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探子回報,之前神秘消失很長時間的庫風總指揮李世卿,近日忽然現(xiàn)身軍中。緊接著,庫風軍團的動作變得異常頻繁。
他們先是從各軍中抽調(diào)出一萬余名精銳戰(zhàn)士,組成若干支輕騎兵團隊。這些輕騎兵采用了一種類似馬賊的打法,四散在西域各處,專門負責襲擾當?shù)伛v軍的巡邏隊和運糧隊。
無孔不入的庫風情報司,給輕騎兵們提供了精準的消息,往往都能令輕騎兵以數(shù)倍的優(yōu)勢兵力,成功消滅勢單力薄的突厥小股人馬。
幾十次騎兵遭遇戰(zhàn)打下來,突厥和西域軍近乎完敗,不是全軍覆沒就是糧草被搶,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連番打擊過后,很多地方的突厥駐軍都不敢再輕易派人出營,去執(zhí)行正常的任務(wù)了。這無異于是被庫風軍團分割封鎖,完全喪失掉戰(zhàn)場的主動權(quán),也逐漸變成了瞎子聾子。
針對這樣的劣勢,西域各國的國王們不禁紛紛挖苦格瑪可汗。
“這簡直是西域軍的莫大恥辱!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解散隊伍,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算了!”名不符實的西域盟主灰鷹言語中滿是嘲諷意味。
而車師國王達爾罕也譏笑說:“我們禿鷲盟是馬賊出身,曾經(jīng)縱橫西域多年,也沒有像今天的庫風輕騎兵這么牛逼!”
“可能是我老糊涂了吧,”疏勒國王塔吉克自言自語道:“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究竟誰更像是來去如風的突厥鐵騎呢?”
格瑪可汗聽到這些話,氣的牙根直發(fā)癢。但無奈的是,他也沒法辯駁,畢竟事實就在那里擺著。
況且,格瑪還需要各個邦國的支持,才能勉強維持住西域軍的現(xiàn)狀。
“再忍耐一下吧?!备瘳斂珊辜仁前矒崦擞?,也是安慰自己:“等我的部族援軍從草原趕來,一定要李世卿的好看!”
然而可惜的是,還沒等他的援軍抵達西域,庫風軍團的第二招便率先出手了。
當各地駐軍的活動范圍,不斷被輕騎兵限制和壓縮后,庫風方面的征兵使者,便趕著馱滿糧食銀幣的馬車,來到各個城鎮(zhèn)鄉(xiāng)村,像做買賣一樣開始招兵買馬。
“一人報名參軍,全家發(fā)錢領(lǐng)糧!條件優(yōu)渥,過期不候!”使者們的呼喊聲響徹西域的每個角落。
被突厥人壓榨到?jīng)]有活路的人們,立時看到了生的希望。為了讓家人吃飽肚子,也為了給死難的同胞復(fù)仇,越來越多的男人跑來投軍,征兵的攤位每天都擠得水泄不通。
沒過多久,一支支換上粗布軍裝的新兵隊伍,就陸續(xù)從西域各地出發(fā),向著鐵石山的方向集結(jié)。
“他媽的!居然有十萬以上的新兵?!還是不完全統(tǒng)計?”格瑪可汗憤怒的拍碎了面前的小桌子,怒罵道:“那幫混蛋西域國王們不是說,再沒有成年男子可以征召加入西域軍了嗎?現(xiàn)在怎么又會冒出十萬大軍來!”
