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好,下午學校開展勞動。老師找小勤,讓他把二班的桌子換回去。小勤說是小明讓搬的……小勤低著腦袋走,是誰告訴老師的呢,是小明,還是小高?會不會是立本,他和小華……
勞動人多,呼啦啦忙,忙乎一陣,大伙呼啦啦放學了。
留下的人,在院子角落抓蜻蜓玩。
蜻蜓紅尾巴,被捂住,捂帽子里,放進罐頭瓶子里,瓶子口蒙上紙扎些眼兒。藍尾巴的好看,拿出來系上繩兒,牽著它,飛不走;它像獵鷹,落在肩上,伏在前胸;松了手,讓它飛,飛不遠,又落了;想落得高一點,落到柵欄的柱子尖上,繩垂著。小江拽繩,拽得猛,蜻蜓的身子后部分與頭胸分開了。他拎著繩兒和那塊“尾巴”,問:“誰能接上?”他長得個兒大,又粗,小林罵他:“像狗熊!”小芝說:“像大蟲子?!毙〗埃骸澳銈z身上有味兒?!毙∶魇种阜抛焐希骸皣u,別……”有一個紅蜻蜓落窗戶上了,他和曉宇從不同方向慢慢去抓。
屋里,小翠感冒打噴嚏,楊英年給她紙,她用紙擤了鼻子,往撮子里扔。她看見蟲子在撮子里,心想就扔那,扔到蟲子上,蓋住了。楊英年招手:“來,到這。”抽屜里有奶糖,“你自己拿。”小翠看,“呀,是上海的。”“坐,感冒要休息?!睏钣⒛耆ラT口搬一把椅子,把自己坐的墊子放上,“羽毛的,暖和。”他拉自己的椅子來靠近坐,拍小翠的肩膀,手后來放上,又往下移。小翠的腰身有點軟,往里閃,他的手就跟進,小翠往外擰嘰,他越貼近摟護著,臉離得近……
“哎!”小江看窗玻璃不自覺發(fā)出聲,人全在窗上了,等反應過來他馬上往下蹲。
他們幾個跑得極其快。先是蹲著跑,然后站起來跑,翻墻豁口出去。建得容易的,本來就不能長久。新泥新坯沒等干的時候,就被懶且淘的家伙給摳開了。先是推動,有人看,就轉身用背靠,不顯山不露水把坯弄活動了,等天黑沒人的時候拆下坯;以后再弄活動一些,須慢慢擴大“戰(zhàn)果”,壞太多就可能馬上被堵上嘍。放學一般不著急,就從大門大大方方鄭重其事地走,走到豁口還歪頭看看,好像自己沒走過“沒做過壞事”一樣。那塊墻塌了,正是立本班負責干活的地方,小勤和人說很多壞話。班級干的不好,曉宇受不了,怨立本,“跟他說了也不聽,這下咋整!”小萍聽見了,悄悄和曉宇說:別信小勤的。曉宇疑惑地問:你認識他?小萍羞澀地點點頭。小萍不愿提過去,她和小勤原來是一個班。曉宇撓頭,說:墻是磚的就好了。
多虧這塊墻倒了,跑的人心里高興,方便多了。
小芝跟著小林跑,跑得氣喘,醫(yī)院大夫曾說她有先天性心臟病。爸媽問大夫咋辦,能不能治?大夫說沒啥辦法,用手比劃,“心室,那個瓣,懂不懂?關不嚴。”“那怎么辦?”“能吃啥就吃點啥吧?!眿寢屄犃诵耐矗低的I,有好吃的東西都給她吃。
跑到小林他家那棟房,“你家這樹大哇?”小芝望上邊繁茂的樹冠。小明到小全家,趴后窗往外看,說曉宇:“別讓那小芝跟小林在一塊兒?!睍杂钸^來趴窗看,生氣:“說也沒用,不聽話,總那樣……有個老豬腰子……跟小翠一樣?!毙∶魃鷼?,說:“她倆不太一樣。”曉宇說:“看著不一樣,實際一個樣?!?p> 大樹的葉子豐茂,是夏天真的來到了。
小林上了樹,給小芝折樹枝。小芝仰頭望。
小林往更高處爬,上頭有好的,也讓小芝看他的勇敢。他爬上面的一個杈子上,騎著,看后院,說:“曉宇家的雞,怎么往老項家飛呢?”雞就是會飛的嘛。
小芝去后院。一只鵝曲著脖子攔著路,她只好從那邊溝沿過去。
一只曉宇家的雞張開翅膀飛落老項家,又有雞飛到院墻上,扎煞著翅膀來回走,尋找低點的地方;試著幾次想跳,下不了決心;看人家雞吃食,急忙忙跳下,撲棱起灰塵,嚇走那些雞。老項家的雞覺得不對,自己的槽子怎么能讓給外人,又回來,搶吃。雞跳過來容易,回去難,憋得轉,咯咯咯。老項婆子出來,看這只雞樣子有點怪,就把它抱到窩里。它不呆,跑出來。項婆子拿一個大筐蓄點草,再來抓雞。小芝趴門縫說:“你怎么抓人家的雞?”項婆子歪脖看:“你是干嘛吃的,關你屁事?”
小東和小芳從東邊走來了,找門縫往里瞧。
下蛋雞不愿多跑,好抓,項婆子把雞抱進筐里。雞起來,老項婆子按下,一手蓋上柳條蓋兒。雞沒辦法,像關公有了十全的理由,終于降了曹。鄰居老人說,現(xiàn)有的生命更多體現(xiàn)了生存的特征。
蛋下了,“非主人”就把它轟出了院子,免得引起糾紛。
一會又有飛過來的,老項婆子看看不像是有蛋的,就扔回去。要不就按住雞身子摳摳屁股眼認證。盤旋獵食的禽類,飛是偵查并進攻的手段;整天在地上覓食的禽類,飛是逃避威脅的手段,可是家養(yǎng)之后,只是跑,不知道飛了。老項婆子追呀,實在不好抓的,就開門放出去。孩子們閃開道,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