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看著秦鳶的眼神越發(fā)暗淡,還沒等秦鳶反應過來,他眼里便失去了生命的光澤……
這是秦鳶第一次近距離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跟前枯萎,他的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空氣里到處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那氣息讓他的胃液一陣陣地上涌。
他跪在地上緊緊抱著方平,有些手足無措……
“殺人啦!”
屋內(nèi)突然爆出一聲殺豬般的尖叫,所有人都衣衫不整地沖了過來。
“秦鳶殺人啦!”這叫聲里突然多了一個主語。
他的一圈已經(jīng)圍滿了人,秦鳶這才意識到自己怕是被人陷害了。
個別玉虎堂的弟子已經(jīng)憤怒地掏出了兵刃,把刀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鳶感覺自己像是突然溺入到了漩渦中一樣,無論他怎么掙扎,都只會越陷越深。
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個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直到此時,李湘琴都沒意識到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她不緊不慢地把衣服穿好,從帳篷里鉆了出來,“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等她看到眾人慌亂又略帶同情的眼神時,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內(nèi)心已是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不過她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多大的事???大呼小叫的?!?p> 直到她看到了已經(jīng)沒了呼吸的方平時,才神情大變,“平兒!平兒!你怎么了?平兒……”
雖說方平為人蠻橫霸道,但卻是李湘琴看著長大的。
她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早就把方平當成了半個兒子。
這種喪子之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這個平日里讓人畏懼的女人第一次表現(xiàn)出了柔弱的一面,她抱著方平的遺體哭得泣不成聲。
眼看玉虎堂眾人有些群龍無首,他們的教頭龐世杰只得站了出來。
他對著范晨和宋東越說道:“先把這個殺人兇手給我綁了?!?p> 范晨聞聲就把秦鳶摁在了地上,宋東越卻站在原地卻沒有動,他高聲抗議道:“我哥他不會殺人的?!?p> “所有人都看到方平死在了他的懷里,你還替他狡辯。宋東越,現(xiàn)在可不是講江湖義氣的時候!”龐世杰說完一把推開宋東越,他同范晨一左一右牢牢摁住了秦鳶。
正待他們要把一臉懵比的秦鳶拖到一旁的時候,子風擋在了他們跟前,“放開他,這事跟他沒關系?!?p> “你特么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范晨見狀抬起一腳就踹在了子風的肚子上。
子風也沒避讓,站在原地紋絲未動,這范晨卻接連往后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反了你們不成!”眼看子風出手阻攔,龐世杰拔劍指向了他。
他出手后,在一旁圍觀的楚燕秋也跟著拔出了長劍。
飛虎堂同玉虎堂世代交好,她雖然討厭方平,但是她跟李湘琴卻關系匪淺。眼下玉虎堂遭遇劫難,身為飛虎堂的大師姐,她不得不站出來。
而金虎堂和銅虎堂的一眾人則是置身事外,完全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師姐,我相信人不是秦鳶殺的,他不是這樣的人。況且,他還有些暈血?!焙吻缦胩媲伉S解釋幾句。
她剛說完,楚燕秋就譏諷道:“看來你對他很了解啊?!?p> 何晴本想再解釋幾句,但是看到楚燕秋厭惡的眼神時,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這驛站內(nèi)的氛圍此時已是變得劍拔弩張,稍有不慎,又一場廝殺就會發(fā)生。
秦鳶他們兄弟三人雖然在人數(shù)上戰(zhàn)了劣勢,但真要打起來,那就不好說了。
“都給我把劍放下!”李湘琴突然高聲喝道。
“師姑,難道你不想為方平師兄報仇嗎?”范晨不解地問道。
“報仇也得先找到仇人再說,若是殺錯了人,那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李湘琴緩緩站了起來,她眼中的悲傷已經(jīng)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往無前的堅毅和決絕。
“師姑,方平真的不是我殺的?!鼻伉S終于開口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范晨一巴掌就扇到了他臉上,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殺人兇手!你閉嘴!敢做不敢當,你是不是男人?!”
這一巴掌扇得秦鳶耳朵嗡嗡作響,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一聲冷笑,“我如果真要殺人,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我同方師兄無冤無仇,我殺他做什么?”
“把他們拉開。”李湘琴無力的擺了擺手,然后龐世杰和宋東越就把他們二人各自拉到了一旁。
“平兒是被人一掌擊碎了胸骨而死,這個院子里有這等功力的不超過三個人。秦鳶或許有這個功力,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沒有這個嫌疑?!?p> 她掃了一眼呂長清,繼續(xù)說道:“到底是誰動的手,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在我查出真兇之前,誰也不許對秦鳶出手。只有真兇,才會盼著他早點去死。”
“李湘琴,你這話什么意思?”呂長清眼看李湘琴懷疑到了自己頭上,言語之中也不再客氣,“平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對他的感情比你少不了多少,我怎么可能會對他動手?”
李湘琴冷哼了一聲,嘲弄道:“呂師叔,您是老糊涂了嗎?你們呂家人可是連親兒子都敢殺啊,殺我們方家的一個外人又算什么?”
她此話一出,呂長清頓時變得怒不可遏,“李湘琴,看在你死了侄兒的份上,我這才對你一再忍讓。若是你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p> 大家原本覺得李湘琴所言太過匪夷所思,所謂虎毒不食子,呂家怎么可能會殺掉自己家的孩子呢?
但眼看呂長清反應這么激烈,大家的心里反倒有所動搖了,就連呂天賜都面露驚訝,看來他對李湘琴所言也有所觸動。
不是說自己是呂家三代單傳嗎?莫非自己以前還有個哥哥?
呂天賜滿腹疑團,不過他看了眼面色漲紅的呂長清,話到嘴邊卻又不敢問出口。
好不容易才有了些默契的隊伍在這一刻徹底分崩離析了。
大家不歡而散,就連睡覺都不再擠在一起了。
玉虎堂和飛虎堂的人全都睡在了院里,而金虎堂和銅壺堂的人則睡在了屋內(nèi)。
李湘琴最后又看了眼方平的遺體,她低聲念叨了幾句經(jīng)文,然后便讓楊獵戶幫忙把他給火化了。
雖是百般不舍,可她也別無選擇。
若是不抓緊處理掉方平的遺體,怕是他那一身的血腥氣會引來不少的野獸。
遭遇如此重挫,還能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怕是換了別人也很難做的比她更好了。
把一切安排妥當之后,李湘琴一個人孤零零走到了驛站外面,她需要靜一靜。
她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面對她的姐姐,再去面對玉虎堂的眾人。
一陣夜風吹過,李湘琴寬大的衣服把她緊緊地裹了起來,秦鳶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她看起來有些瘦弱,
瘦弱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