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山林、河畔是花的海洋,柔滴滴溫柔的各色花朵開遍了山山嶺嶺。淄山不知名的乳白色花,裸露著金燦燦的花蕾,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雪如云,恰似散牧在綠色草原上潔白的羊群。淄水河畔柳絮扭動著飄柔的舞姿,帶著飛飛揚揚的思緒,重重疊疊地飄灑,隨著風(fēng)的一聲令下,呈現(xiàn)出一派蜂起云涌,鳥逐蝶飛的景象;河灘地不知名的火紅花,被春風(fēng)吹的早早發(fā)芽,盡情地探出頭來,急不可耐地企盼花期的到來,一展火紅的姿色。
邱在木工場和淄水河之間,給周書燦搭建了一處涼亭。這個位置既可以看到河對岸山中的美景,還可以兼顧巡視河灘地的漁場,且又不必忍受太陽的暴曬。這是邱精挑細(xì)選才確定的地址,為此他可費了老勁,這樣賣力只是為了表達(dá)他對小公的忠心,不讓小公再懷疑他。
亭子中置放著般根據(jù)周書燦圖例做出來的搖椅,淄水河上略帶濕氣的微風(fēng)徐徐吹來,吹散夏日的炎炎酷暑,躺在搖椅上的周書燦,被槐一下一下的搖晃,好不愜意。這才是地主家兒子應(yīng)該過的生活,剛才挨閔父打的不愉快,一掃而光。
魯歷五月的時間是公歷六月,按照后世的發(fā)展,山東這邊的冬小麥?zhǔn)橇鲁踝笥沂崭畹?,可閔家去年秋季沒有種植冬小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公歷六月中旬,春小麥還沒有成熟。不僅僅是春小麥,閔家開春后種植的所有農(nóng)作物,都沒有成熟。
一望無際的田野,讓邑民各個心生希望。今年不斷開墾的荒地,種植了大量的各種糧食,是前所未有的種植面積。雖然農(nóng)作物沒有成熟,但是這些即將成熟的農(nóng)作物,預(yù)示著今年一定會有好日子,即使勒緊褲腰帶咬緊牙關(guān),他們也愿意等待豐收。
現(xiàn)在邑中幾乎等同于斷糧了,半個多月前,邑中已經(jīng)沒有一粒糧食顆粒了,包括糧食種子也都沒有了?,F(xiàn)在開墾出來的荒地,種植的都是葛麻,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種子。
邑民去山上搜集了各種種子,只要是他們認(rèn)為能吃的,統(tǒng)統(tǒng)拿過來種植?!敖^不能讓新耕地荒著”是他們的信念,哪怕是等糧食成熟了,再把這些植物拔去,也比讓土地荒著強,一畝畝的新開田,給邑民樹立了強大的自信心。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邑民僅僅依靠一天兩頓菜團子支撐,包括閔家人在內(nèi),沒有一個人能填飽肚子。
為了彌補糧食的不足,魚塘里稍微大個的魚,已經(jīng)開始捕撈;養(yǎng)殖場稍微大點的雞鴨也被宰殺;河灘地的河蚌不再用來養(yǎng)珍珠,直接取河蚌肉添加在菜團子里;還有繼母養(yǎng)殖的春蠶,抽絲之后的蠶蛹,也加進了菜團子。可以這樣說,為了保證邑民的菜團子,閔家父子是絞盡了腦汁。
山里情況也不太好,除了打鐵的人,背煤和挖鐵礦的人抽一半派去打獵,淄山里能夠下陷阱的地方,都讓伯牛他們挖了陷阱,可以這樣說,不熟悉進山山路誤闖入閔家營地的人,很有可能會掉進陷阱。
周書燦長這么大,只聽說過冬天人會餓肚子,真的沒有見過春天和初夏人還會餓肚子。感嘆還是在后世好啊,這個時候,光那么多的大棚蔬菜,即使沒有糧食,也能每天吃飽肚子,不會在這個時間還挨餓。
槐拿著木扇給周書燦扇風(fēng),寬慰周書燦輕聲說:“小公,您也別氣了,主公肯定正在后悔打您呢。我跟著您出來的時候,聽見主公嘆氣了。”
周書燦被槐搖的正迷糊呢,槐冷不丁的一句話又把他吵醒,閔父打他的事他都已經(jīng)翻篇了,槐這是還想提醒他,他剛剛挨打了嗎?有點起床氣,惱怒槐把他吵醒。
“閉嘴?!?p> 周書燦的一聲吆喝把槐嚇一跳,立馬閉嘴不敢再說話。尋思小公這是多氣主公打他啊,到現(xiàn)在氣還沒有消。
般過來詢問新房的事,正好聽到周書燦吆喝槐,緊張的停下腳步,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小公再生氣?
槐扭頭看到般,用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用手指指周書燦,表示這會不能打擾小公。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般是二十歲的大姑娘,自從確定她將是主公的人,她便開始幻想和主公雙宿雙飛。即使不能做主公的妻,那也沒什么,主公現(xiàn)在只有一位正妻,也會對她恩愛有加的。
小公還給她蓋了那么大的院子,比閔家宅子好很多的房屋。小公所做的,肯定都是主公授意的,即使主公在見她一面之后再沒有找過她,般也不認(rèn)為這有什么問題。主公很忙啊,每天都在田地里帶人開墾荒地,帶人種植莊稼,她怎么能讓主公再辛苦來找她呢?她唯有起早貪黑不停的做車輪,讓主公不為木工場操心,才能報答主公對她的情。
周書燦如果知道般這種認(rèn)識,肯定會被雷倒,罵般怎么是這么“蠢笨”的女人!人家明明就是對你沒感覺嘛,還自作多情的自以為是。
周書燦一直睡到肚子餓,聞到魚湯的香味才睜開眼。邑有一口大鍋,不間斷的熬制各種骨頭湯。沒有糧食光吃野菜不行的,所有的骨頭都被拿來熬湯喝,沒有干糧,喝個水飽也是不錯的。
周書燦環(huán)顧四周,看到槐和邱,以及般姐弟倆都在亭子旁邊喝湯。幾人俱是小心翼翼的喝湯,生怕發(fā)出來大聲音吵醒周書燦。
槐看見周書燦醒來,丟下自己的飯碗,立馬起身去把八仙桌上放的湯碗遞給周書燦。
“小公,您的湯,不涼。我盛了好幾碗,熱的留著,涼的我們幾個喝了?!?p> 周書燦體寒,不喜歡吃涼東西(當(dāng)然,冰激凌之類的除外),由其是不喜歡喝已經(jīng)放涼的湯。槐每次都是幫他盛滾燙的熱湯,稍微放置涼一點,周書燦趁著湯還熱,喝下去出出汗,渾身上下非常舒暢。
周書燦接過碗喝湯,瞥一眼圍攏過來的般姐弟倆,明白般找他是為了般和閔父的婚期的事。唉,閔父這邊根本沒有現(xiàn)在成親的意思,般也不算太難看啊,怎么就入不了閔父的法眼呢?
不過,這樣看來閔父也是一位正直善良有選擇的男人,不是那種攬到籃里都是菜的人。這一點,倒是和他很像,并不是隨便哪位女人都行的種馬。
頭也不抬的說:“般,房子已經(jīng)可以住人了,你收拾下,今天晚上就搬過去住吧,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