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酸溜溜的秋游

　　“安，大八卦大八卦……”蘇珊從后座女生堆里回來，剛拆的整包薯片連渣都分得不剩，“你知道隔壁車是哪個班？”

　　車子還沒發(fā)車，夏小五從窗戶里望了出去，“高二的，哪個班？”

　　“李辰一他們班?！碧K珊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盯著車后排座的兩人，“看到?jīng)]，李辰一還是和陸笑坐一起?！?p>　　“陸笑學(xué)姐，不是二班的？”目光緩緩?fù)高^那層玻璃好似今日的陽光一樣炙熱落下。

　　“你說上回，咱們在科技館碰到那次，倆人該不會是在……”

　　“這有什么奇怪？”夏小五云淡風(fēng)輕拿起耳機塞了一只，不經(jīng)意間的余光還是會掃過隔壁車的末端。陸笑和李辰一，真的很不一樣。

　　直到陸笑一抹淺淡的笑意過來，雖不如董純純那般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但陽光下的笑容帶著暖意，像是能一點點滲入人的心里，就連夏雅安這個女生也喜歡。

　　陸笑好似發(fā)現(xiàn)了，朝她招手，回過頭和李辰一說了什么，他抗拒地挪了挪身子。陸笑笑得更歡，抓起李辰一的手一同招了招。盡管，李辰一一臉不滿抽了回來。

　　蘇珊的臉幾乎都要貼在玻璃上，蹭了蹭她的腦袋，“可憐我的安，沒機會了。”

　　“你又來……”夏小五淡然吃起梅子，牙根處一股子難以忍受的酸，把小臉皺在一起，“我之前也聽社團里的人說起過，說社長和陸笑學(xué)姐從高一入學(xué)開始，就走得很近。也就你，滿腦子想的都是什么？”

　　“我那也是覺得李辰一優(yōu)秀，高二年級最厲害的人物。再說了這誰不想，我也想，你倒是有這近水樓臺的機會，就是陸笑學(xué)姐……”陸笑和李辰一，那算得上是近水樓臺；她這樓臺，搭得有點遠。

　　再者，誰說李辰一是高二最強？起碼高二，還有洛懷城。

　　“同學(xué)們安靜一下！”老王手里的喇叭眼熟，坐在最前頭獨一個的位置，“這，咱們期中考剛剛結(jié)束，今天和這個周末呢，大家可以稍稍放松一下?！?p>　　“好！”汽車發(fā)動聲中洋溢著歡愉的氣氛。

　　“今天我們要去郊區(qū)的桔子林，待會大家可以在那里摘桔子，吃橘子，當(dāng)然你們想要買些橘子帶回去也可以的。不過，貴重物品，千萬要小心，景區(qū)里可別把自己丟了……”

　　林風(fēng)大聲問道，“王老師，我們?yōu)槭裁床蝗ビ螛穲@？”發(fā)動聲忽而靜了會兒。

　　“咳咳，游樂園那是高二這次的秋游地點，咱們高一全年級都要去摘桔子。”老王還戴了頂夏小五外公種田時才會戴的草帽，“誰不想去，也可以在學(xué)校里自習(xí)。咱們省立向來都是很民主的……”

　　“沒有沒有?！薄跋肴ハ肴?！”就連平時不愛說話的宋子文也忙摘下耳機點頭。

　　蘇珊無奈趴在窗口，“李辰一他們班都開走了！咱們怎么還沒發(fā)車，無聊死了。”

　　“咳咳，秋游主要是放松心情，學(xué)習(xí)要勞逸結(jié)合。游樂園等你們上了高二，有機會去的?！崩贤醢牙冉唤o了趙聰，“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可以組織大家娛樂一下?！?p>　　盡管大家伙對摘桔子沒什么興趣，但整輛車躁動起來，后頭四個人更是較上勁了。

　　“四個二！”后座的幾個就地取材，竟然直接用校服搭起了小桌板，自然誰也不敢否認雙扣桌游是秋游打發(fā)時間的雙霸。

　　“雅安，你還有幾張？”吳曉曉身子后傾，生怕夏小五看到半點。

　　“五張，還要嗎？”夏小五王者收牌的姿勢，往后靠了靠。

　　“要！”

　　“蘇珊，等等等……”吳曉曉再次打量，心理戰(zhàn)，吳曉曉可是雙扣高手，“你覺得她要是沒有，會是這副表情嗎？”

　　“有道理?！碧K珊壓住了吳曉曉的手，“沒事，就讓她先走，反正林風(fēng)也逃不了！”

　　“我……”林風(fēng)無奈的小眼神盯緊了夏小五那副牌。

　　“那我出了?！毕男∥暹€真像那港劇里梭哈的大佬朝著校服中間一丟。

　　蘇珊盯著牌，“不是炸彈，是副順子？吳曉曉，都是你~”

　　“可剛剛——”吳曉曉苦著一張臉，“這都三把了，夏雅安，我再不要和你玩牌了……”其實夏小五這都是小時候和阿城玩的時候積累的，只不過，阿城每次都能算清楚她的牌，輸?shù)枚嗔?，也就知道套路了?p>　　路上還是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郊區(qū)的空氣聞著令人清醒，尤其是像宋子文這樣會暈車的，下車走了幾步路也漸漸緩了過來。

