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川失去所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匕首扎下。
趙闊就像個瘋魔的殺人狂,痛快地笑著,不給荀川多余的喘息時間,恨不能讓荀川馬上死在自己手中。
就在匕尖頂住荀川胸口的剎那,趙闊的手忽然停住,仿佛刺在一塊鐵板上,不論他如何費力也無法前進半分。
“怎么回事!”趙闊一愣。
緊接著,匕尖忽然汽化消失,莫名短了一截。
將匕首拿起一看,趙闊大驚,連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衣服里藏著什么東西!”
荀川反應(yīng)過來,忽然露出笑容:“哈哈哈,天不絕我……”
趙闊的匕首正好刺在了赤羽上。一把普通的匕首,又豈能扎穿這個來歷不明的寶貝。
“該死的!”趙闊將匕首扔掉,重新取出一把新的,這次,他瞄準了荀川的脖頸,反正都是一刀,脖子還是心臟都一樣。
“等等!”荀川忽然抬手。
趙闊嘴角一斜,道:“等個屁,去死吧!”
話音剛落,他又是一刀劃來。
可緊接著,趙闊忽如遭受雷擊般渾身一抖,動作戛然而止,他的匕首甚至還沒碰到荀川脖子,便停在了一尺遠處的半空。
低頭一看,一把長劍正從他的左胸刺入,穿破心臟而出。
“都叫你等等了……”荀川嘆息道。
隨著一口血從嘴角溢出,趙闊雙腳不穩(wěn)左右一晃,進而渾身一軟,往側(cè)面倒去。
籠罩著荀川的陰影消失,在視野中出現(xiàn)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方知有正用手壓著左胸,半佝僂著站在他面前,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卻掛著笑意。
就在趙闊靠近自己的時候,荀川就遠遠看到他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用靈力隔絕了腳步聲,往荀川這靠近。
趙闊以為他死了,一心想著殺掉荀川,并未回頭查看,這才中了招。
“老方,你沒死,太,太,好了……”荀川艱難地坐起道。
“本來應(yīng)是死了……”方知有渾身無力地坐下,看著天空道:“幸虧我先天內(nèi)臟轉(zhuǎn)位,和常人呈鏡像,心在右,肝在左,這才……”
“沒事就,好……蒼天默佑!”荀川雙眼有些模糊,往地上一躺。
“荀川!”這時,遠遠的,一道淡紫衣飛來,高聲呼喚。
荀川抬眼一看,正是花落離。
等她落地靠近,荀川忽然露出笑容,血染一身也擋不住他臉上的陽光燦爛。
“花師姐……”
方知有扭頭一看,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算完全松下。
他很擔心這時候還會有人出現(xiàn),趁火打劫,甚至殺了他們倆。但有了花落離保護,便無憂了。
見荀川沒死,花落離松了口氣:“你還活著……”
“托師姐洪,福,沒,沒……沒死?!避鞔ㄆD難答道。
“先別說話!”花落離上前一步蹲下,將手掌放在荀川胸口,另一只手則放在方知有的后背上,給二人輸入數(shù)十道精純靈力。
或許是因為修為較高的原因,靈力入體之后,不僅瞬間穩(wěn)住二人傷勢,給二人送去陣陣冰涼之感,就連受損的組織都修復了不少。
良久,花落離收回手掌,荀川恢復了一些氣力,緩緩站起身來,并扶著方知有,一同給花落離鞠了一躬。
“不必多禮,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花落離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道。
荀川搖搖頭,嘆了口氣,看著方知有。
方知有皺著眉頭,眼神恍惚,指著趙闊尸體道:“這是符院的管事弟子趙闊,因鐵木符之事,將我抓來,引荀川來到第四山頭,欲將我二人殺死。那位我也不認識,修為已達馭物境,應(yīng)當是內(nèi)院弟子?!?p> 花落離一驚:“馭物境?”
接著又看向荀川道:“你殺了他?”
