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繼聽得綠袍老祖與毒龍尊者的對話。驚得心魂出殼。
待得二人離去。英繼又躲了半天,方才出得溝澗來。
只見斜陽殘照,山風寒冷。英繼顧不得什么藥簍了,輕身縱上溝堤,奔起兩條快腿,就回往老村。
走了一箭之地,就看到在河邊沙灘上,有一群小孩在玩耍游戲,當中一個小孩居坐如將帥,調(diào)度有方,四面站立十二位大小兒童,手拿木棍竹弓樹枝叉等,還有一面破爛虎旗,本是白家屋祖堂之物,每逢社戲與清明祭祀之時,以開道之用。這張虎旗遺棄多年,早已破舊不堪。被這些小孩拿來玩耍?;⑵焐嫌袃蓚€楷書,天雄。筆跡稚嫩,猶見柳顏風骨。如果熟悉歷史掌故的,乃知天雄軍,為盧象昇盧家軍之稱號。
這個大將一般的小孩,就是英于秦,只見他端坐如師子,背后有兩個小孩侍立,一人舉著一條松枝,宛如車蓋。
英于秦喝令有方,群兒左旋右轉(zhuǎn),前進后退,皆有法度,雖不完全一致,步伐還算整齊,略似戰(zhàn)陣之勢。拿長棍長桿的在前,平刺推進。拿竹弓的,旁邊必有兩個拿短棒護衛(wèi)。
英繼心里微微吃驚,原來,英于秦由于被太過寵愛,雖然聰明伶俐,記憶超常,但是書也不好好讀,功也不好好練。總是想?;銘?。導致文不成武不就,平時表現(xiàn)也是庸?!,F(xiàn)在一看,他不僅能記誦兵書,還能略加應用,雖是玩鬧之舉,猶見胸襟氣度。心下想著,從此往后,要更加嚴格要求,以免傷仲永之悲劇重演在自家身上。想那古往今來,多少天才神童,最后,大都泯然眾人,無非就是“受之天也,不受之人,且為眾人”。
他自私自利,無非是由于家窮志短罷了。目中無人,也只因?qū)檺圻^度,又沒有吃過人虧,不知天外有人。
英繼暗嘆教育之道,失之毫厘謬以千里。自私自利,是因為我太過提倡節(jié)儉,而致其慳吝小氣。目中無人,是因為教他武功,他將寧進勿退,出手無情等拳理,簡單粗暴地應用入世事人情之中。
英繼由于聽見毒龍尊者與綠袍老祖之對話,不免心憂焦躁,不敢多加耽擱,走上前去。英于秦還在號令喝斥,旁邊小孩,提醒道:“汝祖父來了!”
英于秦聞言面色一慌,將帥之形意,立即退卻七八分。轉(zhuǎn)頭望向英繼,看到爺爺面沉如水,余下二三分氣象俱喪?;艔埖卮故终玖⒃亍6簝汉鋈徊宦勌柫盥?,也都偃旗息鼓,然后自動排成左右兩列,好似儀仗隊一般,在歡迎英繼。
英繼不禁覺得好笑,左右揮手,說道:“都回家去吧!”
可是群兒聞言不動,俱都望向英于秦。英于秦揮手道:“散隊回家?!?p> 這一群小孩,這才一哄而散,大都離去,也有三五小孩,聚在一邊,是為英于秦之死忠。
英繼立時心生懊悔,這馬鞍山不久就要變成修羅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還遣散這些小孩回家,不是讓他們等死嗎??墒?,轉(zhuǎn)念又想,不回家,自己又能幫他們什么呢!心里決定,只能盡快馬上,將實情告訴鄉(xiāng)黨,致于他們相信與否,又有幾人能脫難,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原來,英繼不是普通凡夫,他聽聞過一些劍仙之流的事跡,故而,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性。
英于秦看爺爺半天不說話,小心翼翼的道,“爺爺,你怎么了?秦兒知道錯了……”
英繼突然對留下小孩,大聲道:“你們都過來,我有事給你們說。”
小孩哪懂得什么事,或是在懵懂中,或是自顧自的玩戲,也有一個慢慢走了過來,還有一個猶豫著望著英于秦。
英于秦大喊道:“都過來!”
這幾個小孩聞言,就像雞鴨聞喂食呼喚之聲,俱都跑著聚攏過來。
英繼對英于秦道:“現(xiàn)在,爺爺給你一道軍令,你能完成嗎?”
英于秦歪著腦袋,只見爺爺滿臉嚴肅,不像玩笑戲言。于是遲疑地點了點頭。
英繼大聲喊道:“英于秦聽令!”
英于秦立即抱拳半跪在地,道:“孫兒接令!”
英繼大聲道:“命汝帶一哨人馬,半個時辰之內(nèi),去往十里外榨油嶺街口,再等我軍令,吾隨后就到?!?p> 英于秦摸了摸頭,道:“爺爺,天色將晚,去榨油鎮(zhèn)街口干嘛?是要買什么東西嗎?”
英繼對著英于秦敲了一暴栗道:“軍令如山,執(zhí)行命令。英于秦汝若懈怠散漫,以致貽誤,我定然不饒你!”
英于秦被敲得痛了,雖然眼中含淚,可是一副神采奕奕,躍躍欲試的模樣。眾小孩也是心生歡喜,以為好玩刺激。
英繼又拿出幾錢銀子,交給英于秦,道:“你們到了鎮(zhèn)街口,就到飯肆買些面餅湯吃,千萬別亂走!”
一眾小孩聞言,皆歡呼不已。
英繼又對那幾個小孩道:“我會去你們家告訴大人,讓他們不會罰你們?!?p> 聽如此說,一眾小孩雀躍不止,不愿再待片時,恨不得馬上飛到鎮(zhèn)上去。
英繼又語氣猶豫道:“假使我們,假使我沒到,你們不可擅自離開或返回!”小孩們聞言也不會細思話外之音,心早就飛到了鎮(zhèn)上了。
英繼再三囑咐之后,看著英于秦等人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于是,不再耽擱,朝著村里奔馳而去。
玉清觀,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苦行頭陀,玉清大師,頑石大師,醉道人,髯道人等老一輩劍仙,以及周淳,周輕云,齊靈云,馬湘,笑和尚,孫南,齊金蟬,朱文,吳文琪等小輩劍俠,俱都在一處商議事情。
追云叟道:“諸位,適才曉月老鬼突然來訪,說是改變比試斗法的場所與日期,你們怎么看?老頭兒我竟不能盡察玄機!”
苦行頭陀道:“怪哉怪哉!天機朦朧。”
朱梅運用玄功完畢,道:“前途雖無兇兆,可是又不完全顯現(xiàn),怎么有如此變故!”
玉清大師道:“先迷后順,安貞之吉,西南得朋也。變爻上六,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p> 頑石大師道:“龍乃天之雄也,戰(zhàn)于野化為牝馬。轉(zhuǎn)強弱之勢,變陰陽之象。我看,我們要去西南邊走走看?!?p> 追云叟點頭道:“那就由頑石大師,醉道人你二人去吧!”
馬湘沒由來說道:“我也想去看看!”
追云叟聞言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周輕云,齊靈云等小輩,也先后開口,請求跟去。
“大戰(zhàn)在即,去許多人干甚,未免旁生枝節(jié),輕云靈云,你們?nèi)グ?!”追云叟一擺手,道,“嗯,馬湘也跟著去吧!歷煉歷煉?!?p> 齊金蟬聞言還要爭辨,被壓服了。