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乖乖女”

　　由于我身體不好，從小就不參加早操，但轉學之后，不想在搞特殊，開始跑操。第一天開始跑操，心中有些興奮，會和同學們一樣，在班級隊伍中，有一個自己的位置，而不是總是站在邊上，看著他們。那一天，由于興奮，把跑步，變成了跳步。沒跑幾步，就跳了起來。我還記得的，當時的體育委員還問我，“你會不會跑步?！彼@樣問的時候，我就笑了。雖然參加了跑步，但不能天天參加，還是會覺得身體不適。老師說了，如果我累了，可以隨時下來。小時候，精力充沛，他們跑三圈，我會跟著跑兩圈。

　　也是轉學后，我發(fā)現(xiàn)，我朗讀課文，特別有感情。斷句，重點詞匯，總是能把握的特別好。老師總是喜歡點我起來朗讀課文，而我也喜歡朗讀。在自己朗讀的時候，會讀的很慢，盡可能不讓自己流口水，如果流口水，那樣太丟人了。而我小時候，寫作文也是相當好的，經常作文課，會把我的作文，讀給班上的同學聽。老師總夸我，把生活中的細節(jié)把握的很好。

　　我記得有一次，演講比賽，老師讓我們每個人都寫一篇，題目是什么，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那還是我剛剛轉學過來，住在大姨家的時候。我寫了那么多，天都黑了，還是沒有寫完，媽媽就過來看我。給我一些建議，在媽媽的幫助下，完成結尾。

　　讓我沒想到的是，老師選我來參加演講比賽。我當時很詫異，滿是疑惑，我對我的朗讀沒什么不自信，自己壓根就不會家鄉(xiāng)話，從小就是標準的普通話。當老師選我的時候，我一下子就退縮了。“老師，你知道我流口水的，怎么參加比賽啊?！蔽矣浀锰貏e清楚，我當時是這樣問老師的。“這個沒事，你不必在意，你可以的。”聽了老師的話，我很高興，接下了這個差事。

　　而我所寫的演講稿，其中一段，也被老師節(jié)選，加在了老師準備好的稿子中。每天早讀，我都在演講稿背誦，同學們都投來羨慕的目光。我一切都準備好了，還加了動作與笑容。

　　在演講比賽的前一天中午，我被叫到辦公室，又給老師背誦了一遍。老師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之處。“你讀的挺好的，就是有些字發(fā)音不準，L開頭的字，你都發(fā)的是N的音，而且很明顯?！甭犂蠋熯@么一說，我也發(fā)現(xiàn)了。又跟著老師，讀了幾個L開頭的字，真的不對。

　　老師沒與我說什么，直接又從班上叫了幾個女同學過來，讓她們一個個讀者演講稿。就這樣，我淘汰了，換了另外一個女生。

　　回家的時候，心情一下子不好了，滿是失落。突然回想起學前班的一次語文課，老師挨著座位，點同學起來，一個個起來讀拼音，讓每個同學回家把自己所讀的拼音做成紙板子，下次上課用。輪到我的時候，剛好是L。我起來讀著，一遍又一遍，老師說我不行，直接越過了我，讓下一個同學來做L的紙板子。那件事為什么能給我留下那么深的印象，是因為做L紙板的同學，與我一樣，是化肥廠家屬院的孩子。周末她做好L的紙板后，就在我面前得瑟，全班就我與幾個壞同學沒有做。那時候小，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問題，如今回想，就是那么一回事。

　　回到家，我特別委屈，就這樣被換掉了，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了。我告訴媽媽，媽媽就拿著幾個L開頭的字，讓我讀，我還真是，沒有一個發(fā)音是準確的。當時有一個阿姨，她給我一個小竅門，讓我讀L開頭的字時，卷一下舌頭。那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根本就不會卷舌。不光如此，舌頭除了能微微向前伸外，左右，上下，都不可以。而這也是，我頭部受傷留下的后遺癥中的一個，媽媽才知道，為何我小時候吃飯，為何總是撒飯，只喜歡用勺子吃飯。我也不會鼓瑟，吹泡泡，而這些，都是面癱的癥狀。而且我的咬合也有問題，也是我初中病發(fā)，仔細檢查時，醫(yī)生確診的，說我不光頭部受損，咬合神經也受損了。

　　突然被換掉的我，心情失落，但也無可奈何，我還是很希望站在臺子上的。演講比賽當天下午，因為那時候我不參加早操，班級隊伍里并沒有我的位置。我就習慣性的搬著凳子，坐在隊伍最后一排?？粗莻€女生上臺演講，我就在下面也跟著背誦稿子。開頭她的聲音有些微顫，感受到她的緊張，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是我，會不會也一樣。

