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氣勢無差別地壓迫著房間里的每一個人,只是絕大部分都集中于關(guān)照宋先生,小部分余波擴散開,也仍然讓云舒舒的小臉刷地變成一片煞白。
趙白突然向前一步,按住衛(wèi)燕飛的肩膀,另一側(cè),王莽也倏地起身,一把拽住衛(wèi)燕飛的胳膊,背對著衛(wèi)燕飛的云舒舒不知道,此時衛(wèi)燕飛的瞳孔已經(jīng)呈現(xiàn)為內(nèi)金外黑的同心圓,正中間還有一道極細的豎縫。
回頭看了看被殃及到的云舒舒,趙白對自家上司使了個顏色,“你帶舒舒先出去吧?!?p> 剛才拍桌而起的陳情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左手的手指無規(guī)則地在胳膊上不停輕點,她皺著眉,厭惡地瞥了一眼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宋先生,又在衛(wèi)燕飛和云舒舒之間來回移動視線,發(fā)現(xiàn)云舒舒的小臉越來越白,開始隱藏不住難受的表情后,才嘆了一口氣,把云舒舒攙扶起來,要帶她出去。
而長桌上有兩個手掌印,深入金屬桌面兩三厘米,是剛才陳情激動下稍微松懈了一點對力道的控制留下的。
“你們……趙白,你看住了,記得要留住人?!彼龔膶徲嵤彝庹P(guān)上門的時候,不放心地再次叮囑了趙白一句。
“我會的,我之前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舒頌了,她可能快要到了,你在外面照顧好舒舒就行?!壁w白放陳情放寬心,他知道輕重緩急。
輕輕將門帶上,云舒舒總算從那種化為實質(zhì)的氣勢威壓中脫身出來,靠在走廊的座椅上連連深呼吸。
陳情就坐在她身邊,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不知在各自想些什么。
等了好一會兒,云舒舒似乎回過神來,她低著頭,手放在心口,聲音有些沉悶地問道,“他……剛剛是什么意思……”
聽見云舒舒的話,陳情不停敲打在胳膊上的手指僵住了,她張張口,又閉上,心里飛快地組織語言。
最后卻化為一聲嘆息,然后輕輕地撫摸云舒舒的頭,勸慰她,“別多想了……等會回家好好睡一覺,忘了這件事吧……我們會處理好的,你還太小,不適合接觸這些。”
“我不小了!”低著頭的云舒舒忽然抗議了一句,她咬著嘴唇,雙手用力地攥住牛仔褲,“我還有兩年就成年了!比小文都還大兩歲……憑什么他就能加入你們,我卻不行……”
“別這么想……”陳情一時無言,頓了一下后又辯解道,“秉文他家里的情況你多少也知道,他跟你不一樣,他需要一個……能多與人相處的環(huán)境,我將他招攬進特理局是秦局破例,天安還沒有淪落到需要未成年的孩子走上戰(zhàn)場的境地?!?p> “可是……可是我有比普通人更強大的力量,我可以用這種力量來保護其他人!”她猛地抬起頭,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zhuǎn),卻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這些事,如果我能再快一點發(fā)現(xiàn)他……也許,囡囡就……”
“這不是你的錯……”陳情抱住云舒舒,輕輕拍著她的背。
“囡囡還那么小,上周末我媽媽才讓她和張奶奶到我家吃飯,我還給她買了糖,教她認字……她扎著兩個小辮子……喊我姐姐……”云舒舒說不下去了,將頭埋在陳情的肩膀上,小聲地嗚咽著。
可能是趙白或者衛(wèi)燕飛控制住聲音的外泄,審訊室里沒有半分動靜傳出來,等了近一個小時后,趙白與衛(wèi)燕飛、王莽他們才從里面出來。
衛(wèi)燕飛瞳孔中的金焰還沒有完全褪去,依然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籠罩在他身體周圍,王莽倒是一直就板著臉,也看不太出表情的變化,不過陳情與王莽相熟,很輕易就能看出這個不善言辭與表達的大漢此刻眼神一片冰冷。
只有趙白,捏著眉心,毫不掩飾疲憊的神情。
他看了看云舒舒,這個小姑娘眼眶周圍紅紅的,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餐巾紙,坐在椅子上很低落。
“舒頌還沒過來?”他有些詫異地問了一句。
陳情搖搖頭,“剛才打電話過來了,說路上有些堵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事弄得?!?p> 她抬抬下巴,沖審訊室里示意了一下,“怎么樣?”
趙白猶豫地看了云舒舒一眼,言辭委婉地回應(yīng)道,“問清楚了……包括時間地點和經(jīng)過……具體的現(xiàn)場勘查以及取證,等會衛(wèi)燕飛會讓刑警跑一趟的。至于人……王莽組長,你叫幾個外勤組的人來,押送回局里吧。”
王莽什么都沒說,點點頭后就強拉著衛(wèi)燕飛離開了。陳情還想問一句,剛張開口,又想到什么,便無聲地朝趙白做出口型,好像是……“人數(shù)”兩個字。
趙白一愣,隨即便反應(yīng)過來,陳情問得應(yīng)該是宋先生至今為止已經(jīng)犯下多少罪行,這個問題讓他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很多。然后他輕輕抬起一只手,沒有引起云舒舒注意地向陳情比劃了一個手勢。
意思是——兩位數(shù)。
十位上的數(shù)字是2。陳情的表情僵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趙白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跟她開玩笑,陳情連忙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她甚至有些后悔,剛才就不應(yīng)該冷靜地克制住沖動,就應(yīng)該向衛(wèi)燕飛學(xué)習(xí),展現(xiàn)一下年輕人的熱血。
“我們先帶舒舒出去吧,再等會兒舒頌怎么也來了?!壁w白岔開話題,不用說,他都能明白陳情是個什么心態(tài),所以試圖支開她,審訊室里的宋先生基本就剩一口氣了,再放任陳情出氣的話,一不留神,可能就要便宜這個人渣。
“留他在這沒事?”陳情總歸是個知輕重的人,也沒拒絕趙白,就是多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有人留著看守。
“沒關(guān)系,我給他種了符,離我超過一千米就會便宜他的小命。我們先到外面換換氣吧,這里太沉悶了。”
說來也巧,他們帶著云舒舒剛到派出所的大廳里,就見到了焦急地左右徘徊的舒頌。
“咦?舒女士?你來了啊?!?p> “?。∥艺胝胰藛枂柲銈冊谀哪?!舒舒!你怎么樣?沒出什么事吧?你今天!你今天怎么這么大膽,你知不知道網(wǎng)上都傳瘋了!”舒頌一見到他們就沖上前,蹲下來抱住云舒舒,關(guān)切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