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汪芷口中的尖叫聲撕心裂肺,是恐懼,驚嚇,還有其他的什么。
歐陽天青猛地將匕首拔出,徐寶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再也壓抑不住,噴了汪芷一臉,整個人也緩緩地撲壓了下來,重重的砸在汪芷的懷里。
男人的氣息,帶著血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般的陌生。
“你。。。我。。。你。。。”汪芷一雙杏眼瞪得如銅鈴,只覺得整個身子都麻了,喘不上氣,也說不出話,身上的徐寶很輕,也很重。視線中,一個人緩緩地舉起一把匕首來,但汪芷卻沒有說出求饒的話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我。。。我知道御花園中有一條密道可以讓你出宮?!币庾R漸漸地模糊起來,腦袋有些發(fā)沉,但還沒到絕望的時刻。
誠然,論實力自己并非是這個歐陽天青的對手,但論腦子比心眼自己卻未必輸了他。
被他捅了這一刀,片刻間他反倒想明白了一件事:對方如今所求不過是逃出宮去,正因為沒有把握所以才要劫持汪芷以為人質(zhì)。自己所要做的便是給他一條妥帖的出宮之路,再給他一個不殺汪芷的理由而已。
調(diào)用全身所有的內(nèi)力互住心脈,喉嚨里不斷上涌的血讓徐寶不能順暢的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但徐寶還是喃喃的說著,不能停:“御花園中有一個水池,是活水,連接著宮外的。池中最高的那座假山下邊有一條暗道直連宮外,外的護城河,你現(xiàn)在走還來,的及。”
“你不能殺她,她是萬貴妃最寵愛的宮女,母子天倫的那種,你要是敢殺她,她會發(fā)瘋,東廠和錦衣衛(wèi)不會放過你。”
“你也不能殺我,我是天門門主的候選人,我爹的武功很高,殺了我,天門更不會放過你?!?p> 自己給了他一個可以順利逃脫的密道,而且還是一條不適合帶人質(zhì)的水路,又說明了殺了自己二人的嚴重后果,他能想明白吧?
三句話,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后的努力,剩下的只能交給老天爺去決定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被定格
一息
兩息
三息
感覺漫長的就像是十年,二十年。。。
舉刀的人終于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希望你沒有騙我?!睔W陽天青腳下一點,整個人原地消失,空氣中只回蕩著他的警告。
“笨蛋,當然是騙你的?!毙鞂毜哪樕辖K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也在此時,汪芷終于回過神來:“你,你別死啊,他走了,你別死,別死啊。。?!彪p手胡亂的拍打著徐寶的后背,因為姿勢的原因,這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疼?!北慌牡搅藗冢鞂毮樕魂嚺で?,不過劇痛也帶來了一絲氣力,他猛地一掙從汪芷的身上翻了下來,腦袋無力的靠在了她的肩膀:“放心吧老大,小的沒事?!蓖糗瓶粗蛄嗣蜃齑?,緩緩地起身,先是小心的扶著徐寶靠墻倚好,隨后跑進了小院子,片刻之后抱出了一床被子來給徐寶蓋在身上。
“你。。。你別死,我去喊人?!?p> “別走!”徐寶猛的勉強抬手拉住了汪芷的衣服。
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他們現(xiàn)在并沒有脫離險境,還有一事要做。
“御花園中的密道是我騙他的,他很快就會回來。我,咳。。??取?。。我動不了,你去喊人,也來不及的。我的懷里,有一只煙火。你把它放了,或許還來的。。。及,然后。。。你便跑吧?!?p> 這只煙火信號是徐孝天給他的,只跟他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放,尤其是在宮中,畢竟一只信號煙花在宮中打響上天實在太過醒目,容易惹來麻煩。
可是爹啊爹,這可已經(jīng)不是萬不得已,而是閻王催命了,你可一定要快點兒趕過來啊,你要是慢了。。。那就多給我燒點兒紙吧,順便多燒點兒紙人兒,不要女的。
意識漸漸遠去,黑暗降臨。
一位智者曾說:人的一生不過就是一次不能回頭的旅行,沿著一條路走,有時候撿起什么,有時候又會放下什么,遇到一些人,又在某一刻與他們分別,走到了岔路口就好好地看看,選一條看起來好走些的路,不要走那種一看就很危險的,尤其不能選死路。
曾經(jīng)為了一個女人而選擇了一條有死無生的路,重活一世,前塵往事仿若南柯一夢。午夜夢回時徐寶想起這些也曾哭過、笑過,心中暗罵自己是不是失心瘋了,竟然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如今重活一世,自己又一次做了最危險的選擇,選了一條死路,很好,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作為一名圣斗士,竟然被同樣的招式打敗了兩次,也真是可以了。
徐寶的意識在光影之間徘徊,時而好像醒了,時而又墮入黑暗。半夢半醒之間是一片灰色的世界,耳旁有時會傳來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寶哥,我會幫你報仇!”這個聲音是小柱子的。
“寶哥,寶哥,你醒醒,誰捅的你,我吃了他——”這是小橘子的聲音。
“回堂主,沒有抓到?!边@個聲音沒有聽過。
“廢物!這孩子要是出了事咱家把你們一個個都活劈了??!”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叫不太準。
而在此之上,聽到的最多的,卻是徐孝天的聲音,沒有說過什么話,更多的時候只是啜泣和嘆息。
驀然間,他睜開了眼睛,最先的反應是渾身上下,尤其是胸口的疼痛,讓他險些叫出聲音來。微微側(cè)頭,床邊是一個富富太太的老太監(jiān)枕著雙手趴在自己的床邊酣睡。
屋外是濃郁的夜色,屋內(nèi)是黯淡而溫暖的燭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草藥的香氣。
大頭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走進了屋中,徐寶勉強的抬起手,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
大頭看著他,眨了一下眼睛,隨后又走過來條上了床,乖乖的靠臥在了徐寶的腿邊,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舔自己的毛,又舔舔徐寶的手,仿佛在對徐寶說:“醒了就好,我們都很擔心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