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曹丕見了于禁上書,示給賈詡:“文和有何高見?”賈詡道:“文則系先帝老臣,雖兵敗被俘,乃天時不濟,非戰(zhàn)之罪,今以須發(fā)皆白而辭官養(yǎng)老,去留之意,陛下圣裁可也?!蓖趵释艘谎圪Z詡,心道:“文和果然行事不留一塵?!辈茇蛲趵剩骸熬芭d以為如何?”王朗道:“文則自討關羽,輾轉(zhuǎn)兩年,受盡苦辛仍心系故國,今心力交瘁,不復當年。陛下向日賜與安遠將軍之職,朝堂之上,禁不敢辭,今上表請辭,陛下聽之可也?!辈茇Φ溃骸熬芭d之言,不無道理。豈不聞武皇帝有言: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禁乃武皇帝舊將,豈可因年事已高而固辭。徐公明(徐晃)、張文遠(張遼),及現(xiàn)在眼前諸公,哪一個不是武皇帝時大老元臣?”王朗不得已,乃道:“既如此,可召禁至許都,隨可聽用可也?!辈茇а弁抉R懿:“仲達以為如何?”司馬懿道:“王司空系老成謀國之言,召禁至許都聽用,可顯陛下愛護老臣之心。”曹丕道:“傳旨,不許于禁辭官,宣至許都聽用。”
當夜,中領軍將軍朱鑠因曹丕召見,來到宮中?!皬┎?,今日收到于禁請辭表文,大臣對去留意見不一,你以為如何?”朱鑠興沖沖跑來,沒想到是這么個燙手山芋,他是個急性子,不同脫口而出:“臣掌中領軍將軍,只知護衛(wèi)陛下安全,這去留之意,未臣所過問?!辈茇Φ溃骸澳闩c高唐候朱靈相厚,你可要其派人去高陵畫一些壁畫,中畫關羽戰(zhàn)克、龐德憤怒、于禁降服之狀?!敝扈p不敢問為何如此,應道:“諾?!?p> 朱靈府。見朱鑠來訪,朱靈不敢怠慢。聽朱鑠說明來意,朱靈也是一頭霧水:“向日陛下已拜于候爺為安遠將軍,為何今又如此?”朱鑠不悅:“朱將軍豈抗旨?”朱靈道:“下官不敢,凡陛下所命,靈誓死相從。”朱鑠道:“你我同是宗親,陛下必不負卿?!毖粤T揚長而去。
朱靈覺得很委屈。曹操在日,自己被于禁奉曹操之命奪了兵權,成為于禁下屬,后來又和于禁一道鎮(zhèn)守鄴城?!拔膭t待我,純以國法,不徇私情,今派人畫如此壁畫,是陛下假我手而羞文則也。”如此思量再三。一邊自己的老上司,一邊是皇帝命令。在道德和前程面前,朱靈最后還是選擇了后者。
黃初二年秋十月,使者來至鉅平,召還于禁至許都。于禁望了望前門大汶河,又望了望身后一望無跡的田野,自覺秋風刮面,遍體生寒:“恐再不能望田園之景而享兒孫之樂也?!?p> 于禁單獨召見二子一孫:“我此去,不知何日能回,若我死于任上,爾等切不可出仕,只以耕讀傳家?!倍右粚O不勝傷感。于禁道:“爾父當年扎營于樊城北十里,非爾父本心,乃曹子孝所定。會秋水暴漲,三萬多將士水中掙命,爾父為全將士性命,不得已降關羽,誰想天意弄人。武帝殯天,魏承漢鼎,吳取荊州,非爾父所能為。從此一敗掩百功,三十余年英雄化為流水?!庇诠绲热瞬挥闪鳒I:“定奉父(祖)命?!庇隰姞敔斃蠎B(tài)龍鐘,又要離家,不由哭昏于地,良久方蘇。
及至醒來,于禁已經(jīng)準備出發(fā)了。此時,于臬已經(jīng)成為一名穿越者。
“家父,于圭,許都……”醒來后的于臬,大致知道了自己所處的時代和家庭。他和于圭于瀚,及宗族、賓客等人,站在莊園門前,正欲送于禁返許昌,于臬知道,于禁到許昌不久,就被曹丕派去出使東吳,先去高陵謁拜,最后受辱身死。
“祖父且慢,孫兒有話說?!庇隰靼琢俗约核幍臅r代后,作出了決斷。于禁正欲上馬,見二臬突然說話,便站在那不動。于臬走到于禁面前,看著這位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道:“祖父,孫兒愿和祖父同去,一則可以照顧祖父,二者順便見一見風物繁華?!庇诮闹幸凰?,見孫兒有此孝心,不覺欣慰。道:“孫兒不知,你祖父是去許都待用,并無產(chǎn)業(yè)在彼。何況會受人白眼,不能辱及子孫。”于臬沒想到會有這一層意思。便道:“孫兒已習孝經(jīng),論語,但更想學祖父,日后馳騁沙場,為家族爭光?!庇诮嘈Φ溃骸昂脤O兒,祖父已是如此,不知道出頭何其為難。”于臬道:“祖父已要家父耕讀傳家,若孫兒再博取功名,就是違祖父本愿,所以還請祖父允準?!庇诮娪隰荒槢Q絕,回想起自己20多歲時的情形,與此時頗有些相像。道:“那就依孫兒,你要勤習武藝,苦讀詩書,文武雙全。方不負先祖定國公之后。”
于禁走了。消失在田野盡頭。
事情如正史所言的那樣,于禁到達許昌后,曹丕要于禁出使吳國,并先去拜謁曹操陵墓,卻看到了事先畫好的關羽戰(zhàn)克、龐德憤怒、于禁降服的壁畫。于禁見到后,心血上涌,一命歸天。五子良將之一,就此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