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忠義侯府里。
大許氏和曲聽怡母女正哭作一團,曲鶴林便一跨步進了屋,見曲聽良依然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一時怒起,抬腳就是一踹,喝罵道:“畜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曲聽良本就擔心小命不保,見了他這般神色,更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跪在地上不敢起,只垂首間涕泗橫流,輕喚了一聲“爹爹”。
大許氏更急,忙站起身來迎上前去:“你倒是快說??!皇上怎么說?”
一提及此事,曲鶴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拂袖恨恨道:“皇上……皇上讓我們把大哥一家接回來!”
“什么……???”
這不就是說……
“忠義侯”的爵位要拱手讓人了?
他們一家,以后再當不成威風八面的忠義侯,當不成誥命的侯爵夫人,當不成欺行霸市的“小侯爺”,更當不成忠義侯之女以攀上太子了?
一想起以后只能復又當個小商賈的兒子,曲聽良又怎么敢同意,當即站起身來道:“不行!這忠義侯本就該是我們的,憑什么讓給大伯?”
“你還敢說?要不是因為肅王傷得不重,有意輕放,哪還有我們一家的命在?”現(xiàn)在僅僅只是讓把爵位還回去,他都該謝天謝地了好嗎?
曲聽良嚇了一大跳,又低下了頭去,不敢說話。
“是啊,這忠義侯之位,本該就是我們二房的?!痹捖?,曲老太君便拄著那根沉香木的昂貴手杖,搖搖晃晃走了進來,原本臉上還敷了雪白的鉛粉,在烈日之下跪了一個時辰,早就花得不像樣了,再加上這會臉色陰沉得能掐出水來,更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還說今天太后為何無緣無故這么羞辱于她呢,原來……
竟是這臭小子不成材,把肅王殿下給打了!
但,還爵位?
憑什么!
這爵位,本就該是她親兒子的東西!
“娘!”“祖母!”二房一家這會都是沒頭的蒼蠅似的,見了曲老太君忙一起迎了上去。
曲老太君又冷哼了一聲,面色不佳,用手杖杵了杵地面:“二房如今是暫代忠義侯一職,那要是正兒八經(jīng)的忠義侯沒了,這爵位,還能有別的人來繼承嗎?”
大許氏和曲鶴林對視了一眼,各自在對方眼底看到了欣喜,這便連連點頭:“娘親說的是!”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什么手足之情,都是狗屁!
而另一邊。
無赦看著坐在自己面前,青了一只眼睛的沈甯鈞,是又好氣又好笑:“你至于嗎,把自己打成這樣?”
其實……憑一個喝多了酒以至于連神智都不清晰的曲聽良,怎么可能碰得到重重護衛(wèi)之下的他,這一拳,分明是他自己的杰作。
沈甯鈞也不惱,正拿了個剝了殼的水煮蛋自己慢慢揉,笑嘻嘻道:“想看戲,總要付點票錢不是?”
現(xiàn)在,就看那姑娘能不能值回這個票價了。
“看戲?太子的戲嗎?”太子沈甯歸想拉攏這個忠義侯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是很明顯了,整日和所謂的京城第一美人曲聽怡混在一起,那曲聽怡也頗有一副未來太子妃的架勢,現(xiàn)在這事一出,人人都記起來,現(xiàn)在的所謂“忠義侯”也不過是個暫代罷了。
不過……
若僅僅是因此就特意自己給了自己一拳,怎么想也有點虧吧?
沈甯鈞又微微一笑,只道:“區(qū)區(qū)大皇兄的王妃人選,可不值得我這般大動干戈,我想看的,是別的戲。”
“你到底在算計什么東西?”
“你別管,總之如今身處京中,你倒比我更該小心一些,他們關(guān)注你的力氣,可不比我少?!?p> 無赦這才冷哼了一聲,面具下一雙冷然的眼閃爍著危險的目光:“我知道……壓力雖然沒有減小,不過總歸關(guān)注度比以往已經(jīng)小了一些?!?p> “你也真是不容易啊……”沈甯鈞一點也沒對自己客氣,忍著疼,一邊揉一邊嚴肅道,“不說了,你也不宜久留與此,趕緊回去吧,既然已經(jīng)進了京城,我們倆最好是連面也不要見,有事,你讓逆來跑腿就是了?!?p> “我知道,總之你也萬萬小心。”無赦起身正要走,卻又被沈甯鈞喊住了。
“還有最主要的一點,切不可節(jié)外生枝,比如……那個小姑娘?!?p> 無赦又嘖了一聲,憤憤哦了一句,轉(zhuǎn)身就離開了,暗道小心思被看破,但那個小姑娘……
還是非死不可!
看他遠去的背影,沈甯鈞又小聲嘀咕了一句:“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啊……”
好不容易給你安排個媳婦,別給你自己弄死了。
無赦剛一回去,十二閣就接到了單子,對方只囑咐殺明日夜里經(jīng)過京城外官道的一家四口,屆時,馬車上會系上紅繩,而且必須偽裝成劫匪打劫,不可透露任何信息。
他正好一肚子氣,既然不讓他動那小姑娘,他就先拿別人過過癮!
可這會接了任務直奔目標地而去的無赦還不知道,下單的人是代侯爵夫人大許氏,而要殺的目標,則就是……
曲聽瀧一家四口!
她去了京城一趟,經(jīng)歷了太多,幾乎是病上加病,好在手里有錢,配的藥也是最好的,煎了藥服下以后,便顯而易見的好了起來,給小聽溯簡單做了個心理疏導,幸好他是個意志力堅強的孩子,昨夜的事并沒有對他造成很大的心理陰影。
見她逐漸好了起來,曲鶴立夫婦也放心出去上工,只是入了夜,剛一下工回到屋里,便聽有人叩了叩門:“侯爺,侯爺?”
侯爺?曲鶴立立刻擰了擰眉,他有多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門外的敲門聲和呼喚逐漸急促起來,曲鶴立這才攜著小許氏一塊前去應門,開門一瞧,見了來人,不由一驚:“管家?怎么是你?”
曲聽瀧聞言,連忙拽著曲聽溯一塊側(cè)頭出去瞥了一眼,見來人佝僂著腰,滿臉堆笑,搓著手道:“小的奉老夫人之命,特來接侯爺回府,侯爺這傷養(yǎng)了一年多,也該見好了,這府里大事小情,哪一樣少得了侯爺您呀,您要是再不回來,府里都得翻了天去了?!?p> 臉上神情一副恭維模樣,可手腳動作……卻隱隱透著一股子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