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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上陌路

第九章

南上陌路 一霜 2309 2019-08-03 01:18:06

  綠皮火車的速度非常平緩而舒服,隔著玻璃,路經(jīng)一處帶有雪景的城市。林燦張嘴驚訝,莫不是日子過糊涂了!夏天才過去,怎么就下雪了?方玉坐在她父母旁邊聊天,也沒空管兒子的驚嘆…

  不過他覺得,肯定是假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嘛!趕明兒去查查書籍,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沒有,也只能說明的確是眼花了。

  這條路,可真遠~遠到自己是真的離開了故鄉(xiāng)…

  到底還是沒有出過遠門,也沒有見過生人。自踏進安平鎮(zhèn)的那刻起,林燦就很靦腆的跟在方玉后面,偷偷地用余光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燦兒啊,你說你又不是小媳婦兒,躲在你媽媽屁股后面干啥呢?”林一歪著脖子取笑。

  “說什么呢?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孩子這么大了一次遠門都沒出過,性格當然會有點內(nèi)向??!都是你?!狈接褡o著孩子,瞪著自家老公。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住退避三舍才好。

  安平鎮(zhèn)不同于其他的小鎮(zhèn),它的房子基本上都還保留著少數(shù)民族風采的古老建筑。

  來到這里,依稀可聽可見的是那懸掛在門窗前的海鈴。

  民間故事提過,安平鎮(zhèn)百年前不叫安平鎮(zhèn),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沽月霖”。海鈴的寓意也是由此而得來的。

  “媽媽,為什么都要掛這個鈴鐺?”從住進來后,林燦的心里對這邊充滿了各種好奇。

  “因為海鈴代表了上神給予在人類身上的強大力量,無論是什么時候,人們絕對不能向各大黑暗勢力低頭,知道嗎?”方玉聲線有些粗,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剛硬。

  方玉的哥哥自小就是個很善良的人,不管是對誰都很熱心。只因為在兩年前協(xié)助民警辦案而被逃犯捅了刀子,失血過多導(dǎo)致當場去世。

  兩老人本就為方玉下落不明而難過,現(xiàn)在連兒子也不在了,可想而知,他們的心里該多么傷心與無助。

  后來外公用盡了所有辦法去尋找他的女兒,許是上天開了眼。老人們得知有人在崇山村考察時看到過方玉。

  聽說她已成家生子,兩老人也沒多說什么,只是一念起方將的時候又落了淚。

  “你連你哥哥最后一面都沒見過,玉兒啊,你哥哥從小到大最疼你了!我苦命的將兒,媽媽真想隨了你去才好!”方母坐在方玉哥哥的房里掩面哭泣。

  “媽,別這樣,哥哥也希望你快樂活著?!狈接衽闹赣H的背轉(zhuǎn)頭看向床頭柜上的照片,那個是哥哥的妻子與孩子嗎?但爸媽怎么提都沒提過,還是說另有隱情?

  帶著疑問方玉回到了房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離家有十二年了。她走向書桌,用手撫摸著那一堆書信,就算是信息時代,父母還是習慣于將牽掛化作文字抒發(fā)出來。

  如果自己不那么狠心能留個地址在此,想念也斷然不會在失望中延長。

  當年只能怪自己太過任性了,那時就算是實話告訴他們,相信他們也不會阻攔自己的幸福的。可這世間沒有后悔藥??!

