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酒精是麻痹人神經(jīng)的最好物,可是在瑾瑜這邊好像就不一樣了,相反,蘇淮走后他似乎更加清醒,小小的床頭燈在腦后發(fā)出微弱的光芒,身體一直保持著側(cè)臥的姿態(tài),那雙被稱之為“黑洞”的眼睛,暗淡無光。
難怪那些創(chuàng)作家們都說黑夜是思維最活潑的時候,現(xiàn)在瑾瑜算是深深地體會到這一點了。無數(shù)的酒精因子在他的腦子里叫囂,大腦思維層被刺激的更為活躍,就這樣,那些往事被一股腦地拖拽了出來。
那些日子,他們無憂無慮,過著屬于他們四人的小日子。明明是大學(xué)才真正在一起的,但是對高中的記憶卻更加深刻。那時候的蘇淮和李夢,總是會拖著他們兩個人出門,以復(fù)習(xí)的名義大肆玩鬧。有時候走在擁擠的小吃街上,李夢和蘇淮是剎不住腳的,通常他們兩個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落在后面,就像是第一次出門那樣。而他也會時不時地幫她擋下涌來涌去的人群,那時候的她依舊很羞澀,會紅著臉、低著頭,小小聲地和他道謝。
記得那時候的瑾瑜,也會酷酷地再把手插進口袋,然后狀似無意地抬眼望向前方,但是看著眼前一片后腦勺,不覺就蹙起了眉頭。
然后這兩人又在嘈雜的人流中,隨著蘇淮和李夢遠(yuǎn)去的腳步,安靜而又艱難地前行。
一個不注意,回憶就像是泄了閘的洪水,帶著瑾瑜從高中一直往后面走,他看見了高三拼命沖刺的他們,那時候,他和落安帶著李夢和蘇淮,這倆的基礎(chǔ)太差,又都是靜不下心的主,索性后來兩人也有自知之明,各自找了“老師”,美其名曰:為了高考,不讓青春留有遺憾。
等到成績單出來的那一刻,看到兩人的成績單,頗有一種吾家兒女初長成的感慨。
到了大學(xué),一切都明朗了。
不知不覺間,腦海里的景象慢慢模糊,長長的睫毛粘合在一起了,床上的人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嘴角彎彎,大概是在夢中也依舊在回想著美好的從前吧。
第二天,刺耳的鬧鐘剛響了不久,更讓人心煩的門鈴聲又響起。掀開草草蓋在身上的被褥,扔在一旁,“呃啊……”這就是喝醉了的下場,頭疼。
用老方法揉著額角,趿拉著酒店的黑色拖鞋,付影帝此刻心情十分不爽。尤其是想到今天有一整天的工作,臉色更是能滴出墨點來。
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人,忍住沒把門合上,轉(zhuǎn)身就又往屋里走去,丁點好臉色沒有。虧得沈卓坐了夜班車往這邊趕,看見某人起床氣撒的滿屋子都是,他差點就把大行李箱拎起來朝他砸去!
自覺地拖著行李箱朝沙發(fā)那邊走,屋子里沒有半點聲響,他現(xiàn)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膽子去臥室里招惹人。
想了會兒,只得掏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對不起了,兄弟,這時候你來比較靠譜。當(dāng)蘇淮連忙換了身衣服,拍開瑾瑜的房門,就看見笑嘻嘻的沈卓,從臥房里走出來的瑾瑜。
退出去看了看走廊,沒人,然后貓著腰進來,把門關(guān)上,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然后還不等把氣喘勻,望著面前兩位,小心翼翼地問:“您們……?”
跟在身邊的沈卓投來疑惑的眼神,某影帝明顯起床氣還沒過,拿著干毛巾擦頭,不耐煩的眼刀刷刷刷刷地亂飛。
下一句話更是與不驚人死不休,“一起睡的?”
“啪”
是背后的蘇淮一掌拍在了胡言亂語的蘇淮背上,嘚,一掌拍清醒了。
呵呵呵地訕笑,蘇淮隨手抱過一個枕頭,歪在沙發(fā)上,敲起了二郎腿,瞅著坐下去的沈卓,“你怎么來了,這一場又沒你什么事。”
凌晨的飛機到現(xiàn)在沈卓早就餓了,剛剛看這茶幾上的番茄就不錯,捏起來一個往嘴里丟,嚼吧嚼吧的,“這不是擔(dān)心有些人,過來談?wù)劙唷!?p> 沒睡好了的某些人,把毛巾丟在椅子上,到吧臺倒了杯水,就靠著壁櫥不動,悠悠地望向窗外。
蘇淮望了眼壁櫥旁的人,然后用腳踹了下沈卓,“那你瞎打什么電話,把爺?shù)膽杏X都吵沒了?!?p> 沈卓“呸”地吐出來一個番茄皮,瞅了瞅瑾瑜,然后把頭湊過去和蘇淮說:“這位,打我來沒說一句話?!?p> 在瑾瑜看不見的某個街道,落安坐在門前的小椅子上,迎著昨晚送走的朝陽。
“如歸”的飯菜都是呂叔自己做的家常菜,也不是硬性要求,住客要是不滿意也可以不訂,可是,據(jù)呂叔自己說,到現(xiàn)在就沒有吃過他飯菜的說出拒絕這類話的。
剛吃完飯落安就拖了個小凳子坐在這里,嘴里還有淡淡的菜粥香,是那種大鐵鍋熬出來的醇香。這味道讓落安想起來高中最后的日子,在學(xué)校食堂吃的晚飯,那時候她特別喜歡和食堂的粥。想著想著,眼前慢慢的,好像出現(xiàn)了那樣子的場景。
呂顏瑚擦著手在一旁的石階上坐下,“下午就去怎么樣?”
落安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連頭發(fā)絲都是嚇到了的形狀,“啊?顏瑚姐你說什么?”
呂顏瑚用擦干了的手把她耳邊翹起來的頭發(fā)順下去,輕笑道:“我說,下午再去那里,你看行不?”
“好啊,遲早是要去的,你忙完叫我就行。”落安語氣懶懶地回答??粗矍吧饋淼奶枺€能瞇噓著眼望上兩眼,但是太陽的光芒似乎還沒有完全散開。
呂顏瑚看她興致淡淡的,也不打擾,又轉(zhuǎn)身進了房子,留落安一人在外面吹著風(fēng)。等到太陽真的升起來了,街道上的人也變多了,拿出自己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小本子,劃下一筆,如今那上面只剩下最后一個地方了,她能做的要做完了,她該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