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李煦卻一把握住了言歡的手,站起來,滿面愁容地問道,
“歡兒,你哪兒不舒服,我現(xiàn)在陪你去醫(yī)館?!?p> 言歡閉了閉眸子,回憶了一番前世李煦慘死的模樣,臉上的線條瞬間變得冰冷,眸里的冷漠也深了幾分,
“我看見你就不舒服,明白了嗎?”
她的目光直直迎著李煦,絲毫沒有畏懼,甚至有種把他推到千里之外的抗拒。
那一刻,李煦的心竟然有點(diǎn)疼!
雖然他知道小時候說過的話不可以作數(shù),來找言歡的時候,也沒把所謂的“舊情”當(dāng)回事。
他還未冷冷地來的及說出“明白了”,言歡便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
“公子,你怎么了?”
言歡的臉如覆冰霜,眼眶卻好似掛著紅圈,只不過她不自知......
珍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姐剛才不會是被那登徒子給調(diào)戲了吧?
一想到這兒,她的牙便氣狠狠地咬著嘴唇,抬腿一踢,便將一旁的季殤踹得直出眼淚。
“沒事,到紅柳街轉(zhuǎn)轉(zhuǎn)?!?p> 言歡若無其事地說著,腳步卻揚(yáng)得飛快。
珍珠一言不發(fā)地緊隨其后,凝重的黑壓氣息讓她莫名地有些害怕。
小姐自從上吊經(jīng)過一回鬼門關(guān),發(fā)火的方式便與從前大不相同。
從前,她總會大吵大鬧,讓周圍的人都跟著雞犬不寧,現(xiàn)下,她卻是一言不發(fā),把周圍的人晾到生懼。
從街頭走到街尾,穿過不算多的人群,越過兩側(cè)繚繞的招呼,步履邁至荒涼的靜處,言歡的頭才微微昂起。
茂密的枝葉攜著淡淡的清香散布光輝,泥濘的芬芳摻著些許哭啼聲窸窸窣窣傳入言歡的耳簾。
“小姐.........”
“噓!”
言歡心神瞬間凝在一處,雜亂思緒被緩緩前進(jìn)的步子踏碎。
“嗚嗚嗚........”
女子的哭聲越來越大,一個瘦弱的背影愈發(fā)清晰映入眼簾。
“你們是.........”女子突然察覺到地面上晃動的影子,猛然一轉(zhuǎn)神,雙眸睜得老圓,驚恐的兩腮直直地僵著憤怒的神情。
“姑娘,我見過你........”
這么老套的路子小姐居然也用!
真是服了!
不過仔細(xì)看看小姐臉上的淡定和女子微微放松的神情,好像二人真的相識。
珍珠抓抓腦袋,仔細(xì)想想,好像真的在哪里見過此人.......
“公子不到云霄閣找杏雨,怎地到這地方來了。”
似云彎嘴淺淺一笑,無奈多過苦楚的額紋死地擠在一起。
言歡余光瞟著她耳后根稀散的紅點(diǎn),眸光一暗,嘴角便低垂道,
“紅水病患了有些日子?”
紅水病,那是一種慢性傳染病,很難斷根,但時間久了,毒性就會遍布五臟六腑,讓然后暴病身亡。
“還不是拜你們這些臭男人所致?!?p> 紅點(diǎn)長到耳根背后已是晚期,且云霄閣里的媽媽今日有所發(fā)現(xiàn),為了不影響生意,直接將她趕了出來。
事已至此,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說話也變得無所顧忌。
“要是沒有臭男人,你們哪兒來的錢花?”
珍珠的話里滿是嘲諷,她看不慣這些妓女拿到了錢財,到頭來卻擺出一無所有的模樣。
雖然似云現(xiàn)在狀況看起來有些凄涼,但在珍珠看來,這都是咎由自取的一場等價交換造成的,沒什么值得同情。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貴公子這般好命?!?p> 私云慢慢直起了身子,兩手將微微往下掉的衣裳往里一拉,不屑的笑容便彎彎掛起。
“和我舅舅以前喜歡的妓女所說一模一樣。
看來你們這些個沾上煙塵的姑娘都是懷揣著一樣的心思?!?p> 珍珠說話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雙手甚至下意識地往上交叉。
似云沒有答話,腳步往回走上幾步,便朝言歡淺淺一笑。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吧。要不要回去拿上行李再走。”
言歡的聲音很是清冽,兩頰掛著淺淺的梨渦,彎彎細(xì)眉竟也溫和地往兩旁展了展。
珍珠有些不解,甚至帶著幾分生氣的意味看了言歡一眼,可要是真對上她平靜的視線,珍珠還是下意識把頭往下低了低。
言歡也覺著珍珠今日說話太過于咄咄逼人,或是年紀(jì)尚小,不解世間生存笑臉背后的無奈,所以才會無意在他人的傷口上撒鹽。
她舅舅曾經(jīng)喜歡的妓女縱然是個嫌貧愛富,愛走捷徑的女子,但這并不意味著天下所有的賣身女子都瘦這般秉性。
如果以狹窄的思維閱歷去揣測一人,未免太過武斷。
珍珠也是時候該學(xué)會些做人和看人的道理。
“不用了,也沒什么行李好拿的,走到一處就算是一處吧。”
似云淡淡地轉(zhuǎn)身,目光平靜而澄澈,被哭腫的眼袋沒過風(fēng)塵的氣息,留下寂靜的凄涼。
“這么多年也沒包物件兒?”
珍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語氣卻不覺軟和了許多。
“妓院的媽媽不過是把我們這些姑娘當(dāng)個賺錢的工具。
不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又怎么肯讓我離開?”
“那你想不想把病治好,然后拿下一筆錢財?shù)揭粋€沒有人認(rèn)識你的地方過上新的生活?!?p> “???”似云半張著嘴,不敢置信的下巴本要順勢往下掉,但看著言歡嚴(yán)肅的雙眸,心中又驀地燃起一絲希望。
“那我要做些什么?”
似云也知世間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但倘若真能把病治好,重新找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自己的地兒生活,那也是一種.......
就算眼前這人是騙自己,但按著現(xiàn)狀況,時日不多,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