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欺人太甚
“好了,走吧,我們?nèi)フ业湍镉H,他們想來也在擔(dān)心姐姐呢?!?p> 小聽溯聞言從她懷里探出頭來,用力一吸鼻子,擦干眼淚,這才點(diǎn)頭“嗯”了一聲,起身帶著她穿過雕梁畫棟的園林水榭,路過了一間格外明亮,繁花錦簇的院落,忍不住腳步一頓,卻又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徑直向著偏僻的西苑而去,雖然一路無言,曲聽瀧卻將那間叫做“知錦閣”的院落,悄悄記在了心里。
這一路走來,漂亮的獨(dú)立院子她也沒少見,但有額外匾額的,卻是獨(dú)一份。
七拐八繞的,走的腳都有些酸了,才終于從主子們住的東苑到了下人們住的西苑。
路上遇到些下人,個個都趾高氣昂,恍惚間比主子更主子,全然沒把這兩位主子放在眼里,似乎這姐弟倆才是真正的下人,越到西苑,下人越多,可卻沒有一個乖乖行禮的,她是個“傻子”,不便出手,而小聽溯,卻全然是一副早已習(xí)以為常的模樣,更不會做多阻攔。
看來……
并非是她們一家四口被趕去莊子上住以后,這些下人才一個個都被二房收買,而是,這幫下人,早就沒把她們大房放在眼里了,想來以往,也沒少給軟柿子似的小許氏和小聽溯難堪啊。
主子們都住在東苑,又大又敞亮,富麗堂皇,而下人們住的西苑,不僅雜草叢生,破破爛爛,更透著一股子陰暗潮濕的霉味,什么馬廄洗衣房凈房都設(shè)在此處,氣味可想而知,柴房和膳房不過是為了方便照顧主子們的日常生活才放到東苑去,而西苑本就狹小,住滿了下人,這會沒有當(dāng)值的下人們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圍成一團(tuán),正在高談闊論,更使得西苑嘈雜得像個菜市場。
曲聽瀧見狀,忍不住嘴角一抽,休養(yǎng)?在這樣又臟又臭還吵吵鬧鬧的地方,居然美其名曰讓曲鶴立好好休養(yǎng)?
怎么可能休養(yǎng)的好!
這曲家二房,簡直欺人太甚!
周圍的談?wù)撀曈l(fā)大聲,似乎怕他們姐弟倆聽不見似的,零星間什么“大傻小傻”、“丟人現(xiàn)眼”、“活該”等等帶著貶低意味的詞匯,混雜著輕蔑的尖銳笑聲鉆入耳中,她雖不當(dāng)回事,眼前的小正太,腳步卻陡然加快。
以前原主是個傻子,所謂傻人有傻福,聽不懂這些辱罵與嘲諷,于她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福分?
只是,這些語言,于聽得懂話的小聽溯而言,卻全部像刀刃一般,深深的傷害著他。
他輕輕嘆了口氣,呆滯的臉上,卻閃著明媚的眸光,沒關(guān)系,這些委屈,她會一點(diǎn)點(diǎn)替這孩子討回來。
小聽溯沉默著帶她徑直走到了西苑最深處,在一處破敗的小屋前停了下來,左邊挨著馬廄,幾匹馬正在吃草,馬糞的臭味熏得讓人倒退,而右邊,則挨著府里最小的偏門,沒人看守也沒人在意,是泔水車進(jìn)出的專門,兩種氣味混雜在一處,殺傷力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因為她從早上開始就什么都沒吃,這會怕是早就吐出來了。
很好,曲家的二房,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作啊。
“姐姐,走吧?!毙≌穆曇衾飵缀跻呀?jīng)聽不出悲喜,很久沒有修理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眉目,小小的背影,竟透出一股滄桑來。
曲聽瀧沒應(yīng)聲,只跟著一塊沉默著進(jìn)了屋。
屋里的霉味沖鼻,顯然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屋子,原來應(yīng)該是堆放草料的廢屋,因為角落里還堆著發(fā)霉的一大摞稻草,重傷的曲鶴立躺的床也是用木板和磚石隨意現(xiàn)搭的,除了地上散落的稻草桿,整個屋子,再空無一物。
“娘……”
正跪在單薄床板前照顧昏迷的丈夫的小許氏,聽聞兒子的呼喊便回過頭來,早就哭紅了眼,見女兒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眸光一閃又哭得聲淚俱下,伸手將兩個孩子攬進(jìn)懷中,啞著嗓子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只要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就好……”
好不容易才止住哭的小正太受了一路的委屈,這會被娘親摟在懷里,哪還能壓抑得住,頓時也一塊放肆大哭起來。
曲聽瀧在小許氏懷里滿臉木然,只覺煩悶,看吧,這孩子遇事只知道逃避的性子,也不是白來的。
以她的角度正好看見床上的曲鶴立,因為有衣服遮擋,不算燙的太嚴(yán)重,只有臉和手被燙到氣泡發(fā)紅,皮膚也有點(diǎn)潰爛,一張中年大叔的帥氣臉頰也毀了一半,但是……
好歹呼吸也算平穩(wěn),總歸是沒有生命危險。
母子三人抱了一會,小許氏自知這屋子決計無法住人,她與丈夫忍忍便也罷了,卻是不愿委屈兒女,因此又連忙站起身來,忙著去收拾隔壁一個小房間,小的可憐,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甚至連床都沒有,只能用稻草鋪在地上勉強(qiáng)將就,這用作地鋪的稻草還是散發(fā)著一股子難聞的霉臭味。
曲聽瀧皺了皺眉,看過那么多本小說,也沒有哪個女主角能混得比她慘了。
就這一屋子的霉臭味,還住人?
她怕是遲早要中毒。
輕輕嘆了口氣,便對小聽溯道:“溯兒,姐姐出去一趟,你小心些幫姐姐瞞著娘親,可不能讓她知道,好嗎?”
“姐姐要去哪?”
“放心,姐姐一會就會回來的?!?p> “姐姐……!”他還沒來得及細(xì)問,粗布衣衫的小姑娘已經(jīng)身手麻利,從僅有的一扇小窗里翻了出去,小聽溯一個小正太,愣是連反應(yīng)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她怎么受了傷還可以這么靈活??!
幸好這個小破屋子緊貼著偏門,又沒人看守,雖然是進(jìn)出泔水用的,彌漫著一股子熏人的臭味,地上還留著滲下的污穢之物,因為沒人打掃都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一層,平日里就是最下等的下人都不愿從這邊進(jìn)出,不過這次,倒反而是方便了她。
出了這忠義侯府,她便直奔白氏賭坊而去,現(xiàn)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倚仗,也就只有妖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