荀川點點頭。
花落離看著荀川的眼神變了變,而后道:“內(nèi)宗弟子大多我都見過,但此人很是面生……沒有印象?!?p> “那柄白玉劍是他的法器,看品級,至少是靈器級別。一般的內(nèi)院弟子,恐怕很難擁有……”荀川提供了僅有的線索。
花落離緩步走到趙斯身旁,將靈力探入他的乾坤袖中,接著取出了一道紫符。與他給荀川的那道一模一樣。
“看看是誰吧?!被潆x說完,點亮了那道符。
方知有則來到趙闊身旁,將他乾坤袖里的所有東西取走,就連乾坤袖都互相調(diào)換了一個。
只微微一掃,驚地差點掉了下巴,這幾年來,趙闊可真是沒白經(jīng)營。足足一千長生錢,外加一萬多昆岡錢。
只可惜這人似乎并不喜歡儲存丹藥法器,里面除了錢之外,只有一大堆低符力的上品底符,幾乎沒有其他什么好東西。
礙于花落離在場,他沒好意思立刻跟荀川分贓,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暗自高興。
不多時,一男一女從遠處飛來,正是藍貝和溫蕪荑。
遠遠的,他便看到花落離站在山頂上,神色冰冷,心里頓時覺得不妙。
而當他看到地上的兩具尸體后,臉色霎時間陰冷起來。
“花師妹……你怎么在這兒?”藍貝落地后便道。
花落離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他身邊的溫蕪荑。溫蕪荑則是一愣,又看了看荀川,連忙上前行禮:“花師姐!”
“蕪荑,師尊常跟我念起你,若你回了內(nèi)宗,還是多往紋師樓走走,別老待在秋暝苑?!被潆x略微嚴厲道。
“蕪荑知道了!煩勞師姐幫我向爹爹問安。”
花落離點點頭:“你若有心,當自己去問安。師尊他老人家很掛念你!”
溫蕪荑點點頭,退到藍貝身邊。
藍貝一甩袖,走到趙斯身前一看,胸口處巨大的凹陷讓他雙眼生出掩蓋不住的寒意,口中發(fā)笑道:“好手段??!花師妹,這是你的杰作嗎?”
“敬人者,人恒敬之。殺人者,人恒殺之!”花落離也不否認,只是輕描淡寫道。
轉(zhuǎn)頭看了看他身旁的荀川,雖然沒有黑鐵大劍,但盲了的左眼卻表明了身份。
“你小子很好,帶幫手誘殺我藍府家仆!很不錯……”藍貝點頭道。
荀川知道花落離在保護自己,便沒害怕,徑自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此人之死乃我一人所為,與花師姐無關(guān)。她也才剛到!”
“至于誘殺,你怕是說反了吧?是你的家仆,串通了趙闊這廝,將我兄弟綁到這山頭上,想要誘殺我。只可惜技不如人,死在我手里,怨不得我!”
“就你這點修為,也敢出頭頂罪,不自量力!”藍貝聞言,冷笑一聲,忽然放出靈力,出手便往荀川腦門拍去。
花落離冷哼一聲,同樣出手與他對上??啥诉€沒碰到一塊,卻見溫蕪荑忽然上前,一把將藍貝拉住道:“藍師兄,不可!”
藍貝怒從中來,轉(zhuǎn)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溫蕪荑則死死拉住她道:“我知你心頭怨恨,但花師姐是我爹的心頭肉,你若要動她,我爹豈能放過你!外圈無罪這種說法,對普通弟子或許管用,但對秋暝苑弟子,你覺得有用嗎!”
“蕪荑,你盡管放心,你的藍師兄傷不了我?!被潆x淡淡道。
“花落離,識相的把這小子交出來,這事就算了了!”藍貝厲聲道。
花落離往前一步,擋在荀川面前:“做夢!荀川是紋師樓的人,想殺我紋師樓弟子,可去問問各位長老答不答應(yīng)!”
“我是紋師樓的人?”荀川一愣,一頭霧水地看著花落離后腦勺。他不過是個外宗弟子,怎么會是紋師樓的人。
“若連一個普通符院弟子都能算作紋師樓的人,那你們紋師樓的人可真不少!”藍貝恥笑道。
“接著!”花落離攤手一晃,一道棕光閃過,掌心便多了一方令牌,上面正刻著荀川二字。
荀川連忙雙手接過,這是紋師樓的弟子腰牌。
還沒來得及問,花落離便又開口道:“荀川雖是符院弟子,但與紋師樓有緣,即今日始,便是我紋師樓的記名弟子。他日完成考核,進入內(nèi)宗,便正式成為我紋師樓一員?!?p> 頓了頓,花落離又往前走了兩步,放出不輸于藍貝的氣勢道:“憑借秋暝苑弟子的身份就想動我紋師樓的人。藍師兄,不妨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夠不夠重!”
為了避免二人繼續(xù)糾纏不清,溫蕪荑忽然側(cè)面走了一步,看著花落離背后的荀川道:“荀師兄,上回的事,多謝你!”
