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小雄坐到小家那桌，側身坐，手伸進腋窩，夾出風聲；一會手擼起褲子，放膝后窩，夾出響。小全一直坐著不動，他聽著這聲像屁聲，更緊緊坐住板凳。小娜拿笤帚掃地，讓小雄讓開，小雄抬腿，小娜舉起笤帚說：“不行，你起來，趕緊離開?！毙⌒燮擦送葍阂采贤膺吶チ?。
小民總用別人的鉛筆擰子擰鉛筆，他的鉛筆尖總斷。每次斷了就怨別人，別人盡量離他遠點。誰要有鉛筆擰子不借他，他就罵人。他用鉛筆尖扎小全的后背，小全不得不動了，站起來，走出去，也好放松，放幾個屁。
小民去翻各桌的文具盒。打開小國的書包，拿出鐵文具盒，上面畫有芒果，“呀，我說這小子平時不拿出來呢。這是啥好吃的？”小文說：“那可是國家領導人才能吃的。吃了一個就長生不老?！薄安凰懒?？”“活一百歲吧?！薄澳遣贿€得死嘛！”啪，拍一下，拍出個坑兒。小君向這邊看。小民從文具盒里拿出香橡皮，蹭桌子。淑芬把立本和小偉的文具盒都放自己那兒，說：“你不要隨便翻人的東西?！毙∶駲M著眼睛，說：“你管呢！操心不見老！”拿文具盒到最后邊，坐到一個多出來的桌子上，捏文具盒癟了鼓了一個勁兒響。
淑芬說：“你經(jīng)人家允許了嗎？”小民說：“用誰的東西還用允許嗎？用了，能咋地？”“簡直是無賴。”“無賴多了?！毙∶袢酉挛木吆?，歪頭走了。
曉宇叫小明，說咱倆把最后邊那個桌子，抬到前邊去；小明說不用，自己一個人搬起桌子走。
蝴蝶的復活，趕上花開。蝴蝶落在哪，如折疊紙花，飛著是飛花。美麗的花衣下面，蘊藏春天之火。小家拿自己的衣服一下子蒙到花叢上，求人幫忙，“幫幫忙，吃香腸。”說逮著了。幾個人一點點往起掫，忙乎了半天，沒有。小家和人分辯推搡?！岸迹紘樑芰?，滾一邊鬧去?！毙⌒酆?，裝做哈腰撿石頭的動作，小家跑了。小高說：“這回跑得快了，趕上他哥了?！毙×终f：“他哥現(xiàn)在也啥不是了?！?p> 小雄好不容易抓住一只白蝴蝶，卻把翅膀捏壞了，翅膀是薄的，比紙脆弱，他的手是粗糙的粗野的。小靜說裝個盒兒里，小雄說你有哇？又往兜里放，小君說：“但是——”小雄看她一眼，“啥但是？”小高笑嘻嘻說：“但是，但可是，可但是……”
小翠來了，在家呆好幾天，大家送她，來家看她，她沒有感謝，認為那是老師讓的，不是個人心意；但是，有沒來送、沒來看的，她心里不高興。小雄來過。她遞給小雄一個中藥圓盒，“先裝這里，回去壓玻璃下?！毙∶髡f夾書里。小武說有硬的本子也行。小翠忘了，中藥盒里還有東西呀，要了回來。什么呀？小美要看?！坝?！”小翠拿著讓她看，小美要自己拿著，小翠不讓，“就這么看唄?！毙∶啦豢戳?。小高說“不是啥好東西?！毙〈鋯枴罢f誰呢？”“說人呢還是說不是人呢？”小高嘻嘻笑。
好看的，都是少的，得不到的人就生氣。蝴蝶的翅膀像粉做的，染了手，沾了手，抓過的人都拍手?！俺粤俗儐“??！?p> 小君來抓蝴蝶，小國幫著抓，小雄跟在后邊，在小國的后背畫粉筆道子。小君幫小國拍打后背，拍不掉啊，蘸水了。
小明領了粉筆，小翠要了幾根兒。小翠問，你給小雄彩粉筆了？小明說，沒有啊，是小勤給的吧？小翠問是哪個？小明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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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勤上楊英年那里領出校隊服，都是挎籃背心和長褲衩。小林跑來先挑。一大堆，哪個好？都好。小林搖頭，要大的，紅的，挑了一套。找地方試穿一下，有人說不好。他跑回來讓小勤給換一件?！皼]有了。你這個就挺好?！逼鋵嵭∏谑掷镞€有呢。立本告訴他不要亂發(fā)。別人說啥可以不理，但對立本的話可得尋思尋思。
“這個號不好。”“1號，這個還不好，第一！你自己挑的。真挺好的?！薄?號是廁所，他們笑話我?！彼沂?號，就被人笑話。小勤拍小林的肩膀，說：“管他們說什么？凈胡扯，別理他們。”曉宇來了，領了自己的一套兒，又為立本的代領。小林說：鞋挺白呀。
在靠近石料堆的那排房子那，曉宇看兩套衣服，比量著，“還是立本的好?！北承纳厦嬗刑杻海孟裼〉摹Ｊ怯每碳舻臄?shù)字紙模，再用刷子刷，白色的。號兒，有些掉了，洗了再加上曬，裂了紋，粉了末。那號兒是身份，是榮耀。他靠著房的南墻，感到有些熱。轉過身，趴窗往里看，手攏著看見里面的桌椅……
小林不會打，上場總讓人給他球，他投也投不中，得了球還不傳給別人。不讓上場他就不高興，上場沒進球，怨人不傳給他球。
雖然他場上不行，但隊服平時總穿，回家也穿，總低頭看，叨咕：“換個號就好了。”他穿著隊服上春麗家的院。老田說：“你會打嗎？”“當然會，要不能發(fā)隊服嗎？”他揪揪衣裳上帶號的地方。
老田披著衣服慢吞吞地吐口煙說：“你知不知道磕磣多錢一斤？”小林紅了臉：“啥呀。”走了。老田念叨：“小人一上臺，兩膀端起來……”
小五和小峰在一塊笑，“離得近也貼乎不上?！毙×肿哌^來，紅著臉說：“這人嘴太損了，不辨忠奸……”小峰說：“好事多磨，去磨呀?！毙∥蹇ò脱劬Γ骸敖心ケ撇鋵拧！?p> 老田對家里人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紙條上說：人是中和體，有許多缺點，靠自我修養(yǎng)成為完人幾乎不可能，必須有防范，有反制。
后來小林沒能參加正式比賽，因為立本堅決反對，球隊的人紛紛提意見。楊英年很生氣，把小勤叫到辦公室。“怎么搞的？亂七八糟，交給你辦點事兒，也辦不明白，讓人不省心……不如交給立本了?！?p> “您放心，盡管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這小林……”
“胡鬧，怎么讓他……像個欠兒登似的。”
“以后不用他，再不能發(fā)生這種情況了，一定?！焙髞硭コＧ嗌缬H戚家，弄些好的西紅柿香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