  “媽媽,謝謝你。”方玉走到廚房見到母親時有點心虛。

  “傻丫頭,跟媽媽不用這么客氣。你說你出去這么多年,都不想來看看媽媽,你們那里又不是沒電話也不給家里人通個話報個平安?!狈侥敢脖г沟?。

  “媽,對不起??墒歉绺缢钡钠迌喝ツ牧??方玉試探性地想問下母親,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別招我哭了,將兒永遠都活在我們心中,你先出去坐著,給你老公孩子介紹介紹我們這里的文化,去吧!”方母假意掩飾自己的情緒,用了點力推著方玉出去。

  下午方父回來后就聚齊家里人來開會,大概還是職業(yè)病的關(guān)系,非得立正稍息報數(shù)…

  弄得林燦朝著媽媽吐了吐舌頭,林一也捂著嘴笑。看到女兒一家其樂融融,方母臉上也慢慢有了些許笑意。

  “嚴肅點,下面我來說三個事,一是慶祝我的女兒女婿回來,二是慶祝我家的寶貝孫子回來,三是已經(jīng)給燦兒找了好學(xué)校。所以這周末全家人出去吃飯,和親戚一起。”方老一說完,大家都鼓了掌。

  “好,解散。”

  方玉看著自己的父親,原來挺威武的一個人怎么也長了白頭發(fā)呢,還有母親也是。不禁想到自己消失的這么多年,父母親該有多么絕望??!

  想起這個,對他們的慚愧就又深了些。方玉走過去抱著父母放聲哭了起來。

  “回來就好?!薄盎貋砭秃?。”父親的身軀微微顫抖,心里卻又在為去世的兒子難過,要是他還在該多好,該多好。

  睡在寬敞的房里打了好幾個滾,林燦將雙手當做枕頭放在頭底下盯著窗外。

  小時候夏老師也向他們描述過城里的生活。說會有高樓大廈,說公路上也會有川流不息的小汽車和街道上隨處可見的繁榮景象…有大屏幕的電視機也有冰箱和電腦,連燈泡都是各種顏色的…沒想到如今的自己倒體會到了想象中的生活,算不算是圓了一個很遙遠的夢。

  再也不用出去爬樹摘野果了,再也不用跑到各處去串門了,再也不用提著衣服去河邊清洗了,再也不用燒火做飯了…

  再也找不到那個安靜的夏染了…可為什么,心里會感到難過呢,是不是長大后什么都會改變,什么都會變呢?

  回到南城后,夏染沒有去到以前和母親租過的小屋,也沒有去到蘇尚新的家里。心心念念的城市雖好,但是再也見不到媽媽的身影了。

  夏染知道熊威會跟著熊清住,也知道熊書記和陳若阿姨會搬過來??赡怯衷趺礃?。難道自己甘心寄人籬下?

  熊清見她冷漠的態(tài)度,便也沒多說什么,只不過要蘇尚新安排好即可,畢竟目前她肚子里的寶寶還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染染,染染?!弊≡诼渎浼业牡谌炝?,夏染還是沒怎么吃東西,這把落落擔心得要命,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才好。

  “落落,在夏染無依無靠的時候幸好有你在,真好!”夏染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起身抱了抱落落。

  落落家的環(huán)境雖比不上自己家,但住著也還舒適,兩室一廳簡單溫馨。交通也方便。

  她父母各自都組建了新的家庭,除了打錢也沒有來過這里。

  以前還有夏染陪她,從她去了崇山村后,落落經(jīng)常一個人。這下她回來了,落落也就不孤單了。

  “落落,你說蘇尚新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媽媽,或者說他愛得是那個一臉狐媚相的熊清是嗎?”夏染與落落睡在一張床上互相訴談心事。

  “染染,可能有些事不是你這個年紀該懂的,但是作為蘇氏企業(yè)的總經(jīng)理蘇尚新,他的愛遠沒有責任大!別想太多,長大后就會明白這些問題的?!甭渎鋬叭灰桓贝笕说目谖钦f道。

  “晚安!”看來她也完全不懂,匆匆說了晚安后,夏染半閉著眼想起了一些往事。

  媽媽,你知道染染回到南城了嗎?你知道染染每天都在想你嗎?媽媽,你放心,染染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林燦曾說過,其實每一個人去世都不算真正的離開。她也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在愛的人身邊,也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保佑你。

  無論是真是假,夏染嘴上沒有承認,心里卻完全默認了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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