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廣州清風徐來,花香陣陣,城市里的灑水車播放著“世上只有媽媽好”之類的曲子。
時子有時候想著,為什么要播放這樣悲涼的曲子?想了一通也沒有想通,于是就把頭埋進雙腿間,雙手捂住了耳朵。
昇時宜不禁感嘆時間的神奇,竟然能帶走大部分的悲傷,眼下女兒只要不聽人提起母親就能過的開心自在。
昇時宜初到廣州時因為要讓時子盡快的安定下來繼續(xù)學業(yè),便立馬去找了固定住處,所謂的固定住處只是昇時宜這么認為,其實也就是城中村比較寬敞的租賃房,那有什么辦法呢!他沒有錢,無奈又只能急急的去找臨時工,為時子湊學費,好在大城市的機會多,很快就有了收入,如今生活也算步入了正軌,時子的學業(yè)落下兩個月,其實在昇時宜看來這都不礙事兒,只要能正常入學就都有得救。
有時候他手頭實在緊的不行了他就會想到自己在老家時有一筆小存款的,錢去了哪里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甚至為了想這件事把腦子都用壞了,可是又不能在女兒面前提起舊事,只覺著憋得慌。
有一天終于沒憋住,見時子在門口看一本《我們仨》的書,昇時宜就躡手躡腳的跑過去悄聲問她。
“女兒,我們從老家出來的時候有沒有帶錢?”
“您在問我嗎?”
“你說你這孩子,就我們兩個人不問你問誰呢?”
“我說爸,你能不能有事沒事都打擾我?有沒有帶錢我怎么知道?”
“這話你說的!不是從那時候起財產(chǎn)大權就交給你了嘛!”
“你快別,你那幾個錢放我這兒也叫把財產(chǎn)大權交給我?你不是搞笑吧?”
“哎哎哎!話你不能這么說。是,是沒多少錢,可是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所有錢,更何況我們是一家人,交給你的話,不就是你握著財產(chǎn)大權嘛!你比爸富有的豈止一點兒!”
“突然這樣,那你是什么意思嗎?拿出來還給你?”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我記得我們離開時有一筆存款的,因為我跟你…,”昇時宜說著突然停住。隨后又改口說:“因為我存了那么久印象深刻,現(xiàn)在怎么也想不起來去哪兒了,好歹你也是家里一份子,萬一你記著,或者知道也不是沒可能的事?。∷跃褪菃枂柲?,沒別的意思~”昇時宜說著笑臉相迎。
“不要再說了,我不記得!完全沒有印象!”時子憤憤離場。
時子一進房間就關上了門,躺在床上時淚水才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看到父親在她面前躡手躡腳,壓低嗓門滿臉堆笑時自己就覺得痛苦不堪。但是她又不得不那么對他,是什么在作祟她清楚又糊涂。
昇時宜悻悻的坐著,心里又是一番滋味,他覺著自從時子失去母親離開家鄉(xiāng)后,脾氣是越來越火爆了,根本沒辦法好好交流,他百般討時子歡心卻適得其反,可是每次看到女兒這樣易怒易躁的樣子又不免心里難受,總覺著虧欠她的,于是暗暗下定決心,拼了命也要給女兒過上好的生活。
但是,那筆存款去哪兒了他根本沒辦法想起來,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印象,腦海中會閃現(xiàn)在醫(yī)院的場景,但是身邊除了時子跟那些醫(yī)生就再也想不起其他人了,再看看自己跟時子,好端端的不像進過醫(yī)院的人,妻子更不用說了,她是死在家里的,那么這個錢去哪兒了,似乎成了一個迷。
他起身回房時又想到了什么。
“要不我回去老家房子看一趟?正好張羅著把那房子賣了?!睍N時宜嘀咕著,他是實在越想越不明白了,自己當時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有太多的問題想不通了,只有定居在廣州的決心似乎從未動搖過,這夠他納悶的。
“回去是回不去的,但是舊房子一定要賣掉?!彼氲竭@兒望向了遠邊的天空。
只見落日燒紅了西邊的大半邊天,有幾朵孤單的云被風往北邊推著走,遠處的建筑像結(jié)著水晶,不緊不慢的發(fā)著微光,你看??!廣州是金黃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