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迷失月夜林下的幼小麋鹿,偶然間闖進泛著鵝黃色溫暖的小木屋。
孤獨的小木屋主人心中滿是意外,不諳世事的她,卻任憑這只小鹿邁出它幼嫩的蹄子,小心踩在泛著如美酒溫泉般波紋的橡木地板上,點點螢火,似乎被吸附在它周遭。
主人不知道小鹿在想什么,小鹿也不知道主人在說什么,可就是仿佛有著一條天藍色的絲線,牽系著她們的體溫、她們的心跳、她們的靈魂。
直到有一天早晨,主人再也找不到小鹿,就連它帶著林間晨露味的足跡,都無從尋覓。
“或許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吧?!敝魅烁锌?,她為這場夢惋惜著。
她沒有想到,這場夢會突如其來地再一次降臨,以事實的方式。
荼蘼激動得快要哭出來,大腦中一片空白,連該說些什么都沒來得及思考,立刻轉(zhuǎn)身打開了門。
幾乎是將門向身后一丟,“咚”的響聲把恰好在敲隔壁家門的藍鐘嚇了一跳。
“嗚……前輩?”藍鐘移開下意識擋住臉的手臂,吃驚地輕輕說道。
荼蘼想開口說什么,可她卻感到嘴唇好像被黏住了一樣,一直到牙根,怎么也抬不起來。
該和她說什么呢?
荼蘼的臉憔悴不堪,眼眶通紅,卻看不到一條柔弱的淚痕;散開的長發(fā)白中帶黑,灰色的主調(diào)似乎朦朧流動著她內(nèi)心的顏色;身上還裹著單薄的衣物,裸露的肌膚處處被未消的寒意凍得通紅。
可是……
她的臉上,依然是一彎淺淺的微笑。
比她自己還要溫暖。
悲傷的寒冷侵蝕,無法溶解她的笑容。
藍鐘心中的豎琴,被一位無名的天使悄悄撥響。
初動的弦音,共鳴于心中。
幾乎使她潸然淚下。
“是什么,重要的事呢?”荼蘼強忍著心中澎湃的感情,盡量平和地說道,可她的手臂卻在不住顫抖著。
強裝鎮(zhèn)定的聲音,是那樣逞強,與往常所聽到的一模一樣。
但那段一個門框的距離,卻好似忽近忽遠著。
本來,自己應該渴望那段距離遠一點,再遠一點。
可是,她卻不一樣。
她的身上或許有魔力,又或許有一股香香的味道,自己不知不覺間,早已信任了她,早已變得想要接近她,越近越好。
藍鐘的眼眶里,一點點溫熱的液體滿溢著。
僅僅一個早晨的未見,足以使她明白。
不知幾時,自己早已沉溺在她的溫柔中。
想得到她的溫暖,想分享給她感動。
作為后輩,亦或是作為摯友!
她不再會害怕,如果這能挽回荼蘼的話,她愿意一試。
“前輩……為什么要這樣……”藍鐘站在門口,帶著哭腔說道,“我們不是約定過的嗎……”
荼蘼愣了一下。
對啊,不是早就約定過的嗎。
不會離開她,她也不會離開自己。
她的約定,怎么會有做不到的呢?
她可是……那樣誠實的一個孩子。
即使再有什么質(zhì)疑,看到她臉頰上滾落的淚水,便再也沒有顧慮了。
像是空庭竹林吹過的一陣晚風,拂過心間,吹走蒙在上面的細塵。
被一時的沖動控制的自己才是白癡。
藍德代表不了藍鐘。
荼蘼一把擁住了藍鐘的腦袋,抱在懷里,眼角流下晶瑩的眼淚。
“對不起,我只是害怕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