其實,關(guān)于這個問題,格瑪真的冤枉國王們了。他們并沒有欺騙突厥人,西域各邦國的新兵確實沒法再征召更多,倒不是因為沒人,而是因為沒錢。
自古以來,當兵吃糧、打仗領(lǐng)餉,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沒有充足的糧餉,豢養(yǎng)軍隊就無從談起。
西域各國自打反叛大唐之后,整整五年時間沒有一刻消停。歷經(jīng)數(shù)次大戰(zhàn)后,家家都打的國庫空虛,錢包干癟。
尤其是遇到了兩個妖魔級別的吸錢災(zāi)星。
其中一位就是“打仗不殺人”,專門搞大規(guī)模綁票勒索那一套伎倆的李世卿,反反復(fù)復(fù)幾趟下來,光贖金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而另一位則是創(chuàng)造性發(fā)明“重疊稅制”的格瑪可汗,鐵算盤一扒拉,連國王帶奴隸,沒有一個人能偷偷存下私房錢。
在這兩個家伙慘無人道的行經(jīng)下,西域國王們過得還不如一個叫花子。達爾罕甚至多次動過念頭,想要辭去國王職務(wù),回去重操舊業(yè)當馬賊。
條件如此困苦,你說誰還能放開手腳去征兵呢?
更何況,加入西域軍就等于是在為突厥人賣命,有可能之后還會被派到東邊去和大唐軍隊作戰(zhàn)。這樣的事情,當然很難得到西域百姓的響應(yīng)。
無論格瑪可汗如何生氣,面對既成的事實,他也感到無可奈何。
眼瞅著李世卿的庫風軍團實力日益壯大,而自己這邊則是越來越不穩(wěn)定,格瑪愈發(fā)的心急如焚。
他本來打算給赤利取信,希望能在帝都戰(zhàn)役之后,將部分雅庫特部隊抽調(diào)回來,以加強在西域的軍事存在。
可是,帝都那一場不計代價的瘋狂大戰(zhàn),徹底打破了格瑪?shù)谋P算。
就現(xiàn)在的情況而言,別說赤利親王絕對不肯派兵回西域,即便他同意,回來的也是傷殘疲憊之旅,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濟于事。
這樣看來,格瑪只能指望從草原急調(diào)來此的那支援軍了。
“大人,我們剛剛得到情報,格瑪?shù)牟孔逶?,極有可能是沿著阿爾泰山脈南麓的比恩山口,繞喀納斯湖進入西域?!庇裢恿_匯報道:“據(jù)稱此次前來增援格瑪?shù)?,估計約有六七萬人,其中還包括了很多雅庫特的附屬部族??梢哉f,這是雅庫特僅存的最后力量了?!?p> 李世卿點點頭,盯著地圖說:“預(yù)計到達喀納斯湖的時間,是在什么時候?”
玉陀羅劍眉緊皺,搖頭道:“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探查清楚。突厥人的行動速度通常都非??欤?jié)奏也往往令人難以捕捉?!?p> 胡飛在一旁說:“如果不能明確知道他們的時間節(jié)點,便很難預(yù)先設(shè)伏攔截。而且還得提心吊膽的猜測,接下來他們究竟會殺向哪里?”
“多半應(yīng)該是先到烏蘭城與格瑪匯合吧。”依娜絲說道。
“那可不一定。”李世卿用手指在地圖上劃來劃去,說:“如果我是格瑪,就不會按照你所想的那樣,白白浪費一次發(fā)動突襲的機會?!?p> 胡飛同意他的觀點:“說得對。格瑪并非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雛兒。這么一支強大的生力軍沖入戰(zhàn)局,如果不能善加利用,就顯得太浪費了。去烏蘭固然是中規(guī)中矩的做法,但是并不能發(fā)揮更大效用。與其直奔烏蘭而去,白白暴露痕跡,倒不如保持飄忽不定的狀態(tài),伺機偷襲我們的要害。即便一時間不能得手,也完全能攪得咱們顧此失彼,疲于防范?!?p> “沒錯!”李世卿一拍地圖,說:“最不濟的情況,也可以跟輕騎兵展開多點對攻,化解我軍的封鎖限制?!?p> 依娜絲心悅誠服道:“確實是這么個道理。我們必須把格瑪想的更高明些,才不至于大意犯錯。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么能把握這支援兵的動向呢?總不能現(xiàn)在就動員全軍去比恩山口堵著吧?”
