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戰(zhàn)前
軍隊一路急行,夏丹陽和夏丹青都決定采用速戰(zhàn)速決的方式,他們一路安營扎寨,待部隊稍作休整后就馬上出發(fā),不過短短十天,就到了南淮的邊境——榮城。
榮城是南淮和北齊的交界,往南越過榮城,便是江南地帶,魚米之鄉(xiāng),風(fēng)眠翠柳之地,煙花柳巷之都。
夏丹青和夏丹陽停馬駐足在榮城郊外的山坡上。
“將士們奔波了一路,今晚就在此安營扎寨,明日一早攻城,皇兄以為如何??”夏丹青觀察著榮城周圍的兵力部署,盤算著自己的兵力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攻下這座城。
夏丹陽則把玩著手中的玉笛,不去看他,只道“為兄認(rèn)為可行。”又回頭吩咐他的貼身侍衛(wèi)陸霄“傳令下去,命諸位將士在此休整。今夜召謝將軍前來我與辰王帳中議事?!?p> “末將領(lǐng)旨?!钡玫搅嘶貞?yīng),夏丹陽便在又沉默起來。陸霄動作很快,吩咐了下去,眾將士便開始去扎寨了。
夏丹陽二人卻在原地沒動,前者在觀察著榮城的城池構(gòu)造,與帳中的情報一一做著對比,
后者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見夏丹青遲遲不動,夏丹陽拍了一下他肩膀,問他:“在想些什么?”
夏丹青回過神來,笑道:“在想什么時候能班師回朝。”
夏丹陽把玩手中玉笛,輕笑:“你想的倒是長遠(yuǎn)。走吧,去找謝將軍,明天可是還有硬仗要打。”
夏丹陽拉住了夏丹青手中的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回走?!凹热豢赐昴潜阕甙伞!毕牡り枒袘械卮蛄藗€哈欠,“這十天一路急行可把我累壞了,可算是到了。”
夏丹陽的母妃是京城秦家,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或多或少總有一些傲氣和堅韌,賢妃不喜皇宮生活,對他也甚少關(guān)注,養(yǎng)成了他隨性灑脫的性子。此次戰(zhàn)事,原也不用他親自過來,只是擔(dān)心晉王在后面在手,念在夏丹青遠(yuǎn)在他國,無人看護(hù),故才來參戰(zhàn),無論是朝中瑣事,亦或是軍中要事,對他來說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夏丹青聽到后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翻身下了馬,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從馬鞍邊拿出一壺清酒,打開塞子,喝了一口遞給夏丹陽。
“我走之前專門派許皓從李四家拿的,皇兄可要嘗一口?據(jù)說這可是李四藏了一個多月的寶貝,趁著此次出征,好不容易拿來了。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不醉不歸?!?p> 李四是長安四大家族之一,排行老四,名李佑,長安皇商之子。
夏丹陽此人性嗜酒,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就連宮中御酒都喝了不少,按理說這天下好酒沒有他喝不到的。偏偏李四此人作為皇商經(jīng)常走南闖北,搜集到的美酒竟絲毫不遜色于御酒,因這個緣故,夏丹陽兄弟二人與李四私交甚深。
夏丹陽聽到李四家的酒,眼中不由得發(fā)亮。
“皇弟用了什么手段?能從李四手里騙來這一壺好酒?”夏丹陽接過酒豪飲一口,
“我哪能使什么手段,自然是李四給我的?!币幌氲皆S皓回來說李四瞬間臉色變得鐵青的場景,夏丹青不由得笑出聲來。
夏丹陽看了一眼笑的正開心的少年,不由得也被他感染了些許,笑罵:“你小子,就喜歡干這種奪人所愛的事情?!?p> “皇兄這么說可就不對了,李四欠我的可不是一壺酒就抵得過的,再說了,我這不是因為知道皇兄你喜歡酒才去找他拿的,別人還不一定有這個面子呢?!毕牡で嗾f著,語氣中帶著些許討好,這個樣子,夏丹陽見過很多次,每當(dāng)他被皇后責(zé)罵的時候,都會展現(xiàn)出如此孩子氣的一面,讓人無法對他不產(chǎn)生憐愛。
夏丹陽見到他這個樣子,笑意漸深,道:“知道你對皇兄好?!闭f完拿過夏丹青手中酒壺,嘗了一口之后,說:“還別說,這酒當(dāng)真是酒中絕品?!?p> 夏丹青朝著他挑眉,那意思就是“你看我厲害吧?!?p> 夏丹陽把酒壺還給他,說:“耽誤的夠久了,走吧,去找謝將軍?!?p> “好,全憑皇兄處理?!闭f罷,兄弟倆一同去了營帳。
此時謝銘已經(jīng)在營帳外等了許久。
榮城守將董承也得到了消息。
“榮城將軍府內(nèi)。
“什么?北齊軍如今已兵臨城下,我現(xiàn)在才得來消息。一群人干什么吃的!”
