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fā)現(xiàn)身旁沒有人,以為她又去書房熬夜工作了,便起床打算去書房找人,沒想到在門口就撞見她了。
唐雨心的眼睛向他望去,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許辰撐著精神勉強站了一會,便最后還是覺得有些挨不住了。
這些年在她嚴(yán)格的監(jiān)督之下,他一直都是個按時作息的乖寶寶,生物鐘規(guī)律得不能再規(guī)律了,眼下這個時間,正是他平常睡意最濃的時候。
他閉上眼睛,搖搖晃晃地走到她身旁,將腦袋軟軟地放在她肩膀上,一副打算賴著不挪的模樣。
唐雨心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腦袋,“你干嘛啊?你這樣,我還怎么走路?。俊?p> 許辰喉嚨里咕噥了兩聲,直起身,將她從墻邊拉到自己身前,從身后抱住她的腰,軟綿綿地央求,“你來做火車頭,帶我回床上……”
他放心地將自己半個身子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
怕倆人的腳會拌到,唐雨心不得不凝聚心神,格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
被他這么一攪和,剛剛纏繞在心上的傷感惆悵頓時散了不少,她覺得有些好笑又好氣,但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忍不住低聲斥了句,“幼稚鬼?!?p> ******
第二天,唐雨心剛進辦公室沒多久,王秘書就敲門進來了,神情凝重地對她說道:“唐總,致遠公司的人剛剛致電過來,希望我們能抽空與他們開個會,盡快地把合作的案子敲定下來?!?p> 唐雨心沒有立即回話,淡定地簽完手上的文件,才平靜地回道:“告訴他們,如果他們堅持要合并的話,那會議也沒有要開的必要,畢竟,談下去也是浪費彼此的時間?!?p> 王秘書愣了下,試探性地問道:“唐總,您的意思是……打算放棄這個收購案嗎?”
“現(xiàn)在還沒到那一步,”唐雨心沉吟了片刻,淡聲解釋道,“致遠既然刻意跳過還未解決的問題,直接給我們發(fā)出想成交的信號,就說明他們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yīng)。如果我們順著他們的意開了這個會,不管結(jié)果如何,都相當(dāng)于向?qū)Ψ奖砻鬟@次的收購案還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我并不想給他們這樣的錯覺。”
王秘書深思了片刻,還是覺得不妥,“可是,對這樁案子感興趣的,不止我們,還有好幾家公司,萬一我們表現(xiàn)得太強勢了,我擔(dān)心致遠那邊會轉(zhuǎn)頭考慮別的合作對象?!?p> 唐雨心不動聲色的微挑眉,沉靜地開口道:“要真是那樣,那我就等著看致遠怎么把這盤棋給弄成死棋。”
王秘書眸里閃現(xiàn)愕然,但很快恢復(fù)了常態(tài),例行匯報完公事后,便抱著資料下去做事了。
剛剛的話,如果換成是別人說的話,他或許會持保留的態(tài)度,可跟在唐雨心身邊這么多年,兩人一起共同面對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項目案子,他早已被她敏銳的洞察力所折服,也從不會懷疑她決策的錯誤。
那天之后,致遠公司又發(fā)了好幾次類似的邀請,但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復(fù),最終還是按耐不住了,主動派了高層人員親自到公司,提出了要和唐雨心面談的請求。
唐雨心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聽完王秘書的匯報后,立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王秘書想了想,斟酌著請示:“要不,我給您編個理由,就說您現(xiàn)在正在開會,不便見客,讓他改日……”
“不用了,”唐雨心果斷地打斷了他的建議,堅定地說道:“你如實轉(zhuǎn)達我的話就好了?!?p> 王秘書怔住,“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讓對方覺得我們在擺架子?。俊?p> 唐雨心應(yīng)得不假思索,“這兩國談判,向來都是王對王。如果他們真有誠意想要跟我面談,那就應(yīng)該是他們的李總親自來約見我,而不是隨隨便便派個經(jīng)理來糊弄我?!?p> 王秘書得令退了出去,將唐雨心的話原封不動地轉(zhuǎn)達了出去,致遠公司的經(jīng)理臉色就十分地不好看,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回去復(fù)命了。
唐雨心處理完手中的文件,端起咖啡杯,準(zhǔn)備起身去落地窗前站一會。
無意中,她的目光掃過擺在桌上的相框,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照片不知什么時候被人換掉了,臉色頓時凝固住了。
當(dāng)即放下咖啡杯,迅速給許辰打了個電話過去。
“你為什么私自換掉我的照片?”唐雨心一開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沉著聲問道:“原來那張呢?你把它放在哪了?”
“你都能換掉我的手機鈴聲,我換張照片怎么啦?”許辰對她的質(zhì)問顯然不以為然,還趁機奚落起她來,“而且我都換了好幾天了,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唐雨心懶得聽他廢話,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只需告訴我,原來那張照片在哪?”
