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掫開一角窗簾，叫小玉“來看看”，天亮了。
小正跑步去，上西大道，他和小志已經(jīng)開始跑一段時間了。
小波起來，先疊自己的被，全打了開，拋起，沖著懶睡的小濤“呼噠”。小月笑，說不讓他吃飯就讓他睡吧。小波說：“他能少吃？睡什么睡，能睡著嗎？”看他腳趾頭在動呢，去撓腳心，小濤縮腳進(jìn)被里，頭也鉆進(jìn)被里。小月拽走小濤的枕頭，放柜子上；又來拽被子，被子壓在小濤的身下，拽不動。小波跟她一起拽，連拖帶拽把被拽出來。開開窗，小波學(xué)爸媽的樣子沖窗呼噠被子，把絨子趕出去。
小濤沒有被蓋，還佝僂著不起來。他爸來了，伸手摸他的下邊，故作驚訝：“獨卵子兒！”小濤用兩手去捂著，叫喚：“哎呀，老任家的小五是，我可不是?！薄安皇菃幔铱纯?。”老隋又摸。“哎呀，摸化了——”小濤叫著爬起來了，穿褲子。小濤在家里和鄰里不受歡迎，但當(dāng)?shù)倪€就愿和他說笑，說說笑笑少了郁悶。孩子間基本就是爭爭講講，為東西，你多了他少了，論干活，就是你少了他多了；大人不然，和他們不是一個層次，像領(lǐng)導(dǎo)，是做決定的，不參與他們的具體的事。小孩和別人爭斗，不聽別人的話都沒關(guān)系，只要聽自己的就行，老隋弄什么吃的，常給小濤單留點。小月說爸偏向。小濤學(xué)爸的話：還是比不認(rèn)識的人強。小月說他沒良心，不如喂狗了。
小志回來悄悄抓了兩把花生揣兜里——那是從老家回來時姑姑給他的——出來上西大道繼續(xù)跑，給小伙伴們吃。小艾驚訝，花生有皮呀？殼！孩子們議論，像黃豆啊，結(jié)莢啊……不是呀，在土里，長在地下……咱們這不行吧……他們在園子里埋下一粒，老人常說，一年之計在于春。
小萍在院子活動，做廣播操，“做不了。”小秋推她?！皠e，”做一部分。
立本起得早，跑步回來，蹲著看院子里的坯。土坯，立起了，坯的下面粘的土都刮了。立本想是哪天立的，現(xiàn)在是多少天了。
小翠跑步經(jīng)過，和小輝說立本是我們班最能干的，小輝說也沒給咱干，小翠說也不能把全校的坯都讓一個人干吶。
爸說：“坯得垛起來?！绷⒈締枺骸霸趺炊夂?？”“錯開。花墻知道吧？”“不知道?！薄斑@么錯著摞?！卑止卵a坯。立本說：“會了，我來。”
“這樣，通風(fēng)，防下雨和暴曬，天氣不好的話在上面用雨布柴火蓋一蓋?！?p> 爸彎腰時間不能長，站起來。
倆人先用盆里的水洗手，立本倒了水，添新水，擎著手，“爸，你先洗?！卑终f：“你先洗，你臉小。”
立本洗了，爸爸洗手，手打滿了肥皂沫洗臉，又洗了毛巾擦耳朵脖子，慢慢擦干耳朵渦輪。
立本看爸的臉問：“爸你多大歲數(shù)長的這個？”“什么？”“痦子?！薄霸缇陀?，原先是小點兒。”
隔壁的王叔說：“你趕上毛主席了?！?p> 李叔摸著痦子，“主席是長在下頜，我長在上邊?！?p> 西邊的院，吱哇亂叫。小光想跑沒跑了，被老司婆子拽住，老司按著頭，按不住?！凹袅撕贸燥垺！薄拔也?，不吃飯?！薄安怀砸驳眉簟！币粋€按著，一個剪，仨人累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