李世卿笑笑:“那樣就太被動啦,而且還會被格瑪笑掉大牙的。”
一直沒開口的謝坦之忽然道:“是否可以來個攻敵必救,圍點打援呢?”
胡飛搖搖頭:“謝先生說的方法,我之前也曾考慮過。倘若我軍進逼烏蘭城,確實有可能令雅庫特援軍不得不前來匯合,但是……”
謝坦之好奇的問他:“但是什么?”
“但是我們?nèi)匀缓茈y知道那支部隊來的方向和節(jié)點,”胡飛無奈道:“只要稍一疏忽,就會被對方打個兩面夾擊?!?p> 李世卿接著道:“還有一個可能性同樣難以把握,那就是敵人會不會死撐著不來救援烏蘭城,而是趁機偷襲我們后方的庫風城和鐵石山,抑或是攻擊其他重要目標?!?p> 謝坦之思索片刻,點頭道:“有道理。我們對格瑪在戰(zhàn)場上的手段和習慣,還不是特別了解,但是僅從他能成為突厥第二大部族可汗來看,就說明此人絕非易與之輩?!?p> 依娜絲好奇道:“只要他們進入西域,不是一舉一動都難逃我們情報司的眼睛嗎?”
玉陀羅聞言苦笑道:“我說郡主殿下,您太看得起情報司了。咱們可還沒到那么厲害的程度,能做到千里眼順風耳,而且還會千里傳音之術(shù)。”
大家見他說的有趣,不禁都笑了起來。
胡飛接著他的話說道:“是啊,對于敵人議定好的作戰(zhàn)方案,我們能夠通過情報司的兄弟事先探知,從而做出相應(yīng)的對策。但是,如果敵人臨機應(yīng)變,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和強悍的戰(zhàn)斗力,隨時改變作戰(zhàn)計劃或者調(diào)整攻擊目標,那我們的斥候暗探,是根本來不及發(fā)現(xiàn)并通報統(tǒng)帥的?!?p> 謝坦之輕撫胡須,思索片刻后說:“咱們是不是可以站在對方的角度想一想,有什么是他們必然會在意的地方?”
李世卿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我方才也一直在做這樣的考慮,大家現(xiàn)在不妨都參詳參詳,給突厥人把把脈?!?p> “要我說,格瑪日思夜想的,就是庫風城和鐵石山?!币滥冉z撅著小嘴說道:“最能令他心動的就是偷襲這兩處地方?!?p> 胡飛點點頭:“而且,從難易程度上講,庫鳳城應(yīng)是首要目標?!?p> 謝坦之則猶豫道:“道理上是能說的通。不過,上次他在庫風吃過虧,這次未必敢輕易冒險。依在下看來,他多半還是會把輕騎兵作為眼中釘,妄圖盡快掃除,恢復(fù)主動權(quán)?!?p> 玉陀羅顯然更加贊同這個判斷,說:“這段時間,胡將軍率領(lǐng)輕騎兵四處出擊,打的突厥人都不敢輕易離營,長此以往,他們就不用在西域混了!所以如果我是格瑪,肯定會讓雅庫特大軍尋找輕騎兵的各路人馬,逐一破解。”
胡飛順著他的思路,接著道:“要不我刻意將輕騎兵聚攏在一處,作為誘餌,釣他們的主力上鉤?”
依娜絲問道:“這樣會不會引起格瑪?shù)木X,讓他看出是陷阱,反而不來鉆呢?”
“非常有可能,”謝坦之分析道:“輕騎兵的任務(wù)就是通過游擊作戰(zhàn),分散打擊各地突厥駐軍的巡邏隊和運糧隊。忽然間集結(jié)起來,怎么看都有點不同尋常的味道?!?p> 胡飛撓撓頭,為難的說:“那究竟該怎么辦呢?”說著,他望向李世卿,本想征求一下這位主帥的意見,卻驀然發(fā)現(xiàn),李世卿的眼睛一直緊盯著地圖上的某個位置,正在兀自出神思索。
他順著李世卿的目光,仔細觀瞧地圖,不禁微微一愣: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