“沒在哪,我給收起來了?!?p> “收哪了?”
“……家里?!?p> “家里的哪里?”
在她一連串的逼問下,許辰按捺不住徒然升起的情緒,忍不住地問道:“干嗎?你該不會想要換回來吧?”
唐雨心沒出聲回應(yīng),但答案卻是顯而易見的。
許辰見她遲遲不回話,郁悶了一會兒,振振有詞:“現(xiàn)在這張照片有什么不好?。磕棠桃苍诶锩?,不就多了一個我而已嗎?”
原來的那張照片,是只有唐雨心和唐奶奶的倆人合照,他老早就想換成有自己的了,只是以前兩人的關(guān)系沒到現(xiàn)在這一步,這件事也就一直壓在他的心上,惦記了許久也沒敢動手。
不過現(xiàn)在可就不一樣了,兩人都睡在一起了,那他就是她名副其實的老公了,憑什么還不能把放他進去???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陣,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持不下。
論抗壓力和持久力,許辰向來都不是唐雨心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別扭地問道:“你,你干嘛不說話?你生氣了?”
唐雨心這次回得飛快,語調(diào)平平地開口:“嗯,生氣了?!?p> 許辰吸了吸鼻子,聲音里多了幾分委屈,“我又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我……我也只是想天天被你看到而已啊……而且你看,奶奶跟我們倆人在一起的照片,她笑得多開心啊。”
停頓了一下,他鄭重地補充了一句,“比單獨跟你拍的那一張笑得還要開心,她肯定特別希望我們倆能相親相愛一輩子。”
唐雨心不由哼笑出聲,“你的那些歪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特別多?!?p> 見她有想掛電話的意思,許辰“哎”了聲,趕緊提出要求:“唐雨心,你下班后就過來接我吧?!?p> 唐雨心摁斷的動作一頓,疑惑地微蹙起眉,“你早上不是自己開車去上學(xué)的嗎?車子呢?該不會又違規(guī)停車被拖走了吧?”
“我送去噴漆了。”許辰勾著唇,歡快地回道:“我想把它弄成香檳色?!?p> 一聽他這話,唐雨心下意識地在腦海中幻想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你要把它弄成香檳色?”
“是啊,”許辰幻想了下畫面,語氣還有些得意,“到時候準(zhǔn)能閃瞎一群人的眼。”
唐雨心都懶得吐槽了他,對于他的品味,她真的實在不敢茍同,不過,他愛折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叮囑了他幾句要認(rèn)真聽課之后便掛了電話。
剛靜下來沒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以為是許辰打來的,唐雨心看也不看地就直接按下了接聽鍵,“還有什么事嗎?”
“唐雨心?!?p> 溫柔的女聲從耳側(cè)響起,唐雨心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
雖然是陌生的電話號碼,可這個聲音卻是刻在她心口上一般,一輩子都讓她忘不了。
對方自顧輕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開口:“雖然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了,但我想,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誰吧?!?p> 唐雨心定了定神,凝聲道:“楚薇,你有什么事嗎?”
楚薇撅了噘嘴,裝模作勢地嘆了聲息,“好歹我們也是校友一場,別對我這么冷淡嘛!?”
頓了下,她意有所指地拉長了語氣,“還是說,你的熱情只愿在時墨面前展現(xiàn)?”
“……”唐雨心默了幾秒,轉(zhuǎn)移話題:“抱歉,我現(xiàn)在在上班,沒有那么多空閑時間陪你閑聊。”
“我知道你在上班?!背币矝]再繼續(xù)迂回,直接開門見山地提出邀請:“晚上出來見個面吧,我有事和你談?!?p> 唐雨心擰起眉,正琢磨著要怎么拒絕。
電話另一邊的楚薇都像是想起了什么,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現(xiàn)在是致遠新聘上任的CEO,因為最近李總身體不適,所以那個合并的案子由我來接管負責(zé)?!?p> 唐雨心的心里猛地一沉,不好的預(yù)感從心底倏然升起。
楚薇臉上帶著笑,但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我剛剛聽到下屬說了,你把我親自派去的經(jīng)理給趕了回來。唐雨心,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故意羞辱我,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唐雨心皺了皺眉,不客氣地反駁:“你的被害妄想癥,也還是跟以前一樣嚴(yán)重!”
楚薇“呵呵”地嬌笑了兩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將話題扯回來,“那就這樣說定了,晚上見個面吧,待會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她的語氣很理所當(dāng)然,絲毫沒有想詢問唐雨心有沒有時間,方不方便,似乎就篤定了唐雨心不會拒絕。
唐雨心抿住唇?jīng)]出聲,她是不清楚這個楚薇到底是怎么坐上致遠公司CEO的位置,但不管如何,很顯然,對方來者不善。
看樣子,自己近期的生活,應(yīng)該不會很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