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戍樓西望煙塵黑（一）
洛陽西城，廣陽門。一騎飛馳入門，將邊報投到了太尉華歆府中。華歆看畢大驚?！澳习病⑻焖桶捕ㄈな?，雍州刺史郭淮退往上邽固守待援。隴右五郡去其三。只有廣魏和隴西郡在堅守。諸葛亮將要兵過渭水，軍臨長安?！?p> 太極殿內(nèi)，魏明帝見報大驚。“前者大將軍曹子丹都督關(guān)右諸軍，為何成這種結(jié)果？”送急報邊將回奏道：“趙云和鄧芝軍在褒斜道，曹大將軍率軍拒之，不想諸葛亮詭計多端，親率主力，由武都出祁山，事出突然，是以三郡失守?！蔽好鞯鄣溃骸扒坝邢暮顥€馬在關(guān)中屯兵，為何不派兵增援？”送急報邊將道：“此事末將不知?！?p> 魏明帝道：“諸葛亮去年作《出師表》之時，吾就料定其必定寇邊，不想連失三城，倘若失了長安，關(guān)中震動，洛陽危矣，諸卿當(dāng)有何策？”太尉華歆道：“陛下勿憂，可急調(diào)大將軍曹真守眉縣要路，右將軍張郃解祁山之圍?！蓖趵室嘧嗟溃骸俺加^先帝每用大將軍曹真，所到必克；今陛下何不拜為大都督，以節(jié)制雍涼，以退蜀兵？”
魏明帝道：“去年朕本想親征西蜀，因眾位諫止，只得作罷。如今諸葛亮自來，即拜曹真為大都督，假節(jié)鉞，都督雍、涼諸軍事?？闪钣覍④姀堗A率軍五萬，以救祁山，征蜀護(hù)軍夏侯儒接應(yīng)郭淮，司馬懿嚴(yán)密注意吳軍動向，防止其接應(yīng)西蜀。朕將擺駕長安，以助軍威。你等各去準(zhǔn)備?！?p> 這下輪到于臬迷惑了。按照《三國演義》的內(nèi)容，諸葛亮第一次北伐，以趙云、鄧芝為先鋒，曹魏一方是夏侯惇之子夏侯楙，頭一仗，趙云殺了韓家一父四子五將，然后占了南安、天水和安定，姜維投降。后來是司馬懿復(fù)出，收拾殘局。但這時司馬懿明明在都督荊州諸軍事，拒住諸葛亮的是曹真。于臬不由暗罵：“原來《三國演義》不靠譜啊?！?p> 張郃接到詔書，感覺到了事態(tài)嚴(yán)重，急與曹真商議。“大都督，陛下即將親征，我等切不可在此坐守，末將有一計，可退蜀軍?！辈苷娴溃骸瓣P(guān)右雖是我為主，張將軍世之宿將，愿聞將軍妙策?！?p> 張郃道：“如今廣魏郡在天水、安定二郡之間，早晚必為諸葛亮侵占，此郡有一山，叫隴山，與安定是分界線，其山中有一咽喉要道，名叫街亭，我愿引一軍，先占此處，則蜀軍不得東進(jìn)。大將軍扼住眉縣，守陳倉道口，拒住趙云、鄧芝。又令夏侯楙駙馬駐守長安，以防斜谷出兵，夏侯儒將軍接應(yīng)郭淮，堅守上邽以為呼應(yīng)。若我占了街亭，彼時諸葛亮糧道不通，則安定郡必回歸，若亮走，大將軍與我共擊之，諸葛亮可擒也?！?p> 曹真想了一下，道：“此計大妙，我就拔五萬兵馬給你，請速行。若占街亭，則諸葛亮必退，則南安不得不棄、安定不得不捐、天水不得不委、箕谷之兵不得不撤，西城之餉不得不捐。而之前斬崔諒、殺楊陵、襲冀縣之功，都將付之東流也?！睆堗A去了。
皇帝親征，對于魏國來說，可是一件大事，這可累壞了華歆、王朗、陳群、陳矯辛毗等人。王朗想先到曹真軍中，為曹真謀劃，以安軍心。魏明帝準(zhǔn)奏。
于臬聽得王朗將去曹真軍營，不由吃了一驚，來到王朗府上，見禮畢，道：“世翁執(zhí)意要去大都督軍營？”王朗道：“老夫今年七十又六，當(dāng)年曾戰(zhàn)過東吳猛將太史慈，諸葛亮憑一已之力，與大魏交兵，我作為大老元臣，來到陣前，一則可以鼓舞士氣，二則可以指劃軍務(wù)，兩全其美?！?p> 于臬道：“諸葛孔明極善用兵，世翁何不召鄧士載問之，看他有何說？”王朗道：“這幾日事務(wù)繁忙，差點(diǎn)忘卻。”急命人召鄧艾前來：“我今欲往大都督營中，以為助力，依你之見，當(dāng)如何進(jìn)兵？”鄧艾沉思一下，道：“現(xiàn)諸葛亮在祁山，其意不在隴西，必在進(jìn)取長安，若長安有失，洛陽危矣?！蓖趵实溃骸氨菹乱雅捎覍④姀堗A率軍五萬救祁山，大都督曹真拒陳倉，守住眉縣要路。郭淮在上邽，有征蜀護(hù)軍夏侯儒接應(yīng)?！?p> 鄧艾用手指劃，沉思一會，道：“若張將軍率一軍，急占廣魏郡街亭要路，則蜀軍糧道不通，曹將軍命一將扼守陳倉道口，派一偏師援上邽以為聲勢，諸葛亮則必救街亭。大都督自引軍出廣魏，令郭淮進(jìn)擊天水冀縣，則諸葛亮必回師，那時大都督直占西縣要路，則諸葛亮回不得祁山，必為大都督所擒也。”王朗大喜。即命鄧艾堅守職位，星夜準(zhǔn)備往眉縣去。
于臬道：“世翁乃大魏肱骨之臣，小子聞那諸葛孔明能言善辯，兩軍陣前，必有說辭。”王朗道：“我依正道而行，何怕他說三道四?！庇隰溃骸笆廊私缘揽酌飨壬嘀牵晕矣^之，若張將軍占了街亭，則是其用人不明?！蓖趵市Φ溃骸柏Q子，我豈不知。你四月即將課試，你要用心學(xué)業(yè)，若得高弟，我也可以為你任職了?！庇隰?，王朗此去，和諸葛亮一番罵戰(zhàn)，最后弄得身死，便道：“小子遵命。世翁休以孔明言語為意?！蓖趵市Φ溃骸袄戏驍?shù)十年來，久經(jīng)風(fēng)浪，豈可因一言而動心?！庇隰嫱恕?p> 于臬還是有擔(dān)憂，又不好明言，見王朗去了，便問鄧艾：“鄧兄以為，諸葛亮?xí)换钭矫矗俊编嚢溃骸爸T葛亮善于用兵，我此計雖可令彼大敗，但諸葛亮必能自回漢中?！庇隰溃骸叭敉跛就胶退纷?，誰勝誰負(fù)？”鄧艾道：“昔日諸葛亮在江東，舌戰(zhàn)群儒，對答如流，王司徒與他辯論，怕是難以取勝啊?！庇隰訐?dān)心。不由面露憂色。
鄧艾見于臬不開心，便道：“賢弟，王司徒已七十有六，尚且為國上陣，你正當(dāng)風(fēng)華正茂，何憂之有。我看此戰(zhàn)，雖捉不得孔明，也讓他以后再也不敢正視祁山?！庇隰氖拢植桓已悦?，和鄧艾說了一些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