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什么了?!”沈蘭霜驚醒,抓劍起身,卻見一張熟面孔,“啊……是你……”
只聞柳懷音責備道:“大姐你好端端的,干嘛把他抓過來??!”
“你敢……再扒我褲子,我與你……勢不兩立!”而林長風,事到如今最在意的是他的褲子。
老馬聞言浮想聯(lián)翩,說出的話就更離譜了:“哦喲喲,不得了咯,嘖嘖嘖,老姑娘到了年紀猛如豺狼虎豹,要抓男人來耍!”
宋飛鷂將人撲地往地上一摜:“胡說什么,他重傷在身,還差點走火入魔。再晚半個時辰,就自個兒窩在草里一命嗚呼了?!?p> 柳懷音不相信:“這不可能吧,他剛才還活蹦亂跳地跟人打架呢!難道是被那人打傷了?”
即便是一個翹臀趴地的姿勢,林長風仍嘴硬:“哼,那個姓彭的技不如人,早跑了……就憑他,還奈何不了我……咳咳……”原來,事到如今除了他的褲子以外,最在意的還有他的面子。
“所以,原本就重傷在身,但是嘛……”宋飛鷂沒給他留面子,一下子就說破了他的小秘密,“因為知道心上人躲在樹叢里看自己,那便裝也要裝得英武不屈!”
“你殺了我吧!”林長風大叫。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殺你?”宋飛鷂聳了聳肩。
“你……啊……咳……”他被噎得無話可說,一口氣血上涌,登時背過氣去。
“嗯?!”
宋飛鷂眼見不對,將他一腳踢起身,連點數(shù)個要穴,令林長風換以盤膝姿勢坐下。
“坐好!凝神,”她轉到他背后,一掌送出真氣,“氣走丹田,上沖風門,及百會——神臨太虛,分陰陽,納宇宙大道,道化萬物,化形軀,化無我,化天人合一——”
一句一頓,話音傳聲入腦,林長風頓覺心口劇痛消散,清氣上行,一個魂靈飄飄忽忽猶如行入九霄;再平復滿腔狂躁,好似胸懷宇宙大觀,重拾肉身軀殼,回復五感,渾身經絡無一不是通暢。
他嘔出一口黑血,體內滯淤就此排出。
他緩緩睜眼,看向宋飛鷂:“你……救我?”
她收回手,緩緩背過身去:“救便救了,如何?”
他勉力起身,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柳懷音:“我不要你這北方韃子救,讓開!”
便又捂住胸口,腿一軟,單膝下跪。
宋飛鷂踱步過來:“可以,你大可以滾蛋,暈倒在這林子的一角,接著就被林中的野獸吃了?!?p> 林長風恨恨道:“我本命賤,死又有何可惜……”
說罷又欲動身,沈蘭霜這時終于出聲:“宋姐姐,他真的傷得很重嗎?”
宋飛鷂點頭道:“內傷本就頗深,又與方才那人對了十幾掌——如今還能站起,可真是個奇跡??!”
“林大哥!”沈蘭霜終于出聲喊道,“你……留下吧?!?p> 林長風身形一滯:“你肯叫我了……”
“我是可憐你,”沈蘭霜無奈嘆道,“跟了我一路,既然方才都已現(xiàn)身,那便留下又何妨?!?p> 她的話,似令林長風再次心潮澎湃,激得無法言語,只有連連咳嗽。
“小伙子,不用勉強,先趴著吧?!彼物w鷂言罷,翻掌再出,直將林長風按趴在地,現(xiàn)場揚起一股煙塵,柳懷音大叫:“他被你按死啦!”
“呸,她想按死我,還早得很!”林長風接地的腦袋仍是不屈,“少以前輩自居,你未必比我年長!”
宋飛鷂示意柳懷音將人拖稍遠一些,免得令沈蘭霜不快。一邊緊隨,問道:“口氣挺大,那敢問您貴庚???”
宋飛鷂這次學乖了——柳懷音想——她沒報自己的年齡,先問對方的。
果然,林長風老實地交代:“三十,有二!”
柳懷音第一個反應:“噫,原來是老牛吃嫩草!你都能當沈姐姐的爹了!”
“住口,你懂什么!”林長風道,“兩情相悅之事,何必拘泥年紀差別!”
“可她不喜歡你?。 ?p> “你怎知呢!”林長風振振有詞,“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說愛你的,未必從一而終;說不愛的,其實早已心動,我太了解女人,蘭霜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早晚有一天,她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柳懷音望望遠處的大樹:幸好他被拖遠了,剛才說的話沒被沈蘭霜聽見。
“嘖嘖嘖嘖……”宋飛鷂一臉鄙夷,“你知道么?光憑你方才這番對女人的高見,你就沒資格被她喜歡了?!?p> 林長風反唇相譏:“呵,你有被男人喜歡過么?你算什么女人……”
宋飛鷂無甚所謂道:“你以為你的話攻擊的了我么?”
“哼?!?p> “我是沒被男人喜歡過,但我見過男人喜歡別人:總是自以為是,目空一切,覺得天下無不被自己所折服——有那對自己無動于衷的,要么認為是不識抬舉,要么就認為是對方欲擒故縱——其實全是一廂情愿,只會令對方徒增厭煩而已?!?p> 柳懷音立刻表態(tài):“我也是男的,我不是那種人!”
宋飛鷂順手按下他的腦門:“你是一個小朋友,算不上男人?!?p> “……”
便又轉向林長風:“這些天,沈姑娘一直與我們相處,論及談及你的次數(shù)嘛……”
“……”林長風屏息靜聽。
“是零次!”她舉起一個表示“零”的手勢,“若不是你今日出現(xiàn),她差點就把你給忘了?!?p> “……那又如何……”這男人偏還有自己一套理論在,強行辯解道,“心中記掛,也不必常常掛在嘴上。你果然是沒與人交往過的,所以什么都不懂!”
宋飛鷂不禁失笑:“哈……那你便繼續(xù)癡纏下去,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