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張羅幾個人來玩啪嘰,給小勤屁股下墊一張紙。每人出五個,小勤沒出,小明心里罵,沒啪嘰來干什么,但都沒人說什么,怪了?!岸挤胚@?!薄案偫洗?!”“先手心手背?!鄙?,放了,扇,幾個回合,小勤贏了。小勤把啪嘰都放上,讓其他人也放。玩,小勤兜里就揣了一個頭,一會工夫兒贏了一大摞,全拿走。
紙條上記,世界說簡單了只有自私和利他兩個角度。自私是火,是占有和毀滅。
幾個人一起往家走,曉宇說:“他沒有,憑啥來玩?”小家馬上說:“還拿走那么多!”小濤說:“那誰能好意思說?!毙∶鞣籽郏骸坝猩堆?,他有啥了不起,誰沒當過?”曉宇說:“這小子就喜歡玩空手套白狼!”小林探脖子說:“你們當時咋不說?”曉宇打小林:“就你裝好人,不都是你張羅的嗎?”曉宇剛才一直忍啊忍,心里想,忍無可忍就干他。
小林躲了,說藏貓貓哇。
藏哪?就這三趟房。
小林有意跑到曉宇家的院,趕開狗,跳進缸里,自己放上筐。小明拉小家悄悄過來,突然挪去筐,扣上大鍋,按住了,小家喊:“來,來,”趴到上面,“都快來呀?!?p> 大伙都跑來了。小濤蹲下,貼到缸壁上聽,對缸里說,“在里頭睡覺呢?里頭舒服嗎?”小林說著嗚嗚嗡嗡的動靜,“憋死我了。趕緊開開?!毙∶髡f:“這缸是裝水的,怎么裝人了呢(泥)?”里邊說:“求求你們了,真不行了?!薄斑@動靜兒像蚊子似的,里邊是人呢還不是人呢?”小光說:“你想出來嗎?我回家取錘子去,回來給你把缸鑿漏嘍,你就爬出來了?!毙×执罅R“×你媽媽的”。小光生氣,用手敲缸。大伙拍,里面罵,外面更拍,拍打得手都紅了疼了。小明讓小家從缸上下來,一邊按著,一邊用鐵釬子劃鍋,聲音脆生,刺耳,讓里邊更難受。小林在里面念叨外頭的人名,一個一個數(shù),每個人名之后說一句“你等著!”
多人生氣都敲鍋,小光找棍子敲,越敲越使勁,裂了。
聽到鍋的裂聲,大家都不敲了,互相看著,不知走還是不走。
曉強從屋子里出來,額上筋脹起來,“砸我們家鍋來啦!”嗷嗷喊,“怎么不上你們家去鬧?”樣子特像容爸。人發(fā)泄的形式,最容易被學。老單爺說,遺傳就是把父母的東西繼承下來,兩個人的東西不一樣,或多或少。
曉宇說:“那是我叫人來的,你別跟人喊?!睍詮姾穑骸拔疫€沒說你呢!馬上要腌菜了,往哪裝?”“非得腌吶,今年不腌?!薄澳阏f的算吶?冬天吃啥呀?你不吃,我們還吃呢??茨愕劝な帐鞍?!”
“你就別說這么整的……”“怎么整的?讓我編瞎話?我可不給你撒這個謊?!薄澳悴挥萌鲋e,就裝不知道就行。你的衣服今后我都穿,你不要的,我撿?!薄按┎淮┦悄愕氖?,跟我有什么關系!我不管了,剩下是你自己的事了?!?p> 小光愣站了一會,把棍子扔到柴垛上。
人都走了,小濤小家先跑的。
曉宇臉掛不住,進屋,看自己的毛筆被用了,生氣,“毛怎么開了?”曉強說:“那沒壞,懂不懂?”“你看,都掉毛了!”“用就得掉毛,你今后別用,別放外頭!”
陽光閃亮,炕上有一根頭發(fā),“誰的!”短的,不是曉強的,曉強的長啊。曉宇往起撿,撿不起來,他昨天剪了手指蓋兒。本來想出去,但——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