見干將洪如此在乎自己,
又是問運功療傷,又要幫他出頭,感受到了干將洪的維護和關懷,
心底那點委屈煙消云散,也不想告若妍的狀,所以堅持說沒被欺負。
問不出個所以然,陳鐵也受什么重傷,干將洪把這事兒放到了一邊。
“小鐵,前幾天局勢不明朗,我也靜不下心教你修煉。
如今安定下來了,我從今天開始教你修煉吧。
前幾天給你的修行基礎書籍,你看得怎么樣了,內容記住了嗎?”
干將洪把陳鐵帶到房間里,準備正式教他修行。
“我,我……沒記住!”陳鐵低頭看地板,不敢看干將洪。
“這都好幾天了,總記住一部分了吧?!备蓪⒑槟托牡貑?。
陳鐵低頭,沉默,一言不發(fā)。
“你沒看嗎?”干將洪有些急了。
“第一天看了,但是很多字不認識,后來就沒繼續(xù)看了?!标愯F小聲回答。
“那天我給你書,問你認不認字,你說丐幫教過呀?!备蓪⒑榭毂锊蛔』饸饬恕?p> “我確實能認字呀,但認得不多,就幾十個?!标愯F偷偷地看了干將洪一眼,想著是不是該跑了,不然又得挨一頓打。
“丐幫到底教了你什么,怎么連字都認不全?”
“先生每晚都會講課,若妍姐逼著我們必須學會幾十個常用字,還有些簡單的算術,然后就不再強迫了,愿意學的自己去,不愿意的就算了。”
陳鐵小聲解釋說。
“讀書沒意思,所以后來我就不去了。玩軍弩才有意思,每天跟著老王出城,去山里玩,一開始每天上弦、瞄準、射固定靶,后來射移動靶,偷偷摸摸去打獵。
而且每天有比賽,看誰射得準,射的快,贏的人吃飯能加雞腿。
我和你說,比賽可多了,三天一小比,五天一大比,贏的人發(fā)城東李師傅家的糕點,可好吃了?!?p> 說起軍弩訓練,陳鐵眉飛色舞起來,覺得確實很好玩。
這是白蒼教給老王的訓練辦法,丐幫那十幾個人的軍弩隊就是這么訓練出來的。
“師傅沒你看見我這腰帶沒?牡丹腰帶”
指著自己腰間那條腰帶,有些舊了,上面繡者一朵精致的牡丹,
陳鐵對干將洪炫耀說:
“師傅,這是牡丹腰帶,這可是我去年贏了武雪,拿下年終軍弩大比獲得的獎勵哦,若妍姐親手繡的,全丐幫不超過五條,你徒弟我厲害吧。”
說完得意地一笑,完全沒注意到干將洪臉更黑了。
“今天先認字、背書,睡前我檢查,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你就等著屁股被打腫吧。”
干將洪胡須亂顫地說,心里累得不行,堂堂鑄器門門主,堂堂通玄境界的大修行者,白多歲的年紀,
迫不得已親自教徒弟不說,還得從認字教起,特么這怎么復興鑄器門?
