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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行三國

第十四章 白馬金羈俠少年(二)

重行三國 香光莊嚴 2804 2019-08-01 11:32:00

  于臬見這少年相邀,自然不愿放過機會,將割刀還給農(nóng)人,道:“讓你受驚了。”農(nóng)人一個勁還禮,此時,邊上不少農(nóng)人放下手中活計圍觀,指指點點。農(nóng)人道:“小民不知何故,受二位公子大恩?!庇隰溃骸拔遗c剛才那位少年,也是萍水相逢,如今不知他名字,我先去也?!闭f罷,飄然而去。

  洛陽城南,云來酒肆,那少年已在酒樓上等候。于臬走上樓來,見那少年已占住一方位較好之處,既可看二樓全景,又可睹洛陽繁華,于臬也不避嫌,向那少年一禮,坐于他對面。

  那少年見于臬并未爽約,道:“某乃夏侯威,字季權(quán),沛國譙人?!庇隰挥梢淮?,這夏侯威屬夏侯四杰之一,是夏候淵之子。夏侯淵生有七子,為夏侯衡、夏候霸、夏侯稱、夏侯榮,夏候惠,夏侯和,夏候威排名第四。只是夏侯稱、夏侯榮早卒,夏侯威和夏候霸、夏侯惠、夏侯和并稱夏侯四杰。于臬道:“原來是季叔兄弟,某在泰山郡,聽聞季叔兄任俠交游,極會品鑒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傳?!毕暮钔⑽⒁恍Γ骸吧綎|鉅平于氏,前左將軍也是于氏,不和與你有什么淵源?”于臬道:“不瞞季叔兄,小可乃是其長孫?!毕暮钔荒橌@訝:“原來你是于將軍之后,今日得見,幸何如之?!庇隰溃骸白娓冈谌眨L崞鹆钭鹣暮顚④娪⒂?,此前迎戰(zhàn)馬超之時,先祖父曾與令尊并肩作戰(zhàn),令尊風采,在下是羨慕得緊?!毕暮蛲溃骸按耸沁^去之事,如今阿翁與令祖父俱逝,非人力所能為?!闭f到此處,夏侯威有些傷感。于臬見了,道:“若以先祖父輩分,小可要尊稱您為世叔。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不如在此把酒臨風,盡興一醉如何?”

  夏侯威道:“我看你也小不了我?guī)讱q,我何敢以叔自居。只是某量淺未能盡興,有拂把酒臨風之意。”于臬道:“人生相交,貴在知心,你我雖是萍水相逢,但令我滿心歡喜,就算世叔以水代酒,小可也愿以酒相酬,不醉不歸?!毕暮蛲溃骸叭粢韵茸孑叿终撝炒_可以為你之叔,你說的不錯,人生相交,貴在知心,今日我也歡喜得緊,這輩分之說,暫放一邊,今日就陪你喝一場,以酬相見之情?!?p>  二人在這酒樓之上,點了幾個時令小菜,配了一些肉食,拿了一壇酒,陶碗相交,喝起酒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夏侯威與于臬越談越投機,道:“今日回京,不想得見高賢,結(jié)交天下英杰,某之平生所愿也,縱然喝醉,某亦心滿意足?!庇隰c夏侯威交談中得知,此次回京,是其從兄夏侯尚病重,特來看望。夏侯尚是夏侯玄之父,亦一時英杰,曾收復(fù)上庸,擊退東吳,與魏文帝曹丕最是交厚。于臬告訴夏侯威,自己現(xiàn)在太學(xué)就讀,夏侯玄與自己同硯。夏侯威輕聲道:“吾從兄一時豪杰,而吾從侄,雖含英咀華,可惜不知內(nèi)斂,華而不實,所謂機事不密,吾為其憂。”于臬一驚,夏侯威品人,果然與眾不同,當下佯醉道:“品評人物,某見識短淺,不知評判。”夏侯威道:“你見識超拔,處事果決,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必在我之上。”于臬道:“某才疏學(xué)淺,恐當不得如此評價,世叔已醉,小可這就送你回去?!毕暮钔^然站起,道:“所謂酒后吐真言,某以真心相告,你又何必紆曲對我?!庇隰B忙遜謝。

  二人邊喝邊談,桌上不知不覺間多了數(shù)十個空碗。那酒保與不少酒客,皆來觀看。夏侯威見人已多,道:“今日未能盡興,此時人多眼雜,改日我二人再來。”于臬道:“如此甚好?!倍讼喾鱿铝司茦牵暮钔G了那一兩碎金給酒保,和于臬出了店門。

  于臬見夏侯威已有醉意,道:“不如雇個車夫,送你回去。”夏侯威道:“不用?!北阕约喝ソ忭\繩,此時尚未有馬鐙,夏侯威翻身上馬,并無一絲慌亂。夏侯威道:“吾明日清早還去看望從兄,今日就此別過。”于臬連忙回禮,夏侯威將馬鞭一拍,那白馬四蹄翻飛,直往平城門方向而去。

