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藏著劍訣,只是想看看這幾人能翻起什么浪。
眾人親眼見過他與盛寵斗武時時所用“螺旋”,雖然威力不俗,但在劍網(wǎng)面前還是差了些意思,畢竟有四個人的靈力作為后盾,所以幾人也不驚慌。
要想破開束縛,就必須具備足夠的爆發(fā)力。
隨著他一聲清喝,靈力爆發(fā),右手黑鐵大劍霎時光芒大盛,左手同時凝聚出一顆靈力球。
見青紅二劍刺來,荀川二話不說抬手將靈力球拋出。
“合!”溫蕪荑二人異口同聲,兩劍頓時緊貼,合而為一,旋轉(zhuǎn)著沖來。與荀川的螺旋極像,看勢頭,威力至少還要大上三五成。
可那顆不起眼的靈力球一脫手,立刻變成火色。就在飛劍刺破球面的瞬間,一條極為暴烈的火蛇沖出,頓時將二劍吞沒。
這是荀川耗費了近乎一半靈力釋放的靈火,可以說是他有史以來所放的靈火中最強的一道。
“什么!”溫蕪荑見狀大驚。
她的法器乃是火屬性,卻分明被靈火壓制,甚至連內(nèi)中的火元氣都被火蛇吞噬,此消彼長之下,火蛇更加膨脹了些。
空中二人臉色頓時一白,嘴角更是有血滑落,只能連忙將劍拆散,在空中停頓,以靈力化解靈火的灼燒。
荀川得到喘息之機,在靈力球脫手的瞬間便開始蓄力,隨著黑鐵大劍亮到極致,荀川將劍往空中一拋,進而躍起一丈多高,對著劍柄猛地踹出一腳。
就在腳底碰觸劍柄的瞬間,黑鐵大劍微微一頓,隨即化成一道不可捉摸的黑光刺向劍網(wǎng)。
那四名弟子見狀,紛紛嘴角露出笑意,“沒用的!”
“是嘛?”荀川也跟著一笑,抬起右手作劍指狀,往右側(cè)一翻。
“咻!”
黑鐵大劍在劍網(wǎng)前一尺處忽然拐彎,劍上存滿的靈力驟然外泄,留下一道狹長的靈力拖尾。
看似不起眼的黑色拖尾,不遠處的藍貝看在眼里,忽然心神大震。
“不好,小心!”他不由得大吼一聲提醒道。
聽到藍貝的聲音,幾位弟子笑容頓時消失,眼神一滯。僅僅一尺的距離,劍網(wǎng)幾乎在藍貝說完的瞬間便撞了上去。
“嘭!”
“鏘!鏘!鏘!鏘!”
一聲悶響后隨即發(fā)出四聲震耳欲聾的金鐵撞擊,四把飛劍頓然倒飛出去。
其中兩位修為稍低些的弟子剎那間噴出一口血,兩柄原本光芒熠熠的飛劍登時片片破碎。
“黑水!”
荀川聲音輕飄,相似來自遠山深處的呼喚,幽深而悠遠。原本靜止不動的黑光在撕裂劍網(wǎng)后徑直往前沖去,竟化作一條黑色長河沖四人奔騰而來。
剛剛卸去靈火,準(zhǔn)備進攻的溫蕪荑二人見狀,只能御劍下落,與勉強還能御劍的兩位弟子一道,如臨大敵一般,再次架起四把飛劍共同抵御。
靈氣所化的長河撲來,蘊含著不可估量的力道,仿佛一個巨人對著他們揮出一柄黑鐵大劍,前一刻還風(fēng)光滿面的四人立時便節(jié)節(jié)后退。
受傷的兩位弟子更是青筋暴起,神色痛苦,只堅持了兩個呼吸便倒飛出場外,直接暈了過去。
“這小子,短短幾天,從哪學(xué)來的劍訣?。。 笔Y承春都看呆了,回頭瞟了一眼藍貝。
藍貝拳頭捏的極緊,這是他的絕技,曾傳授給趙斯,沒想到竟被荀川學(xué)了去,改得這般不倫不類,威力卻絲毫不減,隱約比他使出的更甚幾分。
他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威力更大,并不是荀川的問題,而是黑鐵大劍在拖尾的瞬間,被荀川提升至八千斤重。
巨大的重力與拖尾的靈力完全結(jié)合,這才使得這一記“黑水”威力十足。
“該死的小子!哼!”長袖一甩,藍貝徑直離開,飛往秋暝苑,那股頭也不回的勁兒,似毫不在乎溫蕪荑是否無恙。
“呀!”溫蕪荑大眼一瞪接著大喝一聲,雙手快速掐訣,而后在手腕的赤狐鐲上一撥。
只見赤狐鐲忽然旋轉(zhuǎn)起來,赤芒大亮,釋放出一道極為精純的火元氣注入飛劍之中。
赤火與荀川的黑水相撞,立刻化成一道烈焰騰空而起,扶搖直上百丈多高,隱約要將天空都燒成紅色。巨大的范圍,使得原本暗喜觀戰(zhàn)的李茗躲避不及,被火焰籠罩其中。
待黑水力道散去,除了荀川之外,其他幾人皆倒在了場上,只有溫蕪荑還勉強趴跪著撐住身體,胸口起伏,粗氣頻頻。
李茗則從空中落了地,衣衫破敗,狼狽非常。就連眉毛頭發(fā)都被燒去不少,再也沒有先前那副從容的面貌。
眾人何曾見過這般景象,場中霎時間一片寂靜。就連看臺上的幾位長老都忘了開口,久久無法平靜。
這可以說是近年來眾人見過打斗最激烈的一次內(nèi)選。
少頃,蔣承春回過神來。
他緩緩站起身,長袖一揮朗聲道:“本次下宗內(nèi)選到此完結(jié)!被擊出場外的兩名弟子淘汰,剩余六人進入內(nèi)宗!恭喜你們!”