…………
丐幫總舵里,院子的樹蔭下,白蒼靠在椅子上正在把玩著鐵蛋,
一邊的桌子上,放著茶水和糕點,還有一盤洗干凈的水果。
另一邊,放著一個木盆,盆里裝著打來的井水。
在他纖長秀氣的五指之間,那對被捏上了指印的鐵蛋,正在飛速地旋轉著,
一會之后,鐵蛋由冷變熱,由黑變紅,像是剛從鐵爐子里剛取出來一般。
白蒼看了兩顆通紅的鐵蛋一眼,把它們放進身邊的水盆里,
刺啦一聲,水盆里飄起一陣煙霧,鐵蛋冷卻。
等白蒼撈出鐵蛋后,身后滿臉震驚的武雪趕緊上前,遞上干凈的抹布,
然后端走木盆,更換冷水。
換好了水,白蒼把鐵蛋放到桌子上的盤子里,一手伸進水盆。
片刻之后,水里開始冒煙,咕嘟咕嘟直響,冷水變成了開水,
退到身后的武雪,看得長著嘴,合不攏。
白蒼把雙手放進開水,仔細地洗手,那雙手纖長、秀氣,漂亮得讓若妍和武雪都嫉妒。
洗好手,白蒼拿回鐵蛋,閉上眼把玩,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會之后,若妍走進院子,來到白蒼身邊坐下。
“白蒼,那么多金子和三大箱銀子,你從哪里弄來的。”
若妍收到了武雪待人運回來的財富,吃驚不不已,搞不懂白蒼怎么悄無聲息地弄到了這么多錢。
她問過武雪,但白蒼當初囑咐過,誰也不許說,不許討論,所以她也不敢告訴若妍。
“山里撿來的,給你就收著吧。那是給你攢的嫁妝,想怎么花你看著辦,花沒了將來沒錢陪嫁也別怨我?!?p> 白蒼平靜地說,似乎那不是一箱黃金和三箱白銀,只是四箱子石頭。
“……”若妍。
“不說算了,我也不想問。這會來找你,主要是問鑄器門相關的事,你給他們的兩條策略,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妍心累,轉換了話題,說起陳鐵來找他求助的事情來。
“第一步交好李將軍,第二步鑄造精良軍弩,就是字面意思,照著做就行,沒別的深意。”白蒼平淡地回答。
“白蒼,別讓我猜了,趕緊說具體怎么做吧,說完我也不纏著你了,一堆事等著我呢,沒空陪你閑聊。”
若妍看著白蒼莫測高深的樣子很不感冒。
“幫鑄器門走好這兩步,比你去做的那些事重要得多了?!卑咨n平靜地回答。
“走好第一步的關鍵是箭矢,第一步是第二部的鋪墊,做好第二步能掙錢,你就這樣告訴他們,然后幫著做一下。
另外幫我去拍賣場給我買點冰心寒鐵,讓干將洪給我重新打一對鐵蛋,尺寸、樣式照舊,重量是一百斤?!?p> 比蒼說完,走回屋里打坐練功去了。
若妍聽完,也不著急出去了,坐在桌子邊,仔細琢磨著白蒼說的話,思考他為什么要教鑄器門這么做。
白蒼說了這兩件事重要,若妍對待得很謹慎。
“干將爺爺,我給您帶了點茶葉,說是從長安運過來的,不知真假,您湊合著喝點試試?!?p> 第二天一早,若妍和干將洪打了招呼后,又朝著陳鐵招手,遞給他一小盒糕點:“來看看姐姐給你帶了什么?李記的酥餅,喜歡嗎?趕緊洗手去吃吧!”
“喜歡,謝謝若妍姐?!标愯F歡天喜地地接過糕點。
干將洪這次終于注意到若妍叫自己爺爺,自己的徒弟叫若妍姐姐,這輩分亂得一塌糊涂。
古板的老頭心里有些不喜歡,卻不知道該怎們改。
按年紀來說,若妍那丫頭叫自己爺爺那完全是對的,可是陳鐵“若妍姐、若妍姐”的叫了幾年,如今你讓若妍叫他叔叔?
這特么也不合適吧?讓人怎么叫得出口?
若是不改口,著聽著也怪別扭的。
干將洪思來想去,一陣牙疼,最終決定裝作沒聽見,讓他們各輪各的。
“干將爺爺,陳鐵昨天找我以后,我回去纏著白蒼問了一個時辰,還和他大吵了一架,問到了些事情。
昨夜,我也沒睡著,把白蒼說的話琢磨了好久,但若妍始終只是女流之輩,年紀又下,沒見過大世面,也沒把白蒼的話琢磨透。
今天過來,就是和您說一說我想到的,不一定就對,您老聽著參考一下,若是說得不對,就當沒聽見可以嗎?”
