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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

第二章

長篇南河 司空城 1455 2019-07-23 10:26:25

  小全起早,坐外屋的小板凳,看門上小窗外的暗藍的天。爸爸起來撒尿,讓他回被窩,暖和一會,或再睡一會。小全說:一會兒和立本出去走步呢。

  太陽出來了,世界亮堂堂。

  小鳥飛了,“它眼睛可好使了!”小正小玉看后窗外,“咱們離窗這么遠,它還能發(fā)現(xiàn)!”

  后院,老蘇家緊把西頭,他家老三“小蘑菇”起來了,就穿著挎籃背心,在院門前抻一會胳膊腿兒,然后拉長聲喊:“豆腐——”他學賣豆腐的,韻味像極了。真把買豆腐的人給叫出來了,老司婆子顛顛持盆兒出來;罵了一句“傻小子火力壯!”又回去了。這應了后院老人的話,才華是多種多樣的彈射,在不同領(lǐng)域各有各的不同。

  小蘑菇穿上了衣服,往東走,邊走邊甩鼻涕。春天鼻涕擤不凈,由堵到通,那是身體里春的小氣候。鼻涕粘,甩不掉,撿木棍,往木棍上抹。鄰居家的小光斜眼看他,他便把木棍扔了,往另一只手心搓一搓,啪啪拍巴掌,又鼓起手心拍,控控控,嘴里也模擬。

  孩子見著大人,往往不說話,有的是因為靦腆,有的是怠慢和敵意。遇見親切的,老遠就笑,打招呼,甚至嘮幾句。小蘑菇見著田叔,說:起得早哇,問吃了嗎,問吃啥……

  走進廁所,里面蹲滿了,他“呀”一聲轉(zhuǎn)回身,人喊:“上哪呀?去那邊呀?”人都笑,小蘑菇說:“我去北邊?!倍字臅杂詈八骸暗纫坏?,馬上?!毙∧⒐交剡^頭,問:“馬上,多長?”里邊人都笑,“馬上,能有多長!”“馬上就是馬上的那么長?!笔呛笤盒∥宓穆曇?,曉宇馬上揩了腚,其他人也陸續(xù)揩。小蘑菇欣喜,感激說:“哎哎不用那么多?!币粭澐康陌褨|頭的老嚴家小林從邊上站起,一下提起了褲子,緊鼻子:“我不走在這兒陪你呀!”如果大家不起來,他可能還要蹲下去的,他蹲的靠里靠后。他到門口系腰帶,說:“怎么有的人一直沒看見來呢?”外邊的小孩說:有那么多廁所呢!有的說這時候哪個廁所都不夠用,有的說人家起得早,有的說廠里也有,上廠里拉,那憋不住咋整,有的說不天天拉……小五扒拉小林,說:“好狗不擋道!——往褲子里拉!——都來了還有你的地方嗎!”

  太陽很大,沒有強光,正由紅變黃。廁所門口,幾個沖著拐壩墻撒尿的人和系褲子的人,剛好露出頭和脖子,都看太陽?!俺粤藛幔俊薄皼]呢?!薄皼]啥吃的……白菜土豆……”“天暖和了就好了?!庇辛斯猓陀杏?,每個人的身后都留下一條影子。小林和小光踩人的影子,有尿的地方不能踩,倆人抬腳看著,等待影子挪地方。他倆互相踩,然后跑了。

  房前屋后,樹枝搖起來,樹干上有花紋,像眼睛似的,盡興地感知著風的吹拂。老人說,樹活了,里面有水了。飛行的鳥,把大樹當作歇腳的地方,晃蕩也不害怕,欣享春風蕩漾。風是變,是景致,老人說,有詞兒叫“風光”、“風景”。樹上落好多鳥,長得都像一樣的,小孩們說:是一家,是一個媽兒的;鳥叨樹,樹上有什么吃的呢?吃蟲子的蛋。是卵!一樣?。〔灰粯?!

  立本小全一大早順著大道走,走得遠。水庫在白天化了些水又在晚間凍上了,光亮亮。小全問:南河呢?立本說南河開了。流的水和固定的不一樣啊。算著點兒往回來,立本說走多了,小全說不累,能走真好。小全進院里脫下鞋,靠著墻拿棍兒摳鞋底坑洼里的石子。老隋家的小月拉窗簾,往外看,“人家都鍛煉回來了?!辫F絲串的窗簾,拉不動了,拿爐鉤子撥拉。二哥小濤想睡覺,不讓拉開,“你給我拉回來!要不,以后就你負責拉窗簾了?!毙≡伦蛱焱砩虾忍撬榷嗔?,讓尿憋醒的,要讓她每天都拉窗簾,她不干。小濤蒙上頭,說爸媽要不回來就好了。小月說不回來誰給做飯吶?小濤“有事兒”,擔心學校找家里。

  炊煙淡了,空氣里飄來油煙香。李叔清掃院子,歸攏東西,唱著說:“驚蟄烏鴉叫哇,春分地皮干吶;清明忙種麥呀,谷雨種大田吶……”

  許多人出來抻巴呼氣,變得活泛了,一個個的像是移動的樹。小路,大路,平整的地塊,各個生活區(qū)域,都有人活動。

  樹有千姿,人有百態(tài)。人和人不同,男人女人不同,大人小孩不同,小孩與小孩各不相同。風吹起每個人的頭發(fā)、衣擺。

  路上,小孩各式各樣,像小雞撲棱翅兒,像小鴨子搖搖擺擺,像大鵝前呼后應,拉拉扯扯,一伙一伙走,陸陸續(xù)續(xù)走一起,又像小馬駒一個跟著一個走進學校。

  上學了,分散的孩子們匯入一個地方。

  學校是老地方,太熟悉了。

  小凡的姥爺記:形式在環(huán)境,環(huán)境也是形式。

  上學,細化了孩子們的時間,讓他們一點點長,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長,一年一年升級,一所一所學校升遷。

  每天按時坐到教室,按照鈴聲出入——孩子沒有手表,一天就是響多遍鈴聲,就如軍人每天聽號令,各時段出操跑步訓練和休息。也像工人每天聽著廠子里的播音,聽著播放的音樂。音樂,是一種規(guī)律的節(jié)奏,有模仿,有改變。小凡的姥爺說,音樂有水的音樂,有火的音樂。到了春天更加讓人動情。春天是自然的音樂,一掃人們心中郁悶。

  打鈴的,吹號的,放廣播的,都經(jīng)??袋c兒,——常聽收音機,關(guān)注整點報時——嘚兒,嘚兒,嘚兒,剛才最后一響,北京時間幾點整——對鐘對表,以此為準。生活,就這樣地劃分細格,白駒過隙也能夠抻長。人們同一,統(tǒng)一,構(gòu)成團體,在一個周期做更多的事兒。大人們攢錢,攢了很久攢了120塊錢,買一塊表。有人買了更貴的表,進口的呢。買了表當然榮耀,雖然是省吃儉用,千辛萬苦換來的。鄰居來,看那新表,——誰叫是鄰居啦,鄰居啥都先知道。人戴表上班了,常擼起袖子看,沒表的人過來看一看,幾點啦?廣播響起音樂之前人們就收拾準備了;廣播到點不響,看了表也要下班。

  開學就要搞衛(wèi)生,像百貨商店開門一樣。小偉從后面掃地,立本說“先等等,”端盆水,“撣一撣?!钡纫粫賿?,不起灰。幾個人順著桌趟都這么做。

  春天里,多活動。

司空城

人物隊伍加快“壯大”,小蘑菇,是一個鮮活的,有原型,酒瓶裝新酒,不一樣的故事。立本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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