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蒙之兵,殘暴嗜殺,動輒屠城滅戶……
不說兩國交戰(zhàn)之近百年來,蠻蒙于巴蜀境內(nèi)所犯下的滔天血案,就說那阿達(dá)胡于數(shù)月之前攻占成都府,便幾乎將成都府內(nèi)之百姓屠戳一空,伏尸數(shù)十萬……
因此,即便大宋之兵面對蠻蒙,屢戰(zhàn)屢敗,但每逢出征,依舊有無數(shù)的百姓自發(fā)前來,為大軍壯行。
希望他們能打上一場勝仗,煞煞蒙賊之威風(fēng),為那些慘死的冤魂討回血債……
今日,也是如此。
守軍四散各處,都要半途匯合,能在這校場接受檢閱之兵將,多是重慶府周邊之兵,人數(shù)不過萬人余……
“絞殺蒙賊,為我蜀地之鄉(xiāng)親父老報仇!”
“驅(qū)逐蒙賊,還我巴蜀大好河山……”
一看到匯聚之兵將列隊入場,無數(shù)的百姓們便已經(jīng)瘋狂的尖叫了起來,聲震云霄!
只可惜,和激動的百姓們相比,匯聚的各路兵將卻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甚至是有點神思恍惚……
畢竟現(xiàn)在,幾乎所有的兵將都已經(jīng)知道,他們此次出征的目標(biāo),可并不是馳援那被紐璘所率之兵所攻擊的夔門要塞,而是去往成都平原,攻打成都府!
在平原上對抗蠻蒙之騎兵,甚至是要拿下城墻高企的成都府!
光是想想,都不知道有多少兵將泄氣無比,覺得自己等人簡直是去送死,而不是去作戰(zhàn)……
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還能興奮的起來?
前來的老百姓們明顯也注意到了這些兵將的情緒,一個個心都涼了半截,心說這些家伙還沒出發(fā)就這般死氣活樣,等真正面對蒙賊之時,那還不被那些如狼似虎之蒙賊給撕碎了不可?
看著那些神思恍惚,隊列松散跟沒吃飽飯一般入場的各路兵將,蒲擇之是臉色鐵青!
震怒之下,便是冷哼一聲,想要拿幾個人頭開刀祭旗,以正軍紀(jì)!
“爺爺息怒!”
身后不遠(yuǎn)的蒲纖纖注意到了蒲擇之的怒氣勃發(fā),忙低聲開口勸道:“大軍出征在即,臨陣斬將,恐傷士氣,還望爺爺三思!”
“就這幫殺才這副模樣,還有何士氣可言?”
蒲擇之悶哼,就要招呼劊子手過來拿人開刀!
可就在這時,校場之外的方向,傳來陣陣高呼!
雖身未著甲持械,人數(shù)也僅有二三十余,卻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打雞血一般的高呼著誓殺蒙賊,為慘死于蒙賊刀下之父老鄉(xiāng)親們報仇等等的口號,進(jìn)入場中!
“誓殺蒙賊,奪回成都府!”
“不砍阿達(dá)胡之狗頭,絕不罷休……”
段巖手舉旗幟,扯著嗓子大吼于前,在他的后方,來福葛漸行徐晉汪城等人也跟著大吼而行。
在段巖的帶領(lǐng)下,二三十人的隊伍路過蒲擇之等將領(lǐng)所站之高臺都沒停下,而是繼續(xù)繞場而行,繼續(xù)放聲大吼!
“取阿達(dá)胡之狗頭……”
“奪回成都府!”
一群人的腳步整齊劃一,那因為吼的過于用力而青筋暴突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感染到了那些原本心都涼了半截的老百姓們,忍不住的齊聲跟著大吼了起來!
“這群王八蛋是誰???特么二十多人,居然敢吼出砍阿達(dá)胡之頭的狂言……簡直是不知死活!”
“我認(rèn)得這家伙,這家伙就是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段巖!”
“原來是這小子……”
眾兵將議論紛紛,在聽到段巖的名字之后便一臉恍然,心說這家伙都敢視大宋之所有讀書人如無物,那么吼出此等狂言,也就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了!
“媽的,我大軍接受檢閱出征,卻是被這小狂徒搶盡了風(fēng)頭!”
張大悅浦元圭等將看著繞場大吼,無數(shù)百姓跟之瘋狂高呼的段巖一行,氣的簡直兩眼噴火,恨不得差人立即上前將之一行拿下,砍個人頭滾滾!
但一旁的蒲擇之沒有說話,他們又哪敢放肆,只能悶哼著對自己所率而來的兵將打眼色,讓這些家伙都打起精神來!
誰要是再敢如之前般死氣活樣,自己事后,定斬不饒!
“奪回成都府……”
“蒙賊不滅,我等誓不回師!”
主將嚴(yán)令,加上段巖等一行人的刺激,原本死氣沉沉的諸多兵將,終于撤著嗓子厲吼了起來!
一時間,吼聲如雷,士氣昂揚!
和之前簡直云泥之別!
看到這一幕,段巖總算消停,帶隊停于高臺之前,大吼立定,稍息!
那整齊劃一的模樣,別說是蒲擇之,就連張大悅等人都不禁側(cè)目!
他們率軍經(jīng)年,可太知道想要將一群人訓(xùn)練到如此程度有多難了!
“難怪這小子之前膽敢狺狺狂言,今日又敢擾我校場……”
一眾將領(lǐng)盯著段巖,心說今日看來,這小子倒不是傳言中那只會胡吹大氣之狂徒,多少還算是有兩下子的!
“若是能領(lǐng)兵千萬,還能做到如此整齊劃一,某倒是會高看之一眼!”
楊大淵不屑道:“現(xiàn)在不過二三十人,只要肯花功夫練至這般,能有何難?”
這些議論或者別的,段巖當(dāng)然聽不到。
即便是聽到,他也不會在乎!
畢竟他率領(lǐng)眾人來這里,為的是打響自己的名號,確切的說,是想引起蒲擇之這個蜀地第一人的注意——楊大淵張大悅等將領(lǐng)怎么看他,他根本不在乎!
因此,在稍息一聲之后,段巖上前兩步,沖著蒲擇之一個拱手大喝道:“利州西路軍,順慶府軍隨軍醫(yī)療隊,請府尊檢閱!”
蒲擇之面皮直抽抽。
在他的身后不遠(yuǎn),蒲纖纖也是憋著笑,畢竟段巖就帶了二十余人,但他這副模樣氣派,卻好像率著千軍萬馬也似!
想著這些的同時,蒲纖纖又忍不住看了蒲擇之一眼,心說在梅園見過段巖之后,人家可是告訴過你這段巖恐非泛泛之輩……
爺爺你當(dāng)時還不信。
不知道現(xiàn)在,你信也不信?
蒲擇之也在回想著蒲纖纖的話,在看著段巖,心說這少年,難道自己還真小瞧了他不成?
不過現(xiàn)在,明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正想說聲已閱讓之歸隊……
卻不成想,楊大淵排眾而出,大聲道:“府尊,末將有事上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