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人分成兩排走，道窄了變成四排，兩人一組。小濤和小武兩人靠著說話，在最后。小濤說：“他，我還不知道，他小時(shí)候，偷家里錢，讓他爸打，屁股都打腫了?！?p> 小盈想上前聽聽，小全拉他慢走，拉開點(diǎn)距離。小盈問：“咋了？他說誰呢？”小全沒回答。
小濤摟著小武的肩膀回頭看了，看見他倆，馬上縮回了頭。小武推小濤，“你這小子就撒謊撂屁的?！?p> 到家，小濤要喝汽水，小月手捂著碗不給，“我媽給我的?！薄拔液纫豢冢鸵豢?，”“你取勺兒?！毙ネ牍袢∩?，把筷子弄亂了，小志讓他整好了，他不整好，糊弄一下。
小全進(jìn)院兒，媽做茄子，用手撕，小玉說為什么不用刀，刀不快嗎。媽說用刀有刀腥味。小全洗手，幫媽掰撕小塊兒。
小家回家被關(guān)在門外。拽門拽不動(dòng)，“這個(gè)死物?！鼻?，踢。小剛在屋里，聽見聲音，趴窗看看，又躺下。
爸回來，用細(xì)鐵絲把窗戶插兒撥弄開，小家從窗戶進(jìn)屋，開了門。
雞蛋筐里的蛋放石頭壓了，葉嬸回來忙把壞的雞蛋拿出來，把剩的蛋黃和汁倒碗里，把好的雞蛋捯到另一個(gè)籃子里，一五一十查著。要是別人家的傻子氣人，也不會(huì)生他的氣，但親人這樣“傻”讓人傷心——是和過去的那個(gè)人比?！皼]招兒，攤上了咋整。”媽媽做飯，給小剛蒸雞蛋膏兒。小家說今天累了餓了，我也吃雞蛋膏兒。媽問他干什么了，他說沒干什么。爸問頭發(fā)怎么整的？小家抹了一下，說在天太熱在水站沖的。小家擺楞柜子上的肥皂盒，里面有香皂，沒開封沒用過，還是小剛?cè)ツ赀\(yùn)動(dòng)會(huì)得的。
小盈媽生了氣，說小盈：告訴你不要跟那些孩子玩，你怎么不聽呢！先不能吃東西！她拿毛巾擦小盈粘乎乎的頭發(fā)?！安恍?，還得洗洗?！彼藖戆胂茨樑杷?，又向里面添了些暖瓶的水，用香皂給小盈搓洗頭發(fā)，“那水深不深吶？”
“水到脖子，”小盈故意嚇唬他媽，他雙手伸著，“一個(gè)猛子扎下去游出二十米?！薄罢娴难?？那太危險(xiǎn)了，不能去了?！薄暗侥_脖子?！薄叭ヒ贿叺??！薄伴_玩笑——是到肚子，不深，深我敢下嗎？”爸回來了，他們不說了。
晚霞紅了，空氣變得涼爽，顫顫悠悠的。
吃完晚飯孩子們都出來，幾個(gè)一群，走上大道。小家也來這邊玩，和立本說咱們追人呀，曉宇說叫抓人吧，小家說對對，咱們玩呀，玩呀。人都湊過來，玩啥呀，帶我們一個(gè)；一起來呀，都過來；三個(gè)人，有三個(gè)人抓。我，小林站出來；我也抓，小光跟過來站著。小沖和小一點(diǎn)的孩子不同意，你倆跑得太快了吧？那就立本，小家笑；小正縮脖子吐舌頭：那絕對不行，那不都抓住了嗎？小盈推出小家，小家擰擠著身子，“我不抓?！笨s回人群，小偉來拉他，兩人抱成一團(tuán)。讓小月和小玉吧，他倆跑摔了呢？不算她們。小志，還有小沖，就你們四個(gè)了。再多，咋跑哇，全是抓的了。
小林喊：“不許進(jìn)家，就這幾趟房，這一、二、三，三趟房，繞著房子前后跑。”小光說不許進(jìn)院啊，誰回家誰是王八犢子。一大幫人呼拉拉跑?！白妨?？”小林說，“咱們分開，你倆往那邊去?！比艘淮笕号芤粫?huì)就拉開了距離，人開始分化，慢的就不跟著大隊(duì)跑了，選別的路，目標(biāo)小，往相反方向跑了；人分散開，各有選擇，各揣打算。
小全拐進(jìn)大后院的道，要超過前邊兩個(gè)人，他拍了一下邊上人的肩，想鼓勵(lì)一下，人嚇了一跳，說：“我是女的?！毙∪?，“我不是抓的。怎么女的就不抓了？”這人是小輝，小輝捂著胸口，說：“我們女的哪能跑過男的?！?p> 小林在往前院的路上追上了一個(gè)，見是小家，拍后背，重重地一掌，“小崽子，你下去吧。”小家感到心里一熱要吐出血似的，停下，咧嘴說：“你那么狠干什么！”他蹲下了。小林追前面，前面是春麗。老人講，被追的，時(shí)刻面臨著危險(xiǎn)，危險(xiǎn)更在其不知。小林使勁追，差一點(diǎn)夠不到，他一把揪著了辮子；春麗叫他松開，他還拽，春麗回身打他臉一下子，小林松手。小林摸摸臉，說：“我還追不上你？”春麗說上大道比。小林說不用再玩了，你已經(jīng)下去了。老遠(yuǎn)站著的是小五，等小林過來問咋啦，小林說沒咋地。小五說我看見了。小林說她太厲害，不讓碰。小五說不讓你碰，她得讓別人碰，早晚都得讓人禍禍。小峰說近的不好意思呀？小五說盡扯，兔子專吃窩邊草。
小光沖出小道，大道一輛馬車跑過，那是收工晚了著急回家的。小光站住，罵，車?yán)习謇兆●R回頭：“嚇著了？”小光說：“嚇著倒沒嚇著，就差點(diǎn)軋車底下。”“真軋著你就罵不了人了。”“軋了我要你的命?！避?yán)^續(xù)走了。小光往車撇土嘞咖，跑回小路。站住，堵往這邊跑的曉宇，曉宇到跟前，一繞，從他眼前跑走了。小光生氣呀，使勁追，曉宇一會(huì)快跑一會(huì)慢跑，逗示他玩。在曉宇看接近了又要快跑的一剎那，小光一撲，倒地的同時(shí)摟住曉宇的腿，曉宇一個(gè)前趴子摔出去，臉和胸都挨了地。
小光起來就跑。在立本家門前碰上小秋，小秋說：“別抓我，求你，”“叫哥，叫就放你?！毙∏锊唤?，小光推立本家的院門，咣當(dāng)撞墻上，“我就說是你推的，——叫不叫？”又要推。
小沖和小志來了，“放了她吧，那邊快去，那么多，都躲在廁所里呢?！?p> “出來！”喊話，“出不出來？”小林來了，他抓兩把土揚(yáng)向廁所，土嘩啦啦從棚頂?shù)艏S坑。小光找一團(tuán)廢紙，點(diǎn)著了從廁所窗洞扔進(jìn)去，跑出一大幫。她們一起跑，你推她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