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川聞言微微驚訝。
“你信？”
花落離點點頭，溫和道：“我這些日子一直看著，從強(qiáng)烈的道芒中就能瞧出一二。”
荀川有些難為情地?fù)蠐萧W角，心中暗喜。
余光瞥到荀川的表情，花落離低頭微微一笑，溫柔道“說實話，我本對你不抱太大希望，畢竟只有匆匆一月時間。若是三五個月，倒是還放心一些。但你做的很好……”
荀川摸了摸鼻子道，用自豪的語氣謙虛道：“運氣好罷了。還是師姐厲害，只花了五天，荀川比不上。”
“時間雖短，但我所悟真假之道遠(yuǎn)比不上你，只堪堪破境罷了。”
“師姐謙虛了，真假之道也是高深大道，若讓我來，指不定大半年也難有寸悟。”
花落離心頭一熱，頓了會兒，搖搖頭道：“事實既是如此，無需多言巧辯?！?p> 荀川識趣地閉上了嘴。
“能說說所悟何道么？”
荀川忽然嚴(yán)肅了一些，緩緩道：“我將它命名為博觀。”
“博觀？”
“正是?！?p> “有何特殊之處么？”
“悟此道后，無論天地萬物，湖哪怕一片，一株草，我皆能見過去現(xiàn)在，但不可見未來。”荀川答道。
花落離聞言大驚，連忙轉(zhuǎn)過身來，怪異地看著荀川，眼神中還有一絲莫名的慌張。
“師姐，你……怎么了？為何這幅表情？”荀川驚訝道。
花落離吞吞吐吐道：“你能見萬物的過去？也包括人么？”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荀川不解道。
“如此豈非可觀他人一切秘密？任何人在你面前，都將無所遁形，如同赤裸，無法隱藏自身。”花落離抬高了音量道。
荀川苦笑一聲搖搖頭，“要真能這樣就好了，至少誰想殺我，誰在背后說我壞話，我都清清楚楚，日后怕是沒幾個人能暗害我。但很可惜，我無法做到這點?！?p> 花落離咽了口唾沫，“此話似前后矛盾，何意？”
“萬物處于天道規(guī)則之下，包括你我在內(nèi)，皆是道的一部分。我雖能窺視過去現(xiàn)在，卻等同于窺視天道，此法便是逆道而行，需付出極大的代價，非窮途末路，不可用之?！避鞔嘈Φ?。
認(rèn)真聽完荀川的解釋，花落離緊皺的眉頭這才松了一些，仿佛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試探問道：“你所言之代價，具體是什么……能說說么？”
荀川沉默了一會兒，幽深道：“我不能確定，只是隱隱感覺，或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p> “什……什么？”花落離錯愣，張著嘴，不可思議道：“生命……的代價？”
荀川點頭確認(rèn)。
空氣忽然凝固，二人相顧無言，荀川看著遠(yuǎn)方，而花落離看著他。
良久，花落離語氣低沉，老生常談道：“修仙的目的乃是長生。壽元為我輩修士最重要的東西，可用一切換取。若此術(shù)當(dāng)真如此邪門，需以壽命為代價，無論何時切不可用！否則悔之晚矣?！?p> “多謝師姐提醒，師弟自有分寸，不會亂用?！避鞔ㄐχ丝跉獯鸬?。
看著眼前的映月湖，荀川忽然后知后覺想起一件事。
他的《芥子感應(yīng)篇》尚未修煉到家，按理來說，是無法感應(yīng)山川湖海這種龐然大物的。頂多是一些花花草草，就連樹木巨石都很難做到。
可先前卻顯然感應(yīng)到了湖的存在，并且借用湖中的元氣，強(qiáng)行破了第二境。
若不是芥子感應(yīng)篇，光憑著世界之力的幫助，恐怕他這次也只能勉強(qiáng)突破到馭物境而已。
“莫非我的《芥子感應(yīng)篇》突然跨越式提升了？”荀川閉上眼，趁著二人彼此無語的時間，試著感應(yīng)了一番兩丈之外的大桃樹。
連映月湖都能吐出元氣，若真是跨域式提升，一顆桃樹應(yīng)該不在話下。
可足足過了十幾個呼吸，心頭那股子感應(yīng)也未曾出現(xiàn)。
“果然不行……看來先前只是借著悟道契機(jī)的偶然罷了?！避鞔ū犻_眼，微微有些失落。