“砰”,一聲脆響,青石地板上只留下一大片水漬和一堆殘片。
董承看到線報,上面內(nèi)容令他又驚又氣,忍不住將茶杯摔了。
“如今你們誰來告訴我,這個仗該如何打?”
榮城太平已久,底下的幾個將領(lǐng),除了從京中調(diào)來的董承外,竟然都是年輕人,從未上過戰(zhàn)場,對于他們來說,榮城不過是一個升官的墊腳石,待夠八年后便揮一揮衣袖,帶著軍功回家了。
此時每個人臉上都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將軍,依末將看來,不如向林城借兵,請王將軍出兵支援我們。”說話的是今年的新晉武狀元,陳遠(yuǎn)安。
“借兵?”董承摸了摸胡子,看向底下其他人,“你們也都是這么想的?”
“末將也認(rèn)為此計可行?!迸R安劉家的小公子看了看周圍,眼睛一轉(zhuǎn),連忙說。
“廢物,一群廢物!”董承拍著桌子站起來,背著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他看著底下站著的這些年輕后生,絲毫不見決戰(zhàn)的信心。不由得悲從中來。
“罷了,罷了?!倍欣狭耍衲暌盐迨辛?,如今身在邊關(guān),滿腔熱血來不及揮灑疆場。南淮皇帝重文輕武,現(xiàn)在的南淮,還有幾人成將啊。
“澤宇,派人向王將軍傳信吧?!?p> 他背過手去,從后邊看,背影蕭瑟而又凄涼。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一直駐守邊關(guān)的老將,抬頭看著藍(lán)天白云,終于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末將拜見二位王爺?!敝x銘看見二人,立刻迎了上來。
“謝將軍不必多禮,此次出征,我們兄弟二人尚無資歷,諸多事宜還要多多仰仗謝將軍,還請謝將軍多多辛勞?!?p> 夏丹陽把韁繩遞給上前的侍衛(wèi),那個小兵將這匹行走了很久,已經(jīng)很累的烏騅馬牽去進(jìn)食了。
夏丹青也拱了拱手,對面前這個老將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謝銘是北齊老將之一,今年剛過五十大壽,五十而知天命,可在謝銘的臉上絲毫不見衰老,眼神凜冽,身材高大,仿佛還是十年前那個以一己之力將西秦十萬大軍擋在金城關(guān)的飛將軍,
秦軍談之,無不膽寒。
“王爺言重了,沖鋒陷陣是我等職責(zé),末將此鞠躬盡瘁,助二位王爺攻破此城。”謝銘依然保持著拱手的姿勢,話中帶著必勝的決心和絕對的自信。
“謝將軍請進(jìn)。”夏丹青三步并兩步走到營帳邊,掀開帳子,示意謝銘先進(jìn)。
此時的臨安對北齊的情況一無所知,整個臨安城依然是歌舞升平,處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中。
“殿下,昭華公主來找您了。”太陽剛剛西垂,夜幕降臨,渲染出一片祥和與寧靜。在這片暮色下,那些看的見的,看不見的,見光的,見不了光的,都在黑暗的掩護(hù)下偷偷進(jìn)行著。
言汐一向怕黑,鐘萃宮此刻已經(jīng)點(diǎn)上了蠟燭,大殿中燃著香料,言汐只著了一身素衣,墨發(fā)用一根白玉簪輕輕挽起,在燭光的照耀下,恍若神仙妃子。
言玥走進(jìn)來看見的就是這番景象,多年后,有人提起來,依然念念不忘。
輕輕走過去,靠近言汐,言玥突然心生惡搞之意,手掌暗暗用力,衣袖輕揮,正在燃燒的蠟燭悉數(shù)被滅,鐘粹宮瞬間陷入黑暗。
言汐此刻正在繪畫,突如其來的黑暗令她變得焦躁不安。
“鐺鐺。”一旁的鈴鐺被言汐拽下來,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忽然,言汐感覺有人搭上了她的肩頭,不假思索的,身體本能中做出了攻擊。
“嘶,你這小丫頭下手挺狠的呀?!鄙砗髠鱽硌垣h的聲音,言汐后知后覺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人。
