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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述我姥姥姥爺?shù)墓适?/h2>

第八章 他的選擇

  相戀后的第1個寒假,兩人被迫分離。

  回到家中的李叔孝,明顯變得有些郁郁寡歡。他不再熱衷于酣暢淋漓的室外活動,終日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對外聲稱是在復(fù)習(xí)功課。

  在擁有眾多過來人的李家,李叔孝的反?,F(xiàn)象,很快便引起了長輩的關(guān)注。

  今年的年節(jié)很早,放假十幾天便過年了。李鄭兩家依舊如往常般,相互串門拜年。

  鄭秀英對李叔孝客氣,但十分疏遠(yuǎn),她沒像往年那般,從初一到十五,天天往李家跑,熟絡(luò)的,幫著做飯喂雞,打掃庭院,儼然一副李家兒媳婦的做派。

  今年鄭秀英只隨著母親和大哥在初一那天來過李家一次,坐在炕邊兒端著水杯,全然無視一旁的李叔孝。

  鄭秀英極度反常的現(xiàn)象,讓李德承立刻有所警覺。于是大多數(shù)家長都會采取的一個措施,已被李德承提上了行動日程。

  就算心情再抑郁,年節(jié)里的禮數(shù)還是要盡到。趁著李老太太帶著兒子去拜年的空當(dāng),李德承打開了兒子的日記本。

  李德承也是讀過新學(xué)堂的人,他一眼便看出,這個錦面兒日記本價格不菲,而擺在它旁邊的那只鋼筆,初步估計,可以買下他家所有的土地。

  一張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掉在了地上,一個衣著華貴的漂亮女孩,關(guān)掉了李德承的最后一絲理智。

  李德承以近乎崩潰的情緒,看完了這本日記。他知道,這個本子記錄著兒子心底,最真實(shí)的想法。

  他將日記本放在了書桌上,坐在土炕邊,只覺得胸中憋悶,腦袋發(fā)暈。

  李德承想起了鄭慶云,對于鄭慶云的英年早逝,李德承的心中始終充滿了自責(zé)。他始終認(rèn)為鄭慶云身體每況愈下,就是被鬼兵打中一槍導(dǎo)致的。在好友兄弟過世后,李德承愈發(fā)自責(zé)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替他擋下那一槍,有奶奶給做的護(hù)身符在,他相信自己不會有事。

  也正是因?yàn)檫@份職責(zé),李德承越來越看重鄭秀英,他對這個小女孩極好,好到讓自己女兒都有些吃醋。在李德承心中,只有自己兒子娶了鄭秀英,掏心掏肺的照顧他一生一世,能稍稍彌補(bǔ)自己內(nèi)心的歉疚。

  可讓李德承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不僅沒有照顧好鄭家的閨女,反而做出了如此背信棄義的事情。

  李德承看著那個女孩的照片,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炸裂了一般。

  于是一場家庭內(nèi)部的戰(zhàn)爭,把李家大院子鬧得雞飛狗跳。

  被偷看了日記的李叔孝,被父親掄著大棒子滿院子轉(zhuǎn),一時間老李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在李卜氏拼命的掩護(hù)下,你說笑并沒有真的被打幾下,只是心中十分氣的很了,雖不敢回嘴,但也絕不放軟話,并且還振振有詞的譴責(zé)父親,侵犯自己的隱私。

  就在父親氣的要掄菜刀之時,年過半百的老李太太將孫子拉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在家中一片混亂之時,老李太太拿到了引發(fā)事件的第一手資料。

  “這個丫頭長得很好!”老李太太戴著老花鏡,認(rèn)真的看著手里的照片,“她能把自己的相片給你,她應(yīng)該很喜歡你吧?!?p>  “是的奶奶!”看著奶奶慈愛的笑容,李叔孝逐漸冷靜了下來,“嫣然真的很好,她多才多藝,人也溫柔,可比鄭家那個丑丫頭強(qiáng)多了?!?p>  “哦,是嗎?”李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依舊慈祥和煦,“他家是哪里的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家中有多少姊妹?你可去過他家中拜訪?或是,帶著她去過你大伯處拜訪?!?p>  對奶奶接連不斷的發(fā)問,李叔孝竟也是啞口無言。除了知道王嫣然家在省城,他對他的家庭一無所知,或者說是他不想去問。對于他是否還有兄弟姐妹,那也不是很清楚。至于登門拜訪,那是更加沒有的。

  “那我們老李家的情況,這個嫣然姑娘,知道嗎?”見孫子勾下了頭不說話,老李太太心中早已了然。

  “這個我當(dāng)然是和她說過的?!崩钍逍⒁荒樀暮V定加驕傲。

  “那他有說過想來我們老李家看看嗎?”奶奶盯著孫子的眼睛。,“或者要求你去給他的父母拜年?”

