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不知睡了多久才將雙眸睜開,微亮的視線環(huán)顧一番四周,李煦蹙起的劍眉刺入了眼簾。
“歡兒,你醒了。”
李煦睡的很淺,面容有些憔悴,仿佛被擔(dān)憂添上了歲月的痕跡。
“讓我回去?!?p> 言歡煙眉微攏,身子便慢慢直起。
雖然傷口處還扯著疼痛,可眼下要是趕不回言府,那么昨晚的事兒就會被人扣上帽子。
“我已經(jīng)似云易容成你的模樣回府,并且以感染風(fēng)寒為由,暫時不用見人?!?p> 李煦一雙清亮烏黑的眸子似乎能讀懂言歡的心事,三言兩語便撫平了其心頭擔(dān)憂的疙瘩。
“小姐,你醒了?!?p> 看著言歡醒來,珍珠熬得有些紅腫的眼眸,竟也能像春天的花苞那般緩緩撐開。
手舞足蹈的高興一時讓珍珠忘卻言歡背部的傷,
“嘶........”
言歡忍不住咬嘴低吟,珍珠這才后知后覺地放了手,
“小姐,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擔(dān)憂的小臉?biāo)坪跄芷霭没诘挠贇狻?p> “真不知,你是安了什么心?”
李煦聲線微冷,冷峻的臉龐覆滿了冰山寒霜。
珍珠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一張小臉委屈得愈發(fā)生紅,心里似乎生出無數(shù)個小拳頭將李煦給擊碎。
“阿煦?!?p> 言歡翻起眼皮微微瞪了李煦一眼,前世的昵稱也不由流在嘴邊。
珍珠聽得一愣,莫非昨晚二人發(fā)生了什么,感情一度升溫?
可那也不該啊,小姐分明是一副剛醒的模樣。
李煦的一張冰臉微微染上異樣的神采,
“你剛剛叫我什么?”
烏黑的眸子含著期待直溜溜地盯著言歡的視線。
“現(xiàn)下精神不太好,一時失言,還望睿王見諒。”
言歡說著,便要起身行個禮,臉上繃著的冷漠似乎要把他人的關(guān)心推到千里之外。
李煦的燃著火油的心猛然被冰水被澆灌,刀割般的棱角又閃現(xiàn)
出以往表現(xiàn)出的幾分冷峻。
“不打緊,歡兒做什么在本王眼里都是對的?!?p> 季殤在一旁聽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他真沒想到,王爺有一天也能對姑娘說出這般膩死人的話。
言歡臉上驀然生起兩片紅暈,可她還是抿了抿唇,扯出一抹冷笑,
“王爺?shù)倪@種話還是留給其他女子吧。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我心悅的是八王爺?!?p> 李煦聽了這話,心頭好似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臉上也撐不出玩味兒,
“可是你喜歡的人剛剛在追殺你?!?p> “那又如何?”
言歡一臉不屑,彎彎細(xì)眉聚著的淡定,仿佛這是一件常有的事。
“睿王還是趕緊送我回去吧。免得遲些,母親進(jìn)房發(fā)現(xiàn)了破綻?!?p> 易容成自己的女子,頂多可以在外人面前混水摸魚,在親生阿娘面前根本藏不住。
一個不謹(jǐn)慎,便容易產(chǎn)生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
........
“歡兒,把門開開,讓阿娘看看?!?p> 言二夫人得知女兒染了風(fēng)寒,兩鬢滿是憂色。
可房里沒有人答應(yīng),守門的丫鬟幫襯著說
“二夫人,二小姐大概是睡熟了?!?p> “睡熟?喚得如此大聲,還回應(yīng)一句。莫非是病得昏厥?
