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蜀看在眼里,卻沒有說話。
祝赤穿了一件黑色絲綢的襯衫,貝殼扣整齊的扣好。他自然地接過孟蜀咬了一半的雪花青梅蜜豆卷,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一邊吃,嘴里還嘟囔著:“這倆人干嘛呢,怎么爽瑯又和好了?!?p> 孟蜀搖搖頭,鄭重其事的看向了他,眼瞳帶著一些水汽,然后假裝哀怨的說道:“男人的嘴啊……凈騙人?!?p> 她牛油果綠襯衫的絲滑質(zhì)地倒是和祝赤十分般配,就是看在爽瑯眼里,兩個人跟抹茶黑咖啡一樣。她撲哧一笑,等著站在角落的張炳文打完電話。
孟蜀耳朵靈敏,她聽見張炳文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好……好的,我盡快。要什么時候的?嗯……四月十七……”在說出時間的時候,他瞳孔一縮,而后又冷靜下來,顯然是想到了什么。
“這次的價格怎么有些低啊……這樣啊,行。我盡快就好!”張炳文絮絮叨叨說了一陣,方才掛下了電話。
他不好意思的入座,爽瑯關(guān)切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些事情?”
“有點項目的問題,沒事。”他眼神誠懇。
爽瑯善解人意的說:“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我可以幫幫你?!?p> 張炳文笑了笑:“什么都麻煩你,我怎么好意思呢。對了,你什么時候生日,我實習(xí)攢了些錢,想給你買禮物呢。聽說你還有個妹妹,她是什么時候生的?我一齊都送給你!”
爽瑯有些害羞:“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快告訴我,咱倆誰跟誰啊,你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還沒見過呢?!彼冻鲆慌艥嵃椎难例X。
她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說:“我妹妹生日早就過完了,是四月十七。而我,你原來都問過的,一看就是不上心,怎么還給忘了?”她語氣倒也不是責(zé)怪,就是朋友之間的小打小鬧。爽瑯從心里覺得張炳文這個男孩子本質(zhì)不壞,文靜老實的,剛來大城市,又剛追女孩子,肯定還有很多外人看來匪夷所思的動作。自己是學(xué)姐,兩人相識又是緣分,能繼續(xù)成為朋友當(dāng)然是一件好事。
她看著張炳文眼睛下有些害羞的閃爍,又溫柔地說道:“沒事,我就嚇唬嚇唬你?!?p> “十月十五號,你就25了?!彼α诵Γ拔矣浀??!?p> 爽瑯樂出了聲,說了一句:“真難為你了?!?p> 兩人聊了許久,爽瑯才意識到今天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她抱歉的沖孟蜀吐了吐舌頭,然后送走了張炳文,一個人又坐在院落里開始設(shè)計邊邊角角。只不過,張炳文離開之時,路過了祝赤的身旁,一陣風(fēng),帶著腐臭的味道。他皺了下眉頭,被孟蜀察覺到了。
她小聲問:“怎么了?”
祝赤嫌棄的回答:“臭死了!就像是臭魚爛蝦泡在泔水桶里的味道?!?p> 孟蜀聞音也嗅了嗅,卻只有張炳文身上淡淡的男士古龍水,只不過聞起來廉價又嗆鼻。
祝赤又說:“這屋子里都臭了,就像是……尸體的味道一樣!”說著,還做了一個“嗷嗚”的鬼臉,逗得孟蜀一笑。
還沒到日落,韓默便匆匆回來了。他在這里預(yù)定了半個月的房間,孟蜀不由得感嘆,愛情的力量真?zhèn)ゴ?,自己可要多留爽瑯幾日,韓默這幾日的房費,夠她買一個Hermes鉑金包了。
韓默修長的腿邁進了門檻,在匆匆的游人之中就發(fā)現(xiàn)了爽瑯恬靜的坐在那里,身旁還放了一大杯橘子檸檬切片的薄荷水。他手指稍稍的在不經(jīng)意的地方轉(zhuǎn)了兩圈,杯中的水便騰空而起,幻化成一條透明的胖頭鯉魚,在爽瑯的眼前游過,水花里薄荷葉蕩漾,水果的清香撲入鼻中。
水花濺到她的指尖,爽瑯驚喜的看著這一魔法一樣的鯉魚在她眼前搭了個圈,尾巴還接住了風(fēng)吹來了粉色花瓣?!班病钡囊宦?,又鉆入杯中,又變成了冰鎮(zhèn)飲料。她拿起玻璃杯看了看,透過透明的杯壁,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回來啦?!彼槻恢趺吹?,雖然沒有和韓默認(rèn)識多久,但是卻熟絡(luò)起來。
“畫什么呢?”他彎下腰看了看,爽瑯聞得見他身上淡淡的氣味,像是Creed銀色山泉的味道。成熟清冽的味道讓她感覺自己仿佛坐在文火上慢慢的被熬一樣,臉變得有些微紅,熱熱的熔巖流過身體。
她耳垂上珍珠墜子一漾一漾的。整個人像是蛻皮的蠶一樣潔白,手臂上的毛細(xì)血管似乎都可以透過來。
但那又是健康的,美麗的。
爽瑯對著他一副深沉的眼睛,用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回答:“那里……我想做一個大理石雕刻的小拱門,有點類似于圓明園里那種,只不過上面雕刻著海浪紋路。孟蜀說,她準(zhǔn)備擴建,把側(cè)面的兩層加蓋成五層,上面加一個無邊泳池。你看如此……從這里乘著觀光電梯上樓……”
她沉靜的說著,腦海中皆是設(shè)計的美好景象。
韓默坐在爽朗的旁邊,輕點了一下杯壁,水又騰騰而起,像是有生命一般,從杯中順著空氣上升,凝結(jié)成一團大水珠。
“張開手?!?p> 韓默的聲音很好聽,爽瑯鬼使神差的鋪開了手掌。水珠靈巧的落在她的掌心,冰冰涼涼的,水團的邊際不斷滾動,居然噗噗的形成一個小小的拱門,在微風(fēng)之中晃來晃去。爽瑯新鮮的慢慢的把手舉到眼睛,從拱門鏤空處,正好看見韓默深情注視的那雙眼睛。
一個臉紅,被嚇了一跳,爽瑯手一甩,水落到了地上。
“啊……”她小聲叫了一下,眼睛有些紅,委屈和愧疚涌上心頭。她看著韓默,微微弱弱的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p> “沒事?!表n默一笑。
不知怎么,他十分想當(dāng)著爽瑯的面表演自己的控水能力。他就好像篤定她不會害怕一樣?!懊α艘惶欤阍撓掳嗔?。走,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焙裰氐氖终评鹚?,爽瑯心里一驚,小聲諾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