歡呼聲如大海一般淹沒了場中眾人,荀川幾乎要透支自身靈力,好在還能站穩(wěn),將黑鐵大劍收起,臉色難看地對著臺上作揖一拜。
恐怖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幾乎以一己之力打趴了七個人。雖然李茗并非他所傷,可也算是被他間接擊敗。
若不是黑水的恐怖動能,光靠溫蕪荑的火,絕不可能將他燒成整個鳥樣。
蔣承春心里萬般不愿承認一個凡骨弟子,奈何荀川太過奪目,原本表面客套的他心底忽然有了一些改觀。
飛入場中,看著荀川憔悴的模樣,他抬起手,在荀川肩上拍了拍,并注入一道遠超觀星境的靈力,荀川頓時一掃疲憊,精神幾分。
“多謝大……”荀川正要再拜,卻被蔣承春扶住。
“不必多禮。這是內(nèi)宗腰牌,從此你便是我下宗弟子?!闭f著,蔣承春拿出一塊寫著“春芳”二字的腰牌遞給他。
這是春芳苑的牌子!
外宗晉升弟子一律住在春芳苑中,雖然是內(nèi)宗最差的苑,但比起外宗的條件也要好上不少。
接過牌子收好,荀川點點頭,抱拳笑了笑,道:“那荀川便先告退了?!?p> “不急”蔣承春抬手阻止:“本座有件事兒要問你?!?p> 荀川一愣道:“不知是何事?”
“本座至今不曾收徒,你雖為凡骨,但卻有幾分韌性,性格隱忍頗合本座胃口。所以……本座有意收你為徒,你可愿跟隨本座修行?”
荀川一愣。
驀然間,仿佛有一朵花在心中悄然綻放。
這是除了松靈之外第一次,他覺得自己被宗門長老重視。
而對蔣承春而言,收荀川為弟子,若他真有一番成就,那他作為師尊,有傳道受業(yè)解惑之功,自然臉上有光。
若荀川最終泯然眾人,也只能歸咎于其資質(zhì)低下,與自己無關(guān)。能看得上這么一個資質(zhì)低劣的弟子,就足以證明他品行高尚,有教無類,師德熠熠。
橫豎,對蔣承春來說,他都是賺的。
荀川自然不會想這些。于他而言,拜師最重要的只有他愿不愿意,和值不值得。
內(nèi)選之前蔣承春為他說話,并數(shù)落了符院幾位為難他的大長老,這本身就給他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加之對方是長老殿執(zhí)事長老,下宗地位最高。雖比不上上宗那群老頭子,但能拜他為師也是大多數(shù)內(nèi)宗弟子求之不得的好事。
“這么好的事兒居然落在我頭上了?!避鞔ò底愿`喜。
看著一臉和藹,等待自己答復(fù)的蔣承春,荀川又仔細權(quán)衡了一番,終于下了拜師的決定。
可就在這時,許是見他半晌毫無反應(yīng),蔣承春忽然溫言道:“無妨!拜師乃人生要事,尤其對我等修仙者而言更是如此。你慢慢考慮,大可不必急著回答?!?p> 聽他這么一說,荀川眼底掠過一道憮然之色,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多謝大長老美意,弟子回去好好想想,再來給您一個答復(fù)。”
“去吧。”蔣承春捋了捋胡子道:“莫要因為本座開口便不敢拒絕,師徒二字全憑緣分。若你我有緣,此事不成也難。若你我無緣,自隨它去?!?p> 聽他話里似有深意,荀川點點頭,拱手一拜,轉(zhuǎn)身施施然離去。
在蔣承春看來,他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外宗弟子,怎可能會傻到拒絕自己這個長老殿執(zhí)事的收徒邀請。
看著那并不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蔣承春開懷一笑,背著手朝長老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