荀川知道她在幫忙解圍,便撓撓鬢角,訕訕道:“不客氣,我也收了你的禮,算扯平了?!?p> “你們認識?”花落離一蹙眉,扭頭看向荀川道。
“是的?!避鞔ㄎ⑿笆值?。
“上回師姐從青玉湖將我救出,當時我便是在湖底打撈溫師姐腰上的那塊玉佩。后來去了躺狩院親手交還給她,物歸原主!”
花落離看向溫蕪荑,見她點點頭,忽然覺得有些想笑。
“也不知這荀川是怎么回事,秋暝苑和狩院皆與符院八竿子打不著,他卻或多或少與大家都有些關(guān)聯(lián)……”
見花落離發(fā)呆,藍貝扭頭看了眼溫蕪荑的玉佩:“師妹,赤狐佩丟了的事,為何沒知會我?”
“這是你送我的,我怕你不高興,所以才沒說……不過好在荀師兄幫我找回?!?p> “哼!”藍貝冷哼一聲。
溫蕪荑連忙晃了晃他的手臂道:“藍師兄,你聽我一句!這趙闊不是什么好東西,挑撥離間,顛倒黑白,平日里沒少作惡,我早就看他不順。如今死了,反倒能讓宗門清凈不少!趙斯也不過是被他利用,死了雖可惜,但畢竟刀劍無眼。”
藍貝聞言,一甩袖,盯著荀川道:“那這廝將我三弟打得昏迷不醒,這仇怎么算!”
“我!?”荀川一驚,連忙皺著眉頭站出,詫異道:“我打傷你三弟?誰?尤亮嗎?他跟你也不同姓啊……”
“正陽觀前,藍玉,你可記得?一拳被你打斷了腿骨,至今昏迷不醒,大夫說了,還要躺個一年半載,你讓我就這么算了不成?”藍貝怒道,說完,他狠狠瞪了花落離一眼。
花落離不知此事,若是荀川理虧,她或許真沒有理由繼續(xù)擋著,最多只能保住荀川一條命。
卻聽荀川義正辭嚴道:“不錯!大丈夫敢作敢當,令弟,的確為我所傷!”
“花落離,你還有何理由包庇?放心,我不取他性命。只讓他也昏迷個一年半載!”藍貝說完又要動手。
“等等!”荀川連忙伸出雙掌,阻止道:“雖然是我打傷的,但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狡辯!”
“我沒有狡辯!我與藍玉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打傷他?!?p> “當時我正在摸骨,是藍玉無故挑事,我只當他嘴碎,多番忍讓不曾搭理,誰知他竟惱羞成怒動手打我。我甚至都沒還手,只是用劍擋了一下??伤灰啦火堬w腳踹我,我這才被迫反擊。至于他昏迷不醒,我只不過在他鞋底打了一拳而已……眾目睽睽,大家可都瞧見了?!?p> 這些解釋不為說服藍貝,而是給花落離一個保護自己的理由,自然是越詳細越好。
他可不想真在床上昏迷個一年半載,花落離這尊保護神,必須要盡可能爭取。
藍貝一滯,他知道荀川說的是實話,但哪能輕易罷休,手骨捏地劈啪作響道:“無論如何,你將我三弟打傷之事無可辯駁,豈能讓你你動動嘴皮子就甩得一干二凈!”
“藍師兄!”見藍貝又要發(fā)作,花落離連忙叫住了他。
只見她從袖中取出一枚水藍色丹藥道:“這是我紋制的醒神丹,宗門目前只有我和師尊有配方,對清竅失靈,魂不守舍者有奇效。令弟腦部受損,服用此丹,或許能有所幫助。”
“當真?”藍貝一喜,伸手就要去拿。
花落離卻將丹藥捏在手心:“你若能不計前嫌,就此罷手,這枚丹藥盡管拿走。若你還繼續(xù)糾纏,不僅丹藥沒有,我也不會輕易讓你碰荀川一下!”
藍貝深吸一口氣,眼神變了變,溫蕪荑則在一旁催他趕快收下丹藥,治病要緊。又盯著荀川看了半晌,這才冷哼一聲,伸出手。
花落離點點頭:“我相信,藍師兄說得出,做得到。”
話畢,將丹藥遞給了藍貝。
“走!”將丹藥收起,藍貝狠狠斜了荀川一眼,往趙斯尸身走去,一把將他扛在肩上,帶著溫蕪荑騰空而起,向內(nèi)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