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如果就以文韜來說,我完全不是三弟曹植的對手,而以武略來說,我又不是二弟曹彰的對手,但是曹植恃才傲物、任性而為,曹彰又只醉心領兵打仗、不及余事,二人單項成績優(yōu)異,而綜合才能不足。加之我又是長子,所以我順理成章地成了魏國太子。
不過雖然我即位太子,以后有可能是魏王,是皇帝,是一個國家的最高行政長官,也就是最高統(tǒng)治者,不過,我最愿意做的事卻不是搞行政,而是讀書寫文章,因為只有文章才是經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实鄱紩?,王朝也會更替,只有文章才能永垂不朽、萬古流傳。
可惜的是,弟弟曹植有這方面的天賦,卻認為文章只是雕蟲末技,不愿用心立言,而想著什么戮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yè),留金石之功。這是你二哥曹彰干的活好不?你別搶你二哥的活,自己的活卻不好好干。
而我雖有心于立言寫文章,卻是事情多多,有心無力。因為我是長子,是太子。我成了魏國的接班人之后,許多事情就不由得你不去做了。
好不容易有了點閑暇,寫寫文章,讀讀詩書,文章評論和文學比較才開了個頭,我想把歷朝歷代的文章大家挨個兒評一次,計劃安排文學官員編寫《皇覽》,以備我時時閱讀。這時那個大耳朵劉備卻挑起事端,打著恢復漢家天下的旗號以卵擊石,進攻漢中,想滅掉咱魏國。我爹想著生氣,當年青梅煮酒論英雄時咔嚓一刀把那小子給做了就好了,他就不會老是跳起來鬧事了。這不,現(xiàn)在還要費他老人家千里迢迢地跑過去揪那只不聽話不服輸的大耳朵。
我爹西上長安,去會他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劉備去了,留守后方大本營鄴城的重任自然落在我的頭上。現(xiàn)在接班人定了,不再考察誰合適做接班人了,所以各司其職,沒多少人事可以變動。一把手親征,當然是二把手留守,魏國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不可能同時親征的,這不符合幸存者的規(guī)則。后世的美國都知道不能把國家所有的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國務卿等國家最高領導人及其順位接班人弄到一起開會做報告,我們是三國大人物,當然更能懂得這一點。
我爹西去長安,親征劉備,干他認為的最重要的事,我留守鄴城,干他認為第二重要的事,這時北部代郡也在發(fā)生戰(zhàn)斗,那里有烏桓族武裝反抗,所以我爹派愿披堅執(zhí)銳臨難不顧的二弟曹彰去剿滅,這是魏國第三重要的事。剩下來的三弟曹植四弟五弟曹熊什么的,就做他們的富家公子哥兒,愿意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
在其位就必須謀其政,這時的我不比在黃河邊的孟津渡口做擺渡人那么輕松了。
因為我爹挾天子以令諸侯,一幫孔孟之書讀多了的老夫子小書呆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看我爹不順眼,總想著要干掉我們曹家。雖然這只是極少數,但是這些念念不忘漢家的呆家伙,往往不顧身家性命,做飛蛾投火,你是防不勝防,所以不得不防。所以國家安全政權穩(wěn)固從來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我爹征討劉備孫權這些家伙,是因為這些家伙明火執(zhí)仗地表示不服,不僅表示不服,還時不時地搞些事情來讓我爹去做。其它的不敢明火執(zhí)仗地干,卻是如暗流涌動,暗地里搞事。這就是我這個二把手鎮(zhèn)守鄴城的目的。以前我鎮(zhèn)守鄴城時不明白這道理,河間發(fā)生暴動,田雞蛤蟆起兵造反,我還興沖沖地想去親自征討,滅了田雞打火鍋。現(xiàn)在我總算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了。即便是老爹不再啰啰嗦嗦地說什么我二十三歲時二十八歲時三十五歲時我干了些什么什么,現(xiàn)在想來都不后悔,我也知道這事的重要性。圍棋時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就是這個道理。
建安五年,也就是倒回去十八年,我才十五歲的時候,就有一幫不怕死的家伙,起來鬧事,想滅了我爹。那都是一幫政府高官軍中大佬,如車騎將軍董承、左將軍劉備、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將軍王服等人,沆瀣一氣,起來鬧事,好在被我爹的情報人員及時知悉,除了那個有點怕死的劉備先行逃脫之外,那些不怕死的人全部被我爹活捉。
伏皇后密詔她老爹伏完起事還不算。前不久,我還剛剛擔任鄴城留守,漢家的太醫(yī)令吉本、少府卿耿紀,與咱丞相府的司直韋晃等人就起兵鬧事。率領敢死隊一千余人進攻咱家的駐軍,并一度占領了許昌北城,差點完成了許昌起義的壯舉。可惜這幫由太醫(yī)令領導的烏合之眾,治病救人尚且不夠專業(yè),殺人放火更是業(yè)余之甚,被我爹一泡尿的功夫就給澆滅了。事敗之后,吉本、耿紀、韋晃三人及其家族盡數被誅,其他的一大批參與武裝行動以及疑似參與武裝行動的官官兵兵一齊兒被我爹這號稱滅門的曹丞相砍了頭。即便這樣,還是有一些不怕死的人前赴后繼、夜以繼日、通宵達旦、廢寢忘食地起來鬧事。明知干不過我爹及我爹下面的那一幫如狼似豹的兒子侄兒堂兄表兄,卻仍是不甘心。一如后世馬云引用有名的偉人說的名言: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它實現(xiàn)了呢?那一幫人的夢想是干掉可惡的姓曹諱操字孟德又名曹吉利再名曹阿瞞的家伙,萬一把那個曹吉利給滅了呢?他們總是懷揣著這種萬分之一實現(xiàn)可能的夢想去搞事搞事再搞事。弄得我這個太子每天的工作量實在是太大,忙不勝忙。又要聽中情局的匯報,又要安撫部下的情緒,還不能得罪城里的刁民。每天批閱一大堆言不由衷的工作報告,分析那些皮笑肉不笑的臣下的內心真實思想活動,還要抽空察看現(xiàn)實中的蛛絲馬跡。即便是我很喜歡心理學,喜歡對人物進行心理分析,天天弄這些,天天為這些絞盡腦汁,也弄得不喜歡了。就像鑒黃師那種聽起來很美妙的工作,一般的人偶爾偷看一下性感美人的照片,看一看黃得入目的三級片A片也是不錯的,但是一天到晚地鑒黃鑒黃,讓你每天十來個鐘,每周七天,每個月三十天,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地去看那些玩意兒,再賞心悅目的東西也要看得倒盡胃口了,聽起來蠻不錯的鑒黃師工作你也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