花落離微微偏過頭看了看他，忽然開口道：“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荀川連忙擺手道，而后尷尬地笑了笑，“我在想，都畫陣期了，是不是能御劍飛行?！?p> “境界上自然是滿足條件的，但你有飛劍法器么？”
“沒有，我只有這把黑鐵大劍?！避鞔▽θ〕龅溃骸拔蚁肽盟黠w劍使使?！?p> “方便給我瞧瞧么？”花落離問道。
荀川應(yīng)諾地站起身來，又善意地提醒道：“此劍甚重，師姐悠著些。”
說完，他將劍插進(jìn)了地面，讓花落離自己去拔，以免她沒反應(yīng)過來，被突然襲來的重量傷了腰。
花落離同樣站起身，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劍柄，接著用力一抽。
黑鐵大劍紋絲不動。
“什么！”花落離一怔，對黑鐵大劍的重量感到十分意外。
將靈力運至手臂，而后再次一抬，這才勉強(qiáng)把劍拔出。
“這把劍……怕是有千斤重吧？”花落離問道。
“不錯，此劍凈重一千零八十斤?！避鞔洱X笑道。
想看怪物一樣打量著荀川，道：“你這小身板，竟能有如此巨力？”
“沒什么奇怪的，從小練，幾千個日夜不停，自然就有了。”荀川聳聳肩，不置可否道。
“可你為何要用重劍？普通的長劍難道不好么？”
荀川喟然一嘆道：“不是不好，我打小就練重劍，太輕的東西抓著不習(xí)慣。若可以，我倒是希望它能更重一些?！?p> 話音剛落，倏然，花落離手臂向下一沉，大劍差點脫手。
好在她反應(yīng)迅速，加大了靈力，這才穩(wěn)住身形，不至于被帶倒。
但就這一下，花落離更加驚詫起來：“你這把劍……”
“劍怎么了？”荀川狐疑一聲，伸手將黑鐵大劍接過。只覺得黑鐵大劍無故重了近乎一倍！
驚呼一聲，荀川連忙將劍舉到眼前仔細(xì)看了一會兒。
“怎么回事……為何莫名重了這許多。”
“我還想問你呢！”花落離眉角抽搐道。
荀川微微有些慌亂，“我……我也不知道啊。之前未曾出現(xiàn)過這般怪象！”
說完，他徑自以靈力覆蓋黑鐵大劍之上，試探著說道：“再重一些！”
剎那間，黑鐵大劍又重了一倍，直達(dá)三千斤有余。
自打進(jìn)了宗門，這些日子以來荀川的力氣又漲了不少。
提升修為雖然并不能提升力氣，但開輪脈時淬煉了經(jīng)脈骨骼，使得他身體比之前好了太多，加上肌肉控制更為細(xì)微，以及長期端劍，這才導(dǎo)致力氣暴漲。
原本一千斤的黑鐵大劍于他而言就不夠重，此番提升至三千斤，握著竟極為順手。
手腕翻轉(zhuǎn)，隨意舞出幾道劍花，那呼嘯的破風(fēng)之聲充滿了力量感，十分好聽。
“我從不知道這把劍能變重，不過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可以。”荀川給出了結(jié)論道。
花落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有些靈器級的法器確實有特殊能力，隨心意變化重量或許就是這把黑鐵劍的特殊能力之一?！?p> “靈器？”荀川噗嗤一笑，搖搖頭，“不可能，它只是凡器，并不是什么靈器?！?p> “為何如此說？”
“這是我老爹親手為我打造的武器，我親眼所見他用的盡是些破銅爛鐵，雖比較費時，敲敲打打前后做了兩年，但一堆廢料如何能煉出一把靈器來呢？”
花落離一愣，“莫不是你走了眼？凡器絕無可能隨你一聲令下變化重量?！?p> 荀川笑出微喘，彎著腰道：“走了眼？融了一口缺了角的漆黑大鐵鍋，還有鍋鏟等雜物打造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怎會走了眼?！?p> “罷了。不必計較這些，只要它趁手，且與主人心意相通，便是好劍一把。但它確實太重了，作為飛劍不合適，依你目前修為，除非你不停地往嘴里扔凝氣丹作為補(bǔ)充，否則根本飛不了多遠(yuǎn)便會靈力枯竭?！被潆x語氣嚴(yán)肅地道。
“既然能變重，那我試試他能否變輕?！?p> 荀川抬起黑鐵大劍，清喝一聲：“輕！”
霎時間，黑鐵大劍便如一根枯樹枝般。
握在掌心，沒有半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