　　而這件事，也成為了我小學最大的遺憾。而對于朗讀，我是真的熱愛。

　　轉學后，在班上我就沒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與我玩的最多的，是我的鄰居，也同樣是我的遠房表妹。我家與她家樓對樓，她比我小一歲，與我同年級。一開始搬來的時候，我每天與她一起上下學，干什么都在一起。與她的接觸，讓我一下子驚到了。她的父母都是小學老師，知識份子家庭，而她的行為習慣，真的是讓我大開眼界。

　　與她一起回家，中午我們通常會帶課堂作業(yè)回去寫，每人都會領一個手提包。我記的特別清楚，她教我去商店里面偷東西。小學門口的商店，一放學就人滿為患。她教我領著手提包，站在柜臺前，假裝買東西的樣子，有意無意的把那一毛錢，兩毛錢的零食，往自己包里丟。我與她進去了，擠在人群中，按她說的那樣做，真的很簡單?？勺约壕褪请y以接受，內心掙扎，實在是難受，成功偷了一個后，就走了，在門口等她。

　　許久她才出來，她的包里有四至五包，看我只有一包，她看著問我怎么搞得。我的臉色難看極了，心里的不高興都寫在臉色。她打開零食，給我吃，我搖頭不吃，還把自己的那一包也給了她。她竟然教我偷東西，而她是一點也不避諱的樣子。以前聽別人說，有孩子會偷商店的零食，我總覺得不可思議，不相信，而這次我不光見識到了，還自己也偷了。而最讓我想不到的是，那間商店的阿姨，是我媽媽的同學。

　　我記得有一次媽媽不知為啥來學校找我，就在商店里等我。我去的時候，兩人正在聊天。快要放學了，那個阿姨在清點零食的數(shù)量。媽媽很不理解，覺得她這樣做大可不必，麻煩死了。那阿姨說，“誒，得點呢！一放學孩子都傭進來，有的小孩就偷呢，手長長的?，F(xiàn)在的孩子，膽子都大著呢，家長也都不好好教育?！崩蠇尣恍牛χ?，“哪可能呢？你想太多了。”聽著阿姨在于媽媽聊天，站在一旁的我，一句話也不敢吭聲。曾經的我也不信，而如今我不光信了，還親自干過。

　　回到家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告訴了老媽，“媽媽，其實阿姨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人會趁機偷東西。~她就會偷東西，不光如此，還讓我一起，她還教我怎么在商店偷東西。”老媽楞了一下，思考著什么，“我好像也聽說她有那個毛病，曾經她偷自己父母的錢，被她爸媽打過，她竟然還偷到外面去了。那你呢，你沒偷吧?！蔽覔u著頭，說沒有，對媽媽撒謊了。表情很自然，語氣堅定。媽媽相信我，夸我懂事，“乖”，讓我以后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但這件事不許我告訴任何人。那時候小，不明白媽媽的意思，但依舊按媽媽所說的做。畢竟我小時候只喜歡與親近的人接觸，在家人面前是話嘮，是開心果，但在外面，是不怎么與別人說話。

　　也因為她的那個行為，我對她有些討厭的情緒，但依舊是朋友，是親戚。我還記得一件事，是三年級第一學期期末考試后，我與她一起去領通知書。我沒有考好，沒有達到媽媽要求的九十分以上，數(shù)學考了八十七分，好像是吧，具體分數(shù)記得不是很清楚，反正沒過九十，在八十五與九十分之間。

　　我把我媽媽的要求告訴了她，她就給我出主意，讓我自己改分數(shù)。她告訴我的時候，我這樣來了一句，我記的特別清楚，我滿臉不愿的表情說，“撒這樣的謊言不好?！彼@恐地看著我，認定我是一個“乖乖女”，一個謊話都不會說的笨蛋。

　　其實我當是想表達的其實是：撒這樣的謊言沒必要，太拙劣了，一眼就能看出來。本來考這樣的分數(shù)，爸媽頂多說我兩句，埋怨我粗心。如果我改了分數(shù)，那必定是一頓打?？煽吹剿桓蚁嘈诺谋砬?，我什么也沒說，笑著回頭看她。

　　輪到撒謊的本事，我一向都很高，一般都是我自己捅破，不然沒人會發(fā)現(xiàn)，在大家眼中，我一直是個“乖乖女”，一個文文靜靜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