　　“同學(xué)們，現(xiàn)在開始自由活動，咱們出來就是代表著省立，不要浪費糧食，更不要打架斗毆，出一些不好的事情。聽見沒？”

　　“聽見了——”長而慵懶無奈的聲，有的在翻看自己的包，有的張望著，大多秋游都是那樣。

　　自由活動開始，吳曉曉和林風(fēng)連帶著班里的男生也就沒了影，她同蘇珊往北邊的山坡去摘桔子。選了半天，才摘下一顆來，夏小五覺得這顆鐵定是最甜的；咬了一口，整張臉和剛才吃梅子的時候一樣，眼睛瞇在一起。

　　這個時節(jié)，果真橘子還酸著。

　　“班長，咱們?nèi)ツ睦铩蹦线吙亢蟮陌嗉?，好似也是集體活動，領(lǐng)頭的那個人揮著小紅旗。夏小五正想笑那人那頂紅色的小帽子，可在仔細一看，竟是那什么風(fēng)。

　　“楓叔！你倒是找個地方，咱班都走了多久了……”還是上回實驗室的男孩，“……”

　　“安，我摘了兩橘子，你都不知道，我剛剛和班長在那邊摘桔子……”蘇珊還沒說完話，夏小五一下拽著她的手一路小跑上坡，這家伙怎么陰魂不散的。

　　五十米遠的地方，陳子楓本是想找一個適合坐在地上的平地，可眼神無意間卻看到了一個人。算是個人影，朝著上邊桔子林跑去。

　　“瞧什么呢？”賀曉波也往那處探了探，“不是咱班的吧，都往上面去了?！?p>　　“沒事?！标愖訔鱽G了個橘子過去，“就在這里，咱班一起拍個照片?！?p>　　可分明，那個身影，跑步的姿勢，再哪里見過，很熟悉。

　　……

　　“小五！？”夏小五怎么也想不到，在Z城郊區(qū)的桔子林還能遇上井繁花。

　　“你們學(xué)校，也來這邊秋游？”

　　井繁花點頭，搖著手里黃澄澄的橘子，“吃一個，這個不酸?！?p>　　夏小五還有些后怕接過來，只敢吃了一小口，可瞬間橘子汁翻滾在味蕾上，甜意從四面而來，“你這橘子，感情和我不是一個媽生的，也差太多了。”

　　“是戴宇從上邊樹林里摘來的。”繁花沒忍住笑，隨后解釋了，“就是上回和你提到的我班上的班長?！边@個眼神和那一天一樣，和說到陸浩澤不一樣的眼神。

　　“戴宇！”井繁花朝著身后招手，隨后過來一個男孩。

　　本是在一旁摘桔的蘇珊眼前一亮，嘀咕了一句，“怎么是他？”

　　“繁花，你怎么還不過去？男生們可是摘了好幾筐的橘子……”那個叫戴宇的男生不高，戴著一副看似斯文的眼鏡，朝著夏小五微微點頭，可看到蘇珊的那刻瞬間沒了笑意，“你？還真是冤家路窄。”

　　蘇珊這性子，向來有什么說什么，“分明就是你們十五中的，搶了咱班的橘子?！?p>　　“你?。俊?p>　　“怎么回事？”這倆人針尖對麥芒，是要掐起來。

　　蘇珊拉過她的胳膊，“剛剛班長帶我們?nèi)ツ沁呎圩?，摘了幾個以后，十五中的非說那片桔子林是他們班先找到的，就搶了咱班的框子。要不是趙聰攔著我，我早就給他教訓(xùn)了?！?p>　　“真是他？”蘇珊委屈點頭。

　　夏小五看著那個男生，那副樣子確實讓他反感，可礙于繁花的面子，她也只能將氣焰壓到最低，“你是班長？”

　　繁花看出她這氣勢不是什么好兆頭，“小五，算了，我待會讓戴宇拿回去?！?p>　　“沒事，我就是有問題，想問這位班長?！毕男∥逭驹谒媲埃按戆嚅L，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是近視吧，多嘴問一句，你這眼鏡——多少度的？”

　　蘇珊托著腦袋，憋了那么久的氣一下泄光。

　　戴宇咳了咳，“同學(xué)，我是戴宇，再說，我近視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別誤會，我就是最近學(xué)習(xí)比較辛苦，也想買一副?！毕男∥逄街X袋，伸手指了指遠處那個紅色板，“噥，那邊那個，我看不清。你戴上眼鏡能看見上面的字嗎？”

　　戴宇扶了扶眼鏡，“就這個——，景區(qū)內(nèi)的橘子可以隨意采摘，不收任何價格。除此之外，已摘下的橘子需要以每斤……”

　　準確的說，是以每斤八元的價格賣出，就被趙聰他們摘下的起碼有十斤了。

　　蘇珊這機靈鬼自然是得了氣勢，“咳咳咳，橘子我們班不要了。畢竟要花那么百來塊買這么酸的橘子，也只有缺心眼做得出來。安，走吧！”

　　戴宇像是氣著了，一聲不吭回頭就走，就連井繁花都沒有理睬。她注意到了井繁花的最后一個眼神，眉毛下壓，雙眼微微下扯，一聲不說跟著那戴宇離開了。

　　夏小五看著手中的橘子，或許當(dāng)初，陸浩澤打得那一架本就是帶著正義和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