寒暄完了,若妍、干將洪和陳鐵坐到了桌子邊,開始說正事。
相比白蒼那語氣平淡,卻一副老子說什么都是對的那種氣人態(tài)度,若妍說話就婉轉柔和得多,
也沒擺出她有多厲害,絲毫看不出是干將洪再求她幫忙。
干將洪聽了,摸著胡子,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說:“若妍呀,別謙虛了,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吧,總比我們什么也沒想出來強?!?p> “干將爺爺,您看,咱們鑄器門如今在雁門關扎下了根,有飛將軍擋在前面,看似暫時也不用擔心仇敵上門尋仇,但這只是暫時的。
畢竟,咱們之前也是鉆了個空子,討了點便宜而已,其實咱們和飛將軍沒什么交情。
若是您的仇敵和飛將軍拉上關系,把咱們趕出雁門關,然后在城外面埋伏,那咱們就危險了。
所以呢,第一步交好飛將軍的目的之一,就是和飛將軍拉好關系,穩(wěn)定后方,為復興鑄器門打好基礎。
以您老的地位和實力,只要飛將軍還站在咱們這邊,敵人也不能在雁門關內把我們怎么樣,
干將爺爺,這是我想到的一方面,您覺得白蒼他是這個意思嗎?”
若妍先說了一條,連嚇唬帶分析,把干將洪說得一愣一愣的。
“這個隱患確實需要注意?!?p> 干將洪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寄人籬下。
“交好飛將軍的第二個目的,則是為了第二步的策略打基礎,因此非常重。
干將爺爺,您想呀,雁門關畢竟是邊塞,宗派的人很少,城里的人也不多。
咱們鑄器門掙錢,只能賣兵器!兵器能賣給誰?當然只能賣給軍方!
雁門關軍方誰說了算,您知道,是飛將軍。
若是您能和他交好,咱們想和軍方做生意,那自然是水到渠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若妍一通自問自答,把干將洪和陳鐵聽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若妍,這算是聽明白了,策略是很好,可是怎么才能和飛將軍交好呢?難道要老夫去找他喝幾次酒?”
“您老要是能和飛將軍喝酒也行,但據(jù)我所知,飛將軍此人性格內斂,寡言少語,似乎不容易相處。”
若妍說著雁門關的人都知道的消息,有些擔憂地看著干將洪,這也是個話少的人。
兩個本就話少,又不認識的人坐在一張桌子邊,那尷尬的氣氛,若妍想著都覺得恐怖。
“不打不相識,要不我去和他切磋幾次?”
干將洪說完,自己都覺得不靠譜。
昨天,在門外,飛將軍才說了:“不切磋,只分生死?!?p> 想起飛將軍那驚艷絕倫的一箭,干將洪覺得渾身不自然。
“呃,咱們給他送東西吧,送好吃的或者送錢?!标愯F插話說。
他跟著若妍去辦事,沒少看見若妍塞錢塞東西,然后辦事也很順利,
所以,他覺得給飛將軍送東西是個好主意。
“閉嘴,啥也不懂別瞎說。”干將洪古板的性子,從前又高高在上,都是別人討好他,哪有他討好別人,
所以古板如他,那干得出賄賂飛將軍這樣的事情來。
“干將爺爺,您別怪陳鐵,送東西拉近關系,這其實很常用。事實上,咱們想送,人家未必收呢。飛將軍廉潔、自愛,在整個大漢也是出了名的。”
若妍看著干將洪的古板,無奈地說。
“送東西都不收,飛將軍是不是傻?要是有人送我東西就好了,送多少,我要多少?!标愯F滿臉羨慕和遺憾,幻想這有人每天給他送李記糕點。
“那怎門才能交好飛將軍呢?”干將洪給了陳鐵一個腦瓜崩,苦惱地問。
“干將爺爺,我想到的主意說出來您會生氣,所以我不敢說。”
若妍遲疑地說,引導了半天,干將洪自己根本不朝這方面想,她也心累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