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尿了炕，賴著不起。等人都起來了，疊了被，他悄悄起來，自己疊了濕的被褥，塞進被垛里。媽媽知道，白天就給晾到外面。沒掛到晾衣繩，找了一根棍子，搭在車后座和倉房小窗口，放上褥子。隋嬸隔著墻問：“誰?。俊奔緥鹎穆暎骸昂⒆硬蛔屨f?！蹦?，是人體排出的水，臟了，人嫌棄的。
小全問立本，立本問老單爺。老單爺說：小孩尿炕，是正常的，不是病。有尿就尿，有屎就拉，是小孩階段。從父母夜里把尿、叫起來自己尿，到有尿自己起來，孩子長大，有意識控制。自然自動行為接受意識控制，從無意識的身體調(diào)節(jié)活動中分出來。
吳嬸帶門不好帶，她隔著墻問李嬸：“搬走那家是誰家？”李嬸說：“老王家?！?p> “那房門是換了怎么的？對不上牙呢?！薄安荒埽野崮敲催h，不能帶著?！?p> 吳嬸問立本的班是幾班，李嬸不知她問這干什么，說好像是一班。吳嬸不高興，我們也沒分到一班，是她爸去的，也不會說不會道……
小萍分在二班，學校是考慮人有進有出，還有男女比例要平衡，并且桌椅也有。
在學校，小萍很不得勁兒，大伙兒眼睛齊刷刷看她，極想躲起來，有句俗話就是有個地縫要鉆進去。小輝覺得是一趟房的，和小萍接近，課間閑著就時常過來，坐到跟前兒空座，跟小萍說話。小萍給自己的鉛筆都戴了帽兒，用紙做的，疊得復雜而規(guī)范，嚴謹不松懈，有伸縮彈性，方正撐成圓，扣上緊緊乎乎。小輝摘下一個紅藍鉛上的，看了看，戴自己的小手指頭上，“給我吧?！薄鞍⌒??！?p> “我的手指長吧？”小輝給人看她的“手指”，小濤把它摘下來，給自己的小指頭戴上，撐松了，“呀，大了？”小輝說：“煩人，屁不流星的，真煩人，給你了?！毙o紙帽兒畫人臉兒，到一班的門前晃。小高過來，說：“這么好吶，給我看看?！毙咽址藕箢^，不讓他看。小林在后邊，一下子搶了過去，戴到自己手上，跑回班，左右炫耀。小雄“要”了去，上課戴著，彈指比劃，見小美看他，就讓人遞給小美。小美打開了，疊不上。
下課，小林過來看，“瞅你整的！”掉了臉子，拿起來，又扔那?！吧堆缴锻嬉?！”小美站起來。
小家沒出去，坐座位低頭擺弄紙，小林把手放小家后背，小家佝僂著說：“別摸——”小林的手抓捏小家后背。
小林拍拍手，去小萍她班級，讓她做大一點的。
小萍答應了，扶著桌子掃地。外面廣播喇叭播放：“發(fā)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zhì)！”搞完衛(wèi)生，回座疊紙。小輝沒做操，溜回來，拿笤帚掃地，小萍說已經(jīng)掃了，小輝說：“你看我?guī)湍銙叱鲞@些土！”
一班，小芝間操沒出去，說替小美值日。拿了那張被小美打開的紙看，慢慢一點點看，順著回線的彎轉(zhuǎn)力度、印兒的深淺，又疊回。間操結(jié)束了，她也搞清楚了，熟練地疊。小翠看，小芝不讓看，怕她學會了。地上扔了紙，小翠生氣，說：“這活兒怎么干的，這哪是人干的呢？”小芝說：“我感冒了。”小翠說：“替人值日別光坐著，要不你得去上操。”小芝斜著眼睛，說：“你說我就聽?。俊毙≈ソ行〈浒岩郧敖o的錫紙還給她，小翠生氣，“你那時不是說給我了嗎？”“過去是過去，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薄耙呀?jīng)沒了。”“沒了也得想辦法給我。”小翠蹬桌子下邊的腳踏板，生氣，刮泥土。小芝取笤帚撮子找不干凈的地方收，小翠出去，讓給她地方。小芝生氣，把桌椅推了踢了，掃里面的土。小明回來生氣：桌子怎么又回去了？他要留點縫，不靠墻。小芝說不挪動怎么掃干凈？以后，你們這我不掃了！
春麗拽小芝去自己座那。
小芝跟春麗講疊法。春麗拿著紙，琢磨一會，疊出來了，再疊。
小林朝小萍要了大的紙帽戴在拇指上，長啦，四處向人“點頭”。小濤來說小萍，你這桌子不是原來的，要新桌子嗎？小萍搖搖頭，笑了笑，給他疊紙帽。
曉宇有了五個紙帽，右手的五個手指頭全戴滿了。小民朝曉宇要兩個，曉宇說不給，手高高舉起。小民摟曉宇的脖子，壓他彎腰，曉宇往直了挺，小民往下蹲，懸起腿打滴溜兒。曉宇嗷嗷吼起來，小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