  “她,她說她們家太遠(yuǎn)了?!崩钍逍⑿睦锇l(fā)虛,聲音沒了底氣。

  “孩子啊,就像你剛才和你爹說的那樣,何時成婚和誰結(jié)婚,其實(shí)都是你自己的事情,這輩子是裹得窩窩囊囊,還是舒舒坦坦,我們這些老家伙都代替不了你?!崩罾咸珜⑷沼洷竞驼掌旁诹藢O子的手里,一位深長的說道,“能讓我孫子動了真情的人,我也是想見見的,如果你下次放假,他能和你一起回來,興許你爹也能改變主意?!?p>  李叔孝不知可否的,被奶奶送還了自己的父母。

  臨近開學(xué),李叔孝飛也似的,回到了縣城。他明白奶奶話中的含義,他也很想知道,王嫣然對自己,自己的父母,乃至整個老李家是一個什么樣的態(tài)度?

  李叔孝采取了和上個學(xué)期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現(xiàn)在每當(dāng)他和王嫣然獨(dú)自相處時,他總會刻意的將話題引向自己的家庭。

  王嫣然剛開始還會敷衍幾句,隨著時間推移,每當(dāng)李叔孝聊起老李家時,王嫣然的臉上都會毫不掩飾的流露出鄙夷與厭惡。每當(dāng)這個時候,李叔孝心中總會有個聲音給他說,她是一個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啊,她只是還沒有見過老李家的人,不了解他們的好處罷了。

  整個三年級下半學(xué)期,完全沉醉于熱戀的李叔孝,從來沒有理會也同樣不理會自己的鄭秀英。

  大哥和大丫成婚了,但為了照顧依舊在讀書的鄭秀英,大哥和新嫂子決定依舊在縣城打工陪讀。這讓鄭秀英的心中產(chǎn)生了負(fù)罪感,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十分優(yōu)異的她,暗暗決定要放棄考學(xué),她不能讓老母親自己一個人待在家里。于是鄭秀英更加專注于去學(xué)習(xí)各項(xiàng)技能,一場忙碌的生活也漸漸填平了心中的缺憾。

  今天的天氣悶熱異常,天邊已隱隱響起滾滾雷聲。剛拿到期末考試成績的李叔孝,如約來到了綠葉蔥蘢的花圃中。

  “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剛一見到了李叔孝,王嫣然便急忙開口,“我爸爸說,東北要變天了,或者說全國都要變天了,爸爸要送我們?nèi)ト毡?,是下個星期的船票,我和爸爸說了我們的事,他同意讓你一起去,你今天就收拾收拾東西和我去省城吧?!?p>  “去日本?”對于王嫣然提出的要求,李叔孝大為吃驚,“我這堂堂中國好男兒,不僅要做賣國賊,還要跑到那賊窩子里去?我不去!”

  “你不去?”王嫣然似乎也沒有想到李叔孝會拒絕自己,冷哼了一聲,“你是另有新歡,所以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嗎?”

  “嫣然,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在一起?!币姷酵蹑倘簧鷼?,李叔孝不得不緩下語氣,“這么多年來,東北根本也就沒有太平過,我們是中國人,怎么能跑到那鬼子的國家里,茍且偷生。依我看,不如你和我回鄉(xiāng)下去,農(nóng)村都是莊家漢,戰(zhàn)火極少會牽扯到那里,我們家地多糧多,只要自己勤快些,照樣能吃得飽,穿得暖。”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王嫣然像看瘋子一般看著李叔孝,“要我去你們農(nóng)村,和你一起種地?你腦子是怎么想的,我怎么會去過那樣的日子?實(shí)在是太可笑了?!?p>  王嫣然不經(jīng)意的嘲諷,深深的刺傷了,李叔孝的心。猛然之間,他呼的回想起了,奶奶同他說的那些話。他現(xiàn)在才明白,奶奶話中那句為深刻的含義。

  王嫣然退學(xué)了,而這個叫李叔孝的男生,則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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