  于臬緩步回到租屋,命家仆準備熱水,洗了個澡,喝了一些茶湯,酒醒了不少,此時正是酉時中刻,太陽尚未落山,于臬在院中,拿了一根木柴,當作槍使,練習(xí)韓龍所授槍法,槍隨心走,仗著酒勁,演式又與往日不同。這一路槍法使完,于臬說不出的暢快淋漓,誰知迎風一吹,醉意上涌,于臬喝了些茶湯,在家仆安排下,在自已臥房沉沉睡去。

  不知不覺,于臬至太學(xué)學(xué)習(xí)已一月有余。夏侯玄已有一大批追隨者,不用說,大家知道他是名門之后,又是曹氏宗親,現(xiàn)在利用這同窗之宜結(jié)交,日后飛黃騰達,某其提攜不在話下。于臬依然不群不交,張茂數(shù)次愿與他相交,于臬都不置可否。

  一日散學(xué)后,于臬坐在太學(xué)席前,閉眼默記王肅所教《詩經(jīng)唐風無衣》中的經(jīng)義,只覺一人緩緩走到他面前停住了。于臬依然沒有睜眼,那人在他面前席地坐了下來,道:“于兄雅興,為何在此默坐?!庇隰宦犅曇羰歉地?,也沒有睜眼:“傅兄不也沒有離開嗎?”傅嘏道:“人人皆隨太初,兄為何不為所動?”于臬依然沒有睜眼:“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傅兄若有意,也可與太初兄交游,走閭穿巷,其樂無窮。在下卻是沒這個福份?!痹瓉砀地胖父蒂阍趦?nèi)廷任顯官,傅嘏在內(nèi)城居住,內(nèi)城道路號為閭巷,于臬故以此挑之。

  傅嘏嘆口氣:“我見于兄卓爾不群,以為必有高論,不想?yún)s發(fā)如此粗鄙之語,既然如此,某當告退?!闭f罷,便欲起席拂袖而去。

  于臬睜開眼睛,微微一笑:“傅兄雅量高致,言語一激就勃然變色,恐非真心慍怒吧?”傅嘏見于臬如此說,也不便即走,道:“愿聞高論?!庇隰溃骸案哒摬桓?。方才傅兄問我,為何不隨夏侯太初,某答人各有志。某在此敢問傅兄,為何不與太初為友?!备地诺溃骸白唛偞┫镆?,又何必多此一舉?!庇隰溃骸扒橛斜舜?,愛有厚薄,無須多論。”傅嘏一怔:“你是說我交游,全憑愛憎為之?”于臬道:“在下并無此意?!备地诺溃骸坝谛种Z,浩如淵海,不可即測,能否明示?”于臬道:“若以史論,販夫走卒,亦有英雄,高門世子,也存敗類。是以淮陰候(韓信)能忍胯下之辱,李通古(李斯)難受車裂之刑。故居高官大宅不為美,手牽黃犬亦可樂,豈可量尺而為乎?且人之交際,本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自然之理,道并行而不悖,我自我游,不礙他交,其余自無所問?!备地乓宦牬苏Z,羞慚滿面,道:“受教了?!?p>  不想二人對話,被一太學(xué)生聽到,急速告知夏侯玄。夏候玄正在洛陽東市看馬,聽得此語,對那太學(xué)生道:“非禮勿聽。于兄所言人各有志,確是其理。”當下也不計較,正欲繼續(xù)看馬。此時荀粲在側(cè),對夏侯玄道:“太初兄廣交天下朋友,傅兄也是一時名士,某愿為太初兄說之。”夏候玄道:“如此最好?!?p>  不想傅嘏回到家中,晚上與伯父傅巽論起于臬之語,傅巽道:“某教你不親敗德四字,原是你安身立命之道。于臬此語,固然粗鄙,也可見其為人是見其所長而容其所短,且有隱逸之志?;卮鹉銌栐?,淡定從容,眼都不睜卻知你是何人,足見其內(nèi)視燭照。此后若入朝為官,必能進退自如,你切不可失之交臂?!备地乓宦牐溃骸安刚f他有隱逸之志,愿明示小侄?!备蒂愕溃骸笆廊私砸悦麆铀姆綖楦?,此人數(shù)月來,不交朋,不結(jié)友,唯學(xué)業(yè)是問,故見其志專一,莫可窺測。世人皆以得任顯官,顯揚父母為大,吾聽得此人為祖父守孝三年,棄武從文,其志不在小,卻崇尚黃犬之樂,曠度之懷,你不能及?!备地怕牭酱耍讲判欧?,內(nèi)心不快,一時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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