一旁的懷月拿出火折子來,將蠟燭重新點(diǎn)燃,房子又亮了起來。
言汐這才安靜下來,松開了拽著言玥的那只手。
言玥穿著明黃色金絲織錦禮服,外披蜜蠟黃折枝牡丹披風(fēng),雍容華貴,如云高鬢上斜斜地插著幾支做工精巧的金釵,額間一抹朱砂,身材豐腴,面若桃花,任誰見到都要感嘆一句,不是人家富貴花。
臨安有四絕,昭華公主之貌,南安郡主之舞,楚歌姑娘之琴,昭陽公主之畫。昭華公主傾國傾城笑臨安,昭陽公主妙手丹青著顏色。
即使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言汐看到言玥還是忍不住恍惚,輕輕嘆了一口氣,這等模樣,就連女子見了,也無法不心生歡喜。
“今日怎么不來我宮中轉(zhuǎn)轉(zhuǎn)?我可是等著你來陪我,留我一個人在宮中,好生無聊?!毖垣h長期習(xí)武,比言汐更為高挑,摟著言汐的肩毫不費(fèi)力。
言汐嘗試著扒開那只手,未果,只能放棄了。
“天下雨,乏得很,我想到下雨就心煩,哪有心情去找你玩呢。”言汐不滿地抖了抖肩,那只手紋絲不動。行,沈言玥你牛。
“我勸你放棄吧,小汐,你這身子骨,和我斗,還嫩了點(diǎn)。”言玥心滿意足的放開她,悶了這么久,還是逗孩子比較好玩。
不過昭華公主,您怕不是忘了您也就比她大了一歲?
“不是嫩了一點(diǎn),是嫩了大概從北齊到臨安的距離吧。”
懷月偷偷笑著,毫不留情地給補(bǔ)了一刀。
你媽的,為什么。言汐現(xiàn)在完全想要懷疑是不是因為去年祭祀她不認(rèn)真,才能引來著兩個克星。言玥就算了,人家嫡公主想干啥,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懷月可是她從小從冷宮撿來的,現(xiàn)在都敢欺負(fù)她。她堂堂公主,尊嚴(yán)呢?
“小汐,你這副畫不錯啊。”周圍的蠟都已被點(diǎn)上,在明亮的燭光下,她才看清了言汐的畫?!斑@是你今日畫的?”言玥拿起畫,仔細(xì)地看了起來。
“剛畫了不久,還有些地方?jīng)]畫全,也沒想好怎么畫,你既然來了,幫我看看還有哪里有問題吧?!毖韵嗔巳啾谎垣h搭著的肩,看著言玥說道。
“還請昭華公主不要吝嗇,言汐必然洗耳恭聽。”
得,這還是給惹毛了。言玥心中敲起了警鐘。
你見過波斯的貓嗎?蔚藍(lán)色的眼睛,潔白如雪的毛發(fā),高興時在太陽下睡著,慵懶而又吸引著人忍不住向前,乖巧的樣子任誰都想要摸一摸。但是她也見過炸了毛的貓,背高高隆起,前爪微微向前伸,仿佛下一刻就要給你兩爪子。
不過她母后生平最愛養(yǎng)貓,給貓順毛這件事,她做的習(xí)慣得很。
“哈哈。小汐這幅畫頗有吳道長的風(fēng)骨,皇姐覺得甚好。這副畫要不就給我吧?我拿去好好學(xué)學(xué),省的母后每天讓我抄佛經(jīng),抄得我手都斷了?!毖垣h說著。還夸張地揉了揉手腕。
......言汐:我懷疑你在蒙我但是我不敢說話,卑微弱小但我可以揍人嗎?
公主,放棄吧,您打得過嗎?這時有一個懷月默默路過。
“哦,對了,”言玥仿佛想起來她來的目的,收起了笑,一本正經(jīng)的咳了咳。
“小汐,你今年十六了,宸妃已經(jīng)給母后提了言歡擇夫婿的事,母后覺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趁此時節(jié)給你也找一門好人家。后天是皇奶奶壽宴,你好好收拾收拾,讓母后替你把關(guān),遇見喜歡的別錯過了?!?p> ......請問你有事嗎?言汐此時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她為什么不早早就寢,為什么要聽言玥這個女人說話,當(dāng)事人就是十分后悔。
“后天我來找你啊。記得穿的漂亮點(diǎn),我們臨安的明珠,昭陽公主?!?p> 說罷言玥便果斷轉(zhuǎn)身離開,都沒有顧得上叫后面的聽風(fēng),開玩笑,動作慢一點(diǎn)會死人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