不行,我要進(jìn)去看看?!?p> 言二夫人纖眉一擰,雙手便推著門要往里走,守門丫頭直接跪下攔住其前頭,
“小姐吩咐,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可以進(jìn)去打擾其休息,否則便將通放的下人發(fā)賣。
求二夫人念著慈悲,給奴婢一條生路?!?p> 言二夫人忽然覺著事情有些蹊蹺,態(tài)度也不像先前那般強(qiáng)硬非要進(jìn)去。
萬一女兒真的是昨夜偷溜出去,一來二去,被下人將消息傳了出去,反倒弄壞了名聲。
“阿娘。”
門忽然打開,斜射的陽光映著一張染了些許蒼白的臉。
言二夫人神情頓了頓,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兒的臉,彎眉不禁蹙緊了關(guān)懷,
“歡兒,先回房里坐下說話?!?p> 言二夫人伸出手扶著言歡回到座位,身上配著的掛飾卻無意觸及其背部的傷口。
言歡疼得吃緊嘴唇,但雙眸一閉,便將傷痛挺了過去,神色也恢復(fù)了平靜。
“咳咳咳.......”
言歡適時地咳嗽幾聲,鼻音確實(shí)偽造出幾分風(fēng)寒的意味。
言二夫人伸出手摸了摸言歡的額頭,
“還好,沒發(fā)熱?!?p> 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氣,緊接著說道,
“把著裝理一理,待會兒讓郎中幫你看看。”
要是真讓郎中把脈,說不定背上的傷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阿娘不用了,這病來的快,我估摸著去得也快,睡上一覺便好。”
言歡怕藥的苦味兒,言二夫人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可風(fēng)寒要是不及時治愈,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輩子是事兒。
她正要張嘴說些什么,言歡的話便攔在了其前頭,
“要是明個兒病情還得不到好轉(zhuǎn),我就聽阿娘的去找郎中看。”
言二夫人臉色滿是猶豫,略一躊躇,只好點(diǎn)頭答應(yīng)。
“哐”地一聲,置在角落的柜子突然移了移,言二夫人的心也警覺起來,
“誰?”
無心撞到柜子的似云心里暗暗捏了把冷汗,但她依舊保持鎮(zhèn)定,暗中等待言歡的下一刻應(yīng)變。
“是我養(yǎng)的一只野貓?!?p> 言歡咧嘴解釋著,身子卻不由自主擋住言二夫人的視線。
言二夫人第一反應(yīng)便是柜子后面藏了人,可言歡視線反復(fù)的閃躲,讓其腳步不由后退兩步——
柜子后面的人很可能是八王爺。
有些真相一旦挑開,女兒反而會落入更被動的局面,還是先退一步看看再說。
“既然你病了,那就多加休息,有什么需要派人到阿娘的院子稟告一聲便是?!?p> 言二夫人前后態(tài)度的反差讓言歡不由吃驚,可她清明的雙眸還是含著笑意盈盈地目送其離開。
待其走后,言歡的臉頓時冷了下來,
“怎么如此不小心?!?p> 似云一時有些訕訕地待在其旁,不敢發(fā)聲。
“有些事,我不想讓家人知道太多,哪怕是手底下的人無意造成的過失,我也不允許。
聽懂了嗎?”
言歡不是一個對下屬嚴(yán)厲過多的人,但涉及到家人的安全問題,她不愿冒一絲一毫的風(fēng)險,底線就自然提高。
.......
言二夫人回到房里,心情便一直很抑郁,步子在地上邁來邁去,從未停下。
雙手交疊握出的冷汗更是讓其臉上的五官微微扭曲。
“歡兒要是一時失策沒了清白,那以后便只能掛上八王爺這大樹上。
要是能當(dāng)上個王妃,那也還好,萬一只成了側(cè)妃,以后便得處處仰仗正妻的臉色?!?p> “夫人。”
言安侯的一聲叫喚讓其身軀抖了抖,下巴好久才合得上去。
“你怎么了?一副失了神的模樣?”
有些話,言二夫人一時也難以說出口,只能用手捂著胸口說道,
